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馬哥?！睆垥栽陂T口等著他，“你來啦！”

    “嗯?！鄙蛴鹬鵁?，“你等我多久了？”

    張曉搓了搓手?！坝幸粫?，沒事，樓里不冷。”

    是不冷，沈欲把煙掐滅。“走吧，請你看一場拳擊。”

    “真的？”張曉沒料到小馬哥說到做到，“謝謝小馬哥，我……我還沒看過拳賽呢。”

    “其實我也沒有?！鄙蛴f。帶張曉離開大廈，沈欲打車直奔一支小有名氣的拳隊的練習館。這里每周都有新人賽，不需要買票。

    人家也叫拳場，龍拳也是拳場，可兩個地方天差地別。觀眾大多是拳擊愛好者，沈欲帶張曉找最近的座位，剛好紅藍雙方準備進賽，場內瞬間安靜。

    “小馬哥，他們在干什么呢？”張曉格外好奇。

    “稱重?！鄙蛴卮穑罢?guī)比賽的第一步是量體重，同一個量級的選手才有可比性。拳手的能力互相匹配，競爭力也不相上下，這樣才有人愿意看拳賽?！?/br>
    不是，還有更刺激的，但張曉沒敢說。地下拳沒有稱重環(huán)節(jié)，對手經常不匹配，這才勾得賭徒們一擲千金。

    不一會兒比賽打響，紅藍雙方從對角線上場。張曉往前探探身子，特別興奮?！八麄兩砗蟮娜耸钦l?。俊?/br>
    “教練?！鄙蛴^察他，“正規(guī)拳手都有教練，正規(guī)隊伍會有配拳師。有時候，拳手已經打到了極限，打慌了節(jié)奏，就要靠教練?！?/br>
    “哇，教練啊，厲害厲害。”張曉眼睛發(fā)亮，“那個是裁判吧？”

    “嗯，有裁判，才是一場公平的比賽。沒有公平就沒有意義?！鄙蛴裾f給自己聽，“你還年輕，明年才18歲，應該多上場接受挑戰(zhàn)?！?/br>
    “我不行?！睆垥缘谝淮卧谏蛴媲疤宦缎穆?，“小馬哥，你說打拳擊有出路嗎？能賺錢嗎？”

    這個問題沈欲沒法回答，思索了一會兒?！拔掖_實靠這個賺錢了，但我沒有走正路。你好好打拳，肯定有出路?！?/br>
    “嗯?！睆垥孕α诵Σ辉俣嘣?。拳賽進入互相試探環(huán)節(jié)，紅方故意挑釁，藍方明顯更會防守。他看入了迷，直到第一回合結束。

    “喜歡看？”沈欲突然問。

    “挺……喜歡的。”張曉的目光沒離開拳臺。一個真正的拳擊手，除了擁有超于常人的速度和快速反應能力，還要有全方位的防守和躲閃。還要有一支隊伍，教練，裁判，缺一不可。

    “上了臺，就要全力以赴?！鄙蛴蚕矚g看，第一次看真實戰(zhàn)況，“機會稍縱即逝?！?/br>
    “嗯?！睆垥砸蛔忠痪涞赜涀。劬Πl(fā)著光，看燈光下的比賽。

    20分鐘后紅方獲勝，裁判舉起紅方的左拳，張曉激動地鼓起掌。沈欲也激動，以前是別人看他，今天他終于看了別人。

    可別人看他的眼神和周圍的觀眾不一樣。現(xiàn)在身邊這些是真正熱愛這門運動的發(fā)燒友，站在籠子外看自己的，要么是追求刺激，想看打架出血，要么就是在自己身上押了錢。他們的歡呼不為自己的勝利，是為了有錢可賺。他們沮喪不為自己可惜，是為了沒看到血。

    “走吧。”沈欲拉走意猶未盡的張曉，這小子必須要送走。

    張曉走出賽場還在回味。“小馬哥，你說剛才那人的后直拳怎么那么牛逼?。克l(fā)力……”

    “我有話跟你說。”沈欲直言不諱，“你是不是有病？”

    “??？”張曉眼神閃躲。

    看他這個反應，沈欲能猜出答案?！澳懔鞅茄怯胁“?？等著受傷，把這筆賬賴在龍拳的頭上？”

    “我、我不、不是?！睆垥蚤_始結巴，剛才還帶自己看拳擊比賽的大哥突然疾言厲色。

    “是不是？”沈欲問。

    張曉的表情很復雜，眨了好一會兒的眼睛。“讓你看出來了，我也是沒路走了。”

    “你根本沒上過拳校?！鄙蛴衣端澳愦蛉呛臀乙粋€路子的，不是正經出身。你得了什么病我不管，但你別想讓龍拳出這筆錢。”

    張曉一直垂著頭。

    “你要是傷了，你以為董子豪會給你治??？他連養(yǎng)傷的拳手都踢走了，他管你？”沈欲帶出一股決絕，“他不管，這筆費用就從贊助商身上撈，有我在，你休想?！?/br>
    “嗯。”張曉舔了舔干燥的嘴角，“哥，我是白血病，我沒多長日子了。龍拳的兄弟對我好，我感激一輩子，活得值?！?/br>
    “你愛得什么病得什么病?！鄙蛴艘豢跉?，突然把胸包扔給他，“這里20萬你拿走，能治好就治，治不好算你出葬費。從今開始，不許出現(xiàn)在龍拳的地方，否則我一定打死你?！?/br>
    “哥！”張曉抱著包，很沉。

    “趕緊滾，還有，別叫我哥?！鄙蛴詈箢┝怂谎?，轉身就走。他耳力好，能聽出來張曉追了幾步，可也只是追了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