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魚兒摸摸下巴：“這樣，也行吧……我就是有些好奇，不知道他能失去多少記憶。您說，要是他費了這么大功夫，最后還記到和李氏如膠似漆那段，怎么辦？”

    顧希音：“……就你想得多。你不想想，司馬仲徹想讓皇上忘記我，那是多少年的事情？我認識皇上，是不是在謝觀庭認識李氏之前？”

    “那倒也是。”薛魚兒轉(zhuǎn)轉(zhuǎn)眼珠子，“既然如此，那趕緊??！既然決定要喝，就別耽誤，否則藥效沒了怎么辦？這隔夜的茶不是能把人放倒嗎？要是以毒攻毒，解了毒性可怎么辦？”

    “明日吧?！鳖櫹Ｒ魤合滦闹腥f千感慨道，“他今日要回府略做安頓。為了防止他失去記憶的事情讓別人知道，也防止他失去記憶后太過茫然，皇上決定找個伴君的借口，讓他暫時留在宮中?！?/br>
    等他醒來，只要徐令則在，和他說什么他都會無條件地相信。

    到時候肯定不能提李氏這段了。

    “皇上不提，您不提，也總有嘴賤的要提。”

    “我也知道。”顧希音道，“但是你要知道，聽說和親身經(jīng)歷，這種感覺不一樣。”

    至少那種撕心裂肺的痛，可能不會再有了。

    “您說得也對?！毖︳~兒拍拍手上的點心渣子，拿出帕子慢慢擦著手指，忽然眼珠子一轉(zhuǎn)，主動請纓道，“娘娘，那謝國公身邊也得有放心的人照看?？偛荒茏尰噬嫌H自時時照看他吧！”

    顧希音道：“怎么，你想去？”

    “對啊對啊，”薛魚兒道，“嘿嘿，我去?！?/br>
    “我一看你的樣子就覺得你不懷好意?！鳖櫹Ｒ羝财沧欤安恍?，萬一你一時忍不住，對謝觀庭上下其手，而他正是茫然的時候，被你得手了怎么辦？”

    薛魚兒哈哈大笑：“沒有沒有，兔子不吃窩邊草，我就是想看看而已?！?/br>
    第717章 謝觀庭服藥

    顧希音滿眼嫌棄：“你這個專挑窩邊草的人吃，還好意思說！”

    薛魚兒表示，她饞謝觀庭的身子很久了，但是她真的只是想看看而已。

    “有個問題一直困擾著我，為什么謝國公穿著衣裳比別人都顯瘦，還能戰(zhàn)功赫赫？他脫了衣裳，一定也有腱子rou那種?！毖︳~兒覺得自己在這個問題上應(yīng)該十分專業(yè)才對，“我才不會睡他呢！他這種人，太重感情，想不開，不夠灑脫，以后麻煩太多?！?/br>
    顧希音笑罵道：“你這心思，都用在這些方面了?！?/br>
    “娘娘，讓我去唄。您這里也沒有旁人可以用了，對吧。”她拍著胸脯道，“而且我辦事，您放心！”

    “讓她去吧?！闭f這話的是從浴室中出來，裹著大巾子，頭發(fā)還濕漉漉的徐令則。

    “好嘞，多謝皇上，我退下啦?！毖︳~兒可不想看徐令則，也不想顧希音有反悔的時間，像條滑不留手的泥鰍，轉(zhuǎn)身就跑。

    顧希音：“……”

    她也就是逗一逗薛魚兒，實際上哪里不知道，除了她，也并沒有旁人了？

    第二日散朝之前，徐令則說要謝觀庭在宮中伴君，后者短暫驚訝后，沉默地領(lǐng)旨。

    朝臣都覺得看不透皇上的這番舉動。

    謝國公畢竟是外臣，怎么能留在宮中？皇上不怕影響他放在心尖尖上的皇后娘娘嗎？放外男在宮里，也是對皇后娘娘不好吧！

    這時候，薛魚兒適時在門口冒頭，討好地對已經(jīng)往外走的徐令則道：“皇上，娘娘請您去她宮中，她有重要的事情和您說?！?/br>
    徐令則冷著臉，甩袖道：“誰讓你到這里來！這是你能來的地方嗎？來人，把今日當值的侍衛(wèi)都拖下去，每人賞二十板子?！?/br>
    薛魚兒頓時大怒，臉色漲紅，道：“皇上，娘娘已經(jīng)給了您臺階下，您……”

    “住口！”徐令則勃然大怒，“朕沒有罰你，已經(jīng)是給她臉了！還不趕緊滾！”

    薛魚兒咬著銀牙，恨恨地看著徐令則，然后轉(zhuǎn)身跑了。

    目睹這一幕的眾人都看呆了。

    天下紅雨了嗎？皇上竟然和皇后娘娘吵起來了，而且這么強硬地不接受道歉？

    那皇上把謝國公留在宮里這舉動，就耐人尋味了。

    往小了說，那是皇上想找個心腹訴說一下心里的苦悶；往大了說，在衛(wèi)家有人謀反這樣罪無可赦的重罪下，皇上當初還力排眾議把衛(wèi)三郎提成了衛(wèi)國公，把衛(wèi)家兵權(quán)都交給他，現(xiàn)在如果后悔了，那需要同樣手握重權(quán)的謝國公去制衡衛(wèi)國公……

    艾瑪，出大事了！這是幾乎所有朝臣的共識。

    可惜衛(wèi)淮自從做了太子西席之后很少露面，今日也沒來上朝，否則看看他的臉色，也應(yīng)該挺精彩的。

    徐令則帶著謝觀庭回到御書房屏退了其他人，問道：“你真的決定了？”

    “是，多謝皇上和皇后娘娘成全。家里的事情，我回去仔細考慮過了，需要安排的都也已經(jīng)安排好了?！敝x觀庭跪下道，“甚至，如果出意外，遺書我都已經(jīng)寫好?！?/br>
    徐令則聽不得這樣的話，冷聲道：“皇后在，你死不了！”

    謝觀庭臉上露出解脫的笑容：“皇上所言甚是，是我愚昧了?！?/br>
    說話間，顧希音帶著薛魚兒趕來，在門口被侍衛(wèi)攔住。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早朝臨近散朝時候發(fā)生的事情他們也都聽說了。

    為首的侍衛(wèi)為難地道：“娘娘，今日皇上沒有召見您。要不，您先回去？”

    “我要見皇上！”顧希音神情倨傲，不容商量。

    薛魚兒狗腿子地道：“你是新來的？娘娘什么時候來御書房還需要通報了？還不讓開！沒眼色！”

    侍衛(wèi)卻不肯，道：“娘娘，這不符合規(guī)矩?！?/br>
    “規(guī)矩是你定的嗎？”薛魚兒越吵聲音越大，“規(guī)矩那是皇上定的。你知道皇上給誰定的嗎？那是給除了皇后娘娘以外的人定的！你見過六宮虛設(shè)，獨寵一人的規(guī)矩嗎？現(xiàn)在不也見了嗎！拿著皇上的規(guī)矩壓皇后娘娘，你是狗腦子嗎？”

    她就在門口吵，尖銳的聲音很快換來了屋里擲杯子的聲音，隨即是徐令則的呵斥聲：“放肆！”

    顧希音冷笑道：“是我馭下不嚴，驚擾了皇上。我進門給皇上賠禮謝罪總可以吧！”

    侍衛(wèi)們都心驚rou跳。

    誰賠禮道歉是這樣的態(tài)度？皇后娘娘今日分明是來搞事情的。

    帝后不和，倒霉的是他們這些小嘍啰，因此誰都大氣不敢出一聲，低頭等在一旁。

    屋里沒有動靜，半晌門被打開，謝觀庭給顧希音行禮，低聲道：“娘娘請進，皇上正在氣頭上，您給皇上磕個頭賠罪，給皇上個臺階下吧?！?/br>
    顧希音冷笑一聲，傲然地提步進去，薛魚兒緊隨其后。

    門又被關(guān)上，后面屋里再也沒有吵鬧的聲音，雖然能聽出屋里的人在說話，但是說話內(nèi)容卻完全聽不見。

    謝觀庭在幾人的圍觀之下，毅然決然地端起茶杯，把那杯已經(jīng)隔了兩三夜的茶水一飲而盡。

    薛魚兒想，這是多想失憶啊，一滴都沒有剩下。

    謝觀庭按照之前既定的計劃對徐令則和顧希音拱拱手：“皇上，娘娘，臣先告退。”

    顧希音不放心地看了他一眼，對薛魚兒道：“魚兒，你仔細伺候，這時候千萬別打盹兒。有什么事情，及時讓我知道?！?/br>
    薛魚兒點點頭。

    屋外的侍衛(wèi)等了好一會兒，御書房的大門再次被打開，謝觀庭和薛魚兒先后出來，面上都看不出什么表情。

    薛魚兒道：“皇上和皇后娘娘約摸著要說很久的話，謝國公要是不嫌棄的話，不如去我那里坐坐？”

    眾人的眼珠子都要掉下來。

    薛魚兒什么人，他們都很清楚；這樣的邀約意味著什么，他們更清楚。

    然后他們看到謝觀庭的臉色紅了紅，顯然他也知道這邀約的意思。

    他們等著謝觀庭拒絕薛魚兒，卻沒想到他說了一句，“那我就敬謝不敏了，魚兒姑娘，叨擾了?！?/br>
    這倆人，竟然要成了？果真是活久見。

    第718章 皇上做不到啊

    御書房中，徐令則苦著臉低聲和顧希音道：“棠棠，我做不到?！?/br>
    顧希音正在尋摸著什么東西便宜，可以摔了不心疼，聞言不解地看向他：“做不到什么？”

    徐令則道：“我覺得我裝不出來?！?/br>
    就算假裝對顧希音不好，他也做不到。

    顧希音哭笑不得：“可是九哥，那些都是假的啊?！?/br>
    “假的我也不行?！毙炝顒t擺擺手，“算了，這個真不行?！?/br>
    他以為他行，但是他放一句狠話都心疼半天，跟別說摔東西了。

    顧希音覺得好笑又暖心，安慰他道：“我不會當真，也不會事后找你算賬的，你放心?！?/br>
    徐令則：“……和你沒關(guān)系，是我自己不行。”

    他高估了自己的演技。

    現(xiàn)在事到臨頭，他才發(fā)現(xiàn)，他可能真的無法勝任。

    怎么對顧希音不好他都做不出來。

    顧希音哭笑不得：“可是事到如今，謝觀庭都喝下那藥了，已經(jīng)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fā)了?！?/br>
    徐令則強詞奪理道：“他喝藥本來就是在幫助他自己，就算沒有我們的事情，有這樣的際遇，他也會做出這樣的選擇。”

    “九哥，別這樣?！鳖櫹Ｒ舻溃耙晃覀兙图傺b冷戰(zhàn)，不用你做什么，如何？”

    “不去看你？”

    “……忍耐幾日行嗎？”

    徐令則的表情分明在說，不行。

    “九哥，”顧希音又勸道，“你想并沒有多長時間，我們可能也并不需要很夸張，最多就是……”

    她把自己設(shè)想的幾種場景說了，然后笑嘻嘻地道：“又不是酷刑加身，而且我自己心里明鏡一般清楚，都是假的，真的沒事?！?/br>
    徐令則半晌后才悶聲道：“我知道你沒事，有事的是我?！?/br>
    顧希音：“……”

    說話間，她隨手往地上砸了個看著不起眼的花瓶——沒有任何紋飾，就一個尋常綠色玻璃花瓶而已，恕她眼拙，真的看不出任何貴重。

    花瓶“啪”的一聲落地，摔得粉身碎骨。

    徐令則嘴角抽了抽：“棠棠，你摔的是最貴的琉璃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