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醒，不僅你兒子得喊我老師，你見到我，也得尊稱一聲徐老師哈哈哈哈?！?/br>
    “你們猜蹊姐的志愿寫的什么，考古, 絕了, 還是實踐意向的, 就是拿個小鏟子、戴個大帽子、屏著呼吸鏟小土的那種學(xué)家！瑞思拜！”

    “是蹊姐能干的事兒, 不意外，她從高一起就看那些書了?！?/br>
    ……

    老周在高二的時候，不是沒開過關(guān)于什么目標(biāo)、夢想的班會。

    再早點, 從高一踏進(jìn)一中校門起，高考這個話題，就沒有哪天不存在。

    老師說，家長說，他們也說。

    老生常談的話題，他們也以為是這樣，也以為對彼此已經(jīng)足夠了解。

    可現(xiàn)在，看著紙上那端正墨黑的文字，看著那各不相同的院校、專業(yè)，他們才忽然提前意識到，“天南海北，各自高飛”這句話的真正含義。

    周易常說，和中考比起來，高考給你們的可能性和選擇，都太多了。

    他們原先不太懂。

    到現(xiàn)在，才忽地知道答案。

    他們生在鎮(zhèn)安、長在鎮(zhèn)安，中考給了一條條錄取線，過了，便聚在了一起。

    一中自然是他們所有人最好的選擇。

    可高考不一樣。

    盡管是成績相差無幾的兩個人，很可能也會有完全不同的選擇。

    一南一北，一西一東。

    每個人都有各自最好的選擇，但不會有“他們這群人最好的選擇”這一說了。

    周易還是端著個茶杯，站在講臺上，偶爾抿一口，笑著隨他們鬧。

    等時間過去十來分鐘，差不多了，才說了一句：“寫好了，就貼在桌角，或者書上，越顯眼的地方越好，學(xué)累了就看看，給自己打打氣?！?/br>
    哪怕是平日心大慣了的男生，這次也格外認(rèn)真。

    把紙條貼在桌角后，借了透明膠貼了好幾層，確保浸不進(jìn)水才停下。

    一個傳一個，手掌寬的膠帶紙，很快就只剩中間那白色的小塑料環(huán)。

    一群人寫完、粘完，才發(fā)現(xiàn)最后排兩位神仙都沒什么動靜。

    林季伸脖子過來窺，結(jié)果窺了個寂寞。

    兩人紙上空白一片。

    林季：“哥，你們怎么都沒寫??？”

    前排人轉(zhuǎn)過身來湊熱鬧。

    “戚哥和言哥的目標(biāo)，應(yīng)該就是狀元什么的吧?！?/br>
    “什么叫目標(biāo)啊，是得努力夠一夠，說不定夠得著的，那叫目標(biāo)，說實話，我覺得戚哥和言哥只要保持水準(zhǔn)，基本沒什么問題吧?！?/br>
    顧戚這才笑了下，動筆。

    他的目標(biāo)不用貼桌角，也不用貼書上。

    就坐在他身邊。

    不過老周這句話說得很對，學(xué)得累了就看看，打打氣。

    前排歪著脖子，正打算實時播報。

    可看清那兩個字的瞬間，眉頭就一擰。

    “戚哥寫什么了？”其他人好奇開口。

    前排有些不確定地又掃了一遍。

    “就寫了個言哥的名字?！?/br>
    “別的什么都沒寫。”

    路言眼睫微垂，看不太清神情。

    電光火石間，前排像是突然知道了什么。

    “戚哥，你是不是還在遺憾上次五校聯(lián)考那一分啊哈哈哈哈，干嘛突然寫言哥的名字?！?/br>
    被他這么一點一撥，其他人也突然回神。

    “哈哈哈哈戚哥是想寫狀元吧。”

    “寫狀元就寫狀元唄，還非要寫言哥，怎么搞得跟談戀愛一樣哈哈哈?！?/br>
    “言哥上次不就是狀元嗎，寫言哥也沒毛病啊?！?/br>
    ……

    顧戚也沒管，隨他們鬧。

    只伸手，食指輕抵在紙條一角，貼著桌面把紙條推過去。

    嘴角還噙著笑。

    路言看著那帶著顧戚特有的寫字習(xí)慣的“路言”兩個字，心口又被燙了下。

    “你沒聽他們說，什么叫目標(biāo)嗎?！痹谝黄[聲中，路言的聲音甚至顯得有些柔軟。

    “要努力夠一夠，可能夠得上的，叫目標(biāo)。”

    路言把那張白紙收過，兩下折好，攏在自己掌心。

    “我不用你夠?！?/br>
    本來…就是他的男朋友。

    還需要夠什么。

    路言說這話的時候，沒敢看顧戚。

    別人或許聽不懂，可路言知道，顧戚很清楚。

    他很少說這種話，還是在這種…隨時可能會有人聽見的環(huán)境下。

    盡管在旁人聽來，可能隱晦得不行。

    可對路言來說，已經(jīng)是露骨的情話了。

    顧戚自然能懂。

    如果不是眼下人太多，他已經(jīng)把人抱進(jìn)懷里了。

    “那好，我換一個?！鳖櫰菡f著，撕了一張紙。

    這次他寫得很快，還折了一下。

    路言接過，打開一看：“……”

    “今晚想要去男朋友宿舍睡?！?/br>
    “不知道努力夠一夠，能不能夠得上?！?/br>
    “另，要怎么努力，還請男朋友明示?！?/br>
    路言又好氣又好笑。

    把紙條揉成團(tuán)，往抽屜里一扔。

    “不行?！?/br>
    路言以前不信談戀愛會影響學(xué)習(xí)一說。

    可那天晚上后，他就沒怎么讓顧戚過來。

    因為寫著寫著，心思的確可能落到其他地方去。

    顧戚又笑：“那我再換一個？”

    路言：“目標(biāo)是可以換這么勤快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