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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何以安山河在線閱讀 - 第47節(jié)

第47節(jié)

    景陽帝權(quán)衡片刻,披衣而起,當(dāng)場表態(tài):“朕會徹查此事,定給你們一個說法。”

    后徹查此事,陛下親自督辦,時常問起,查來查去發(fā)現(xiàn)此筆巨款也沒有進戶部,直接進了浙江巡撫曹正的腰包。

    曹正是許康乾的黨羽,毓王幾次下江南都是住在曹家,雖然曹正誓死不說錢去了哪里,但是坊間傳出曹正就是給毓王斂財?shù)?,曹正被流放,毓王百口莫辯。

    總之大大小小的手段,宮里宮外漫天飛舞著明槍暗箭,毓王啞巴吃黃連,怎么做都不對,景陽帝看著這個兒子的目光似別有深意,好像不是在看他昔日的兒子。

    毓王只能收斂氣焰,不再監(jiān)國,不敢再指揮他人提立太子的事,夾著尾巴做人。

    許康乾可謂是對許康軼恨之入骨咬牙切齒,許康軼看似光風(fēng)霽月,可這暗里捅刀子的事情太多,連宮闈妃嬪、太監(jiān)宮女均能變成他的幫手,看來外界對許康軼評價為“正直倔強”的純臣看來也是假的。

    正直倔強個屁,看來是咬人的狗不露齒,如此的口蜜腹劍、陽奉陰違,什么濫招數(shù)層層疊疊,連他這個二陰毒都防不勝防,經(jīng)常接不住。

    他氣的喘息都不均勻,咬牙切齒的對身邊的侍衛(wèi)長梁焱罵道:“這個四瞎子,以前還真沒看出來這么多手段,今年科舉就開設(shè)一個最兩面三刀獎,四瞎子保證能他娘的能得個狀元!”

    以前景陽帝不太重視武將,是因為近年來邊境戰(zhàn)事不斷,朝中本來就重文輕武,武將都鎮(zhèn)守在外,過年都不一定能回京述職,見面三分情,陛下也不能免俗,武將不經(jīng)常見面,這情就沒了,所以基本在朝堂上沒有說話的地方。

    再加上陛下個人傾向,景陽帝自認(rèn)為風(fēng)儀雅致,對粗人武將不是特別看得上,順帶的也輕視了長子許康瀚。

    今時不同往日,凌安之幾年來捷報頻傳,將大楚多年來的西部兵禍逐一擊破,且戰(zhàn)報寫的文采斐然,凌霄仔細(xì)思索換位思考,戰(zhàn)報上即寫得出打仗“餐沙臥雪”的難處,也寫得出“效命君王”的忠誠,景陽帝經(jīng)??赐贶妶笮那榧拥木镁貌荒芷綇?fù)。

    ——陛下不可能知道是凌霄模仿凌安之的字跡代筆的,雖然凌安之戰(zhàn)事較緊從未進京,但也聽聞凌將軍有世家公子風(fēng)范,也起了愛才之意。

    山東提督也是武將,裴星元畫的水墨丹青連御用的畫師都嘖嘖稱奇,陛下半年內(nèi)已經(jīng)單獨召見了裴星元四次。

    總之,武將勢力有抬頭的趨勢。

    正在這個關(guān)頭上,澤親王在北疆都護府,以一己之力固守國門寸土必爭,率兩千親兵冒死殺入敵陣,一舉殲滅了蕃俄的有生力量一萬多人,使北疆戰(zhàn)局有了轉(zhuǎn)機的捷報又到了,景陽帝在朝堂上似有欣慰之意,連夸了三句:“吾兒真天策大將也?!?/br>
    只聽得朝堂下的毓王膽戰(zhàn)心驚,兩耳朵冒涼氣。

    善于聞味的朝中燕子們,馬上又開始殷勤的往澤親王門前銜泥,景陽帝多年來未立太子,也許只是帝王心術(shù),不是先前揣度的那一邊倒的形勢呢?

    古往今來,帝王家最主要的是平衡才對。

    毓王面對著這種親情危機和政治隱患,使他感覺到前所未有的憂慮,如果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去找澤親王的麻煩,任誰看起來都是自毀長城——澤親王北疆戰(zhàn)局吃緊,倘若有絲毫的問題豈不是危害社稷?

    毓王監(jiān)國多年,政治斗爭經(jīng)驗豐富,許康瀚扳不倒,不過在蹲在大堤上啃干糧的許康軼還是要收拾一下的——暗地里扇風(fēng)下絆子的病秧子,以前還真是小看他了。

    江湖勢力明察暗訪,隱隱知道許康軼是本朝最大的軍火販子。許康軼確實謹(jǐn)小慎微,連蛛絲馬跡也不露,可毓王尊重對手,潛心研究了這兄弟兩個多年,光靠猜也猜個七七八八。

    澤親王源源不斷的軍費哪里來的?雖然天下人全說來自虞貴妃的母家太原余家,可他不完全這么認(rèn)為,生意人一己之力供養(yǎng)部隊?短時間可以,長時間如何支撐?

    他幾年前摸到過端倪,不過又守株待兔了幾年都沒有抓到把柄,看來中原和東北他的勢力范圍被許康軼繞過去了,那從哪里走呢?

    許康乾在夏日的夜風(fēng)中抬頭看了一眼安西方向,嘴角一陣?yán)湫Α?/br>
    大炮一響,黃金萬兩,打仗就是打錢,凌安之征戰(zhàn)多年,雖然軍報常年哭窮,不過也沒看安西軍哪回真斷了大炮和軍糧,就不信軍費來的那么清白,抓到了凌安之的把柄,順路敲打一下,能把許康軼牽連進來最好;即使?fàn)窟B不到,凌安之識相的話也許可以為他所用呢。

    第78章 凍掉指甲

    胡天十月, 漫天飛雪。幾場北風(fēng)刮過,北疆的夏日即轉(zhuǎn)瞬即逝,彈指之間就從雜花生樹的夏季,到了銀裝素裹的冬天, 沼澤冰凍,城墻森然, 一派百花開盡、凌冬已至的肅殺景象。

    凌安之帶著安西軍的精兵強將, 把西域逃過來的變民余孽力量逐個掃出戰(zhàn)局,拔了連營近百里。只剩下蕃俄的正面戰(zhàn)場,才又經(jīng)過多次克城,得勝歸來, 進了北疆都護府。

    幾個月不見, 凌霄傷已經(jīng)痊愈,和澤親王互相配合, 大大小小和蕃俄咬了幾十仗, 雙方互有勝負(fù),家仇國恨繼續(xù)升級, 達到了仇人見面就開始眼紅的程度。

    安西軍連日飛馳勞頓,所繳獲的輜重也不少,除了先前送回北疆都護府的部分,其他的清點入庫, 戰(zhàn)馬、士兵和其他將領(lǐng)吃過了接風(fēng)宴,開始休息整頓。

    凌霄早些出城做戰(zhàn)去了,方進了北疆都護府的城門, 就看到凌安之的大軍回來了,在中軍營里接風(fēng)的時候就喜不自勝,一直到大家都散了才回到臥房上下打量了他家將軍,絮絮叨叨的邊周身檢查邊說道:“戰(zhàn)事吃緊的時候沒這么長時間不在你身邊?你可有受傷?為什么不好好給我寫封信?”

    好不容易打發(fā)了凌霄,已經(jīng)接近了三更,他洗漱了一番換了輕便睡衣準(zhǔn)備休息——連日征戰(zhàn),除了沐浴幾乎未曾卸甲,也實在是乏了,剛想上床,聽到了敲門的聲音。

    凌安之正好在門口,一開門,他愣了一下,發(fā)現(xiàn)立在霰雪屋檐下的人是幾個月沒見的余情。

    ——自從那日之后,余情有意避嫌,整日在庫房里研究番俄書籍,凌安之又率眾西征,迄今為止還沒有說過話。她在院子里遠(yuǎn)方的門口徘徊了很久,一大片雪都被踩化了。

    余情站在門口,腳尖不沖房門,卻沖著連廊的方向,臉上故作鎮(zhèn)定,用有些疏離的語氣問他:“能進來嗎?”看樣子他稍微猶豫,余情準(zhǔn)備立馬就走。

    凌安之笑道:“這么冷的天,難道還站在外邊說話不成?你受得了我也受不了?!彼l(fā)洗了沒干,隨意披散腦后,赤著腳只穿著斜襟的麻色睡衣睡褲。

    人家姑娘都主動來了,再故作清高就不是他凌安之了,他拉開椅子讓余情坐下,開始給人家泡茶斟水,殷勤主動的問道:“最近那些書看的怎么樣了?可有進展嗎?”

    余情和花折帶著人用了幾個月的時間,真真是把番俄圖書館的藏書翻閱個遍,可惜所獲甚少,她有些失落,眉心一蹙:“是得到了不少有價值的古方,可惜都不對癥。”

    凌安之低頭沉吟:“我掃蕩西域各部,也抓到了不少各部的醫(yī)師,想著殿下可能用得到,這回就拴串拖了回來,不過要先在別人身上試驗,謹(jǐn)防他們有詐。”

    余情點頭,“那我明天起來就開始審他們,到時候讓花折幫我?!被ㄕ凼侄魏堇?、心思細(xì)密,許康軼有的時候也把這種不見光的事交給他。

    凌安之端茶一飲而盡,最近幾個月白水有時候都跟不上,戰(zhàn)事緊時渴了也就是吃雪飲冰,更何況是澤親王的好茶,今天澤親王送來不少,不喝白不喝,“他倒是不擇手段的好手?!?/br>
    他隨即無意識的把玩手中的茶杯,本來想問一句余情日前受的傷恢復(fù)怎么樣了,又覺得有些尷尬,就扶了扶鼻梁找了個其他的話題:

    “這次往西走,路過我們幾年前走私路過的突厥領(lǐng)地了,還是那么禽獸沒有教化,不知道哪里捉到一些往來漢人和其他民族的倒霉蛋,還在買賣奴隸,我把一些干這傷天害理勾當(dāng)?shù)娜四軖叩降娜珰⒘?,不過估計以后也是春風(fēng)吹又生。”

    余情提到突厥這些禽獸話也多了起來:“當(dāng)年差點害死了小哥哥,從不生產(chǎn)只會燒殺搶掠,我們漢人無辜枉死在他們手里的不計其數(shù),雖然屠城是令人不齒的行徑,但是對他們實在慈悲不起來?!?/br>
    凌安之笑道:“他們?nèi)丝诎偃f,全殺了還不流血漂櫓?估計我得被描繪成千古罪人載入史冊,消滅他們有生力量,之后再分化不讓他們團結(jié)起來即可。”

    余情有點心不在焉,不再說話,低頭看著茶杯,好像要問點什么,又不太好意思,兩個人之間有點沉默。

    凌安之大概能猜到她的意思,左右不過他剛剛出征回來,擔(dān)心他是不是又病了傷了之類的,“這次一切順利,皮都沒擦破幾處,吃穿專人照顧,還找機會睡了好幾個整覺,不用擔(dān)心?!?/br>
    余情確實就是怕他受傷,看他行動間露出來的領(lǐng)口手臂,應(yīng)該也是沒事,夜深了覺得自己也該走了,她站起身來,把隨身攜帶的保溫盒子拿了出來,“你出征在外,肯定饑一頓飽一頓的,這是養(yǎng)胃的花膠粥,你喝了它就早點休息吧。”

    她感覺自己很賤,別人那么斬釘截鐵的拒絕她了,他們兩個也確實不可能,可她還是忍不住擔(dān)心三哥會不會受傷,會不會生病,下雪了會不會凍壞,忙著打仗會不會吃的不好,萬一再碰到丹尼斯琴那樣的勁敵怎么辦?

    ——看來全是杞人憂天,半夜賴在人家男人房里不走的自己要多討厭有多討厭。

    她想到這,塌了塌肩膀,視線垂下去盯著地面,告誡自己不能再這樣情不自禁下去了。

    不像凌安之在安西軍里那寒酸的臥室,和只有一床棉被子的硬板床。澤親王講究生活質(zhì)量,屋里鋪著地毯,大床溫衾軟被,燒著銀炭的壁爐將整個房間烘的暖洋洋舒服極了,凌安之在屋里行動基本赤腳——余情這么一低頭,就發(fā)現(xiàn)凌安之的赤腳有點不對勁。

    左腳還好,右腳有些烏青,最后兩個腳趾上好像有點血rou模糊的,她揉了揉眼睛低頭仔細(xì)看看,“你的腳怎么了?腳趾甲怎么沒了?”

    凌安之久在軍中,早沒剛開始打仗時的嬌氣,他一邊吸溜著花膠粥,一邊隨意的答道:“追趕敵軍的時候踩進了未凍實的冰水里,打完了仗發(fā)現(xiàn)凍壞了,沒事,過幾天就長好了。哎,你干什么呢?”

    余情蹲下來,在小腳趾上摸了一下,發(fā)現(xiàn)和冰一樣涼,她最開始在西域北疆跑了幾次的那些年,非常怕冷,也曾被凍傷過,知道這種涼是寒氣侵入了體內(nèi),怪不得趾甲都凍掉了,“別動,你這是凍壞了,給我看看。”

    凌安之生平第一次被人摸了腳,好像女人被摸了三寸金蓮似的渾身不自在的往后躲,“我明天隨便涂點藥的就行了,你別碰?!?/br>
    余情抬頭瞪了他一眼,非常看不上似的呵斥他:“你一個大男人,上次占了我的便宜,我還沒說什么呢,你倒扭扭捏捏起來了,我又不糾纏你,你躲什么?躺到床上去!我給你看一下!”

    好像是這么回事…

    臉皮厚三尺的凌安之沒詞了。

    余情小樣還挺兇的。

    凌安之靠在床頭上曲起膝蓋任她擺弄——兩片腳趾甲凍掉了,內(nèi)里血rou模糊,凌安之肌骨均勻,沒什么脂肪,有的地方直接能看到腳上的骨頭。兩個可憐的腳趾頭完全是青紫的,腫的發(fā)亮流著紅黃的血水。不只是腳冰涼,余情拉起他的褲腳摸了摸小腿,也是冰涼一片。

    “你的腿都這么涼了,說明寒氣已經(jīng)入骨,現(xiàn)在年紀(jì)輕輕感覺不到,以后上了年紀(jì)怎么辦?”大楚西北和北疆的將軍大多數(shù)過了四十歲都有風(fēng)濕,行動困難的都不在少數(shù),有往來去他們余家的商號求醫(yī)問藥者,她深知北疆寒風(fēng)暴雪的可怕。

    凌安之自出生就和野草一樣生長,從小到大沒有人這么精細(xì)的擺弄過他——凌霄畢竟是男人,平時雜事纏身,吃飯睡覺全要見縫插針找時間,也根本不可能有時間精力。

    他感覺一股暖流淌過四肢百骸,這些天確實右小腿冰涼,不過澤親王府條件好的很,溫衾帳暖睡幾晚自然就好了,“小祖宗,我還以為你摸了我的腿是要夸我的腿修長好看呢,小小年紀(jì)別這么嘮叨?!?/br>
    余情下意識的看了幾眼,“你的小腿和跟腱怎么全這么長?怪不得那么靈活,應(yīng)該也很擅長游泳?!?/br>
    “小樣兒,夸三哥夸的還挺委婉?!苯K于透過了皮相看到了點內(nèi)涵,算有長進了。

    余情不理他,突然想起凌安之冬季的慣常裝束——里衣除外,上身高領(lǐng)薄皮衣,下身內(nèi)里貼著點毛的薄褲子,一雙翻毛的馬靴裹至小腿,外罩盔甲或者皮甲,頂多再有一件披風(fēng)大氅。

    她打開他的衣柜門開始翻他的衣柜,果然如此,伸手挨個一摸,衣褲全是特別薄,這樣在戰(zhàn)場上倒是靈活了,可是北風(fēng)一刮,也就是堪堪不被凍死的程度,再加上盔甲冰冷,那滋味別提多好受了。

    怪不得她總感覺凌安之冬季的時候顯得比夏季的時候面色清白一些——原來是凍的。

    凌安之一臉無奈的躺在床上看著她翻箱倒柜,心道果然是人家皇兄家里,亂翻的隨意些。

    她嘆了一口氣,繃著一張臉又坐回到了床上:“安西提督,前途無量,卻一點也不知道愛惜自己。以前的北疆守軍哥亦新、歐陽清他們,不到四十歲就關(guān)節(jié)炎需要拄拐了,最慘的岳志鋒,四十二歲就癱瘓在床,再戰(zhàn)功赫赫封候拜將都沒什么意思,我今晚先給你處理一下,你體質(zhì)好三五天就好了,以后小心些。”

    凌安之不說話了,他對自己這個rou/體凡胎還是相當(dāng)重視,經(jīng)常涉險也是因為藝高人膽大。

    不過余情關(guān)心的真情實意,他伸著長腿,目光柔柔的看著余情輕手輕腳徹底的先給他清洗凍瘡,包上紗布。

    之后再把手心搓熱,把他右腿自膝蓋開始以下找xue道經(jīng)絡(luò)按壓了半個多時辰,直到他自己都感覺到熱血終于灌入了右腿右腳。

    最后不知道在哪翻出了銀針,全神貫注的把他右腳到右膝蓋針灸插滿了,才長出了一口氣。

    余情不抬頭,把注意力又放在了左腿上,也有些涼,她也依樣畫葫蘆,讓左腿的經(jīng)絡(luò)更通一些。她小心翼翼,怕把凌安之的腿扎壞了;再加上凌安之常年練武,腿硬的跟鐵鑄的一樣需全力才按得動,折騰的鼻尖上一層薄汗。

    凌安之連日來奔波打仗,早就累了,余情讓他多日冰涼的雙腿都暖洋洋的,舒服得他星眸半閉,連目光都是余情從沒有見過的柔和:“累了吧?紆尊降貴的當(dāng)了一個多時辰丫鬟?!?/br>
    余情輕輕搖頭:“累什么?你為國出力,我照顧一下你,還不是應(yīng)該的。”

    聽起來冠冕堂皇,這里有還挺容易接受的:“你還會針灸?看不出來,我剛才還真有點擔(dān)心你這個二把刀把我扎成殘廢?!?/br>
    余情不理他伸出爪子,開始摸向凌安之的肩膀,凌安之一伸手就捏住了她的手腕,神色恢復(fù)了平時掛了點笑又吊兒郎當(dāng)?shù)臉幼樱骸案蓡??占我便宜沒夠了是吧?”

    余情氣的瞪了他一眼,“我的大將軍,你想哪去了,我量一下你的尺寸,明天給你送一些冬衣來,凌霄和你身形差不多,就一式兩份吧?!?/br>
    凌霄倒是省事,更不在自己身上花心思,除了軍裝,總穿凌安之的衣服,兩個人全都穿不暖。

    “…”確實很需要,確實不能要。

    不過要是說不要的話余情肯定會心里難受,他一句“你以后別在我身上花心思了”在嘴里繞了三圈,還是沒說出口。

    余情看凌安之眼中水波翻滾,欲言又止的樣子有點緊張,后來見他沒說什么,好似松了一口氣,又恢復(fù)了剛進門拘謹(jǐn)不自在的樣子,低著頭不再說話,先把銀針下了,之后讓凌安之站直在地中間,一雙纖長的小爪子在他肩膀、胸前、腰線、腿長各處上全認(rèn)真量了量,嘴里嘟嘟囔囔的還掰著左手記各個尺寸。

    “你這量得準(zhǔn)記得住嗎?”凌安之伸長胳膊任她擺布,看她煞有介事的樣子,有點促狹的嘲弄她,“難道你還能當(dāng)個裁縫?看你不像會女紅針線???”

    作者有話要說:消受一下美人恩。

    第79章 一池春水

    “我家里好大一部分收入來源是就是布匹生意, 我對尺寸極為敏感,平常扯布不用尺子?!庇嗲轷谄鹉_尖,把頸項的長度都給他量了。

    她久在軍中穿著男裝晃悠,弄得凌安之有時候也想不起來她富家千金的身份來。

    倒騰記得差不多了, 余情小聲說了一句我走了,抱著保溫盒子, 輕輕帶上房門, 低頭走出了院子。

    她這三個月每天均在胡思亂想,有時候假裝路過,偷偷看一眼凌安之空蕩蕩的屋子,想到可能北疆戰(zhàn)事一平, 今生都難再見了, 就疼的肝腸寸斷。

    她猜到那個人的性格,說了不行就是經(jīng)過深思熟慮, 再糾纏也沒有回旋的余地;她也知道二人之間橫亙的千山萬水, 知道答案,不想逼他親自說“不行”二字, 早就決定一直當(dāng)個meimei混下去也挺好的,可是不知道為什么那天情況就變成了那樣。

    一池春水,俱被打破,把她心里多年的執(zhí)念浮出了水面, 想壓都壓不下去。

    喜歡也沒用,沒用也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