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李斐見過大風(fēng)大浪早已見怪不驚，摸了摸下巴：“塵哥，你下午不是去見朋友，沒時間看電影嗎？”

    陳塵：“……”

    李斐轉(zhuǎn)向韓深：“韓哥，你不是不想看電影嗎？”

    韓深：“……”

    章鳴平白浪費(fèi)了一張電影票，十分記仇，振聲道：“意思是你倆要單獨(dú)約會，故意找借口甩開我們唄？淡了，感情淡了，這腔真心終究是錯伏了。塵哥，你沒有心?！?/br>
    顧辛說：“他有心的！！在韓哥身上！！”

    陳塵語言蒼白地辯解：“……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李斐一臉別說了我什么都明白，叉著腰看了會兒天，重新看了看票：“算了，看電影吧，你倆買的什么？看看在不在一個場——”

    陳塵買票買的急，個人比較偏好感情細(xì)膩的劇，而問韓深的意見，只甩過來一句“隨便”，所以他就隨便買了兩張票。

    李斐說：“我們買的《鋼鐵俠大戰(zhàn)奧特曼》。”

    陳塵看了看票根：“我倆買的《我要我們在一起》?！?/br>
    李斐：“……”

    韓深：“……”

    所有人：“……”

    “我閉嘴好吧？再見。”李斐扛起書包朝他們的場過去了。

    工作人員提示入場，韓深起身跟他們分道揚(yáng)鑣，隱隱約約還聽到顧辛飄蕩的笑聲和忘關(guān)相機(jī)快門的慘叫。

    出來時陳塵似乎被電影感動到了，拉著他分析劇情：“男女主角第一次分手，因?yàn)槭裁矗楷F(xiàn)實(shí)的折磨和打壓。所以不要相信花言巧語，太美的承諾因?yàn)樘贻p?！?/br>
    剛才電影放到最虐心部分，韓深明顯感覺身旁陳塵呼吸都安靜了，一時心情十分復(fù)雜。

    李斐他們看的電影時間長了半個小時，兩人沒再等他們，先出來。

    電影院外雨還下個不停。

    韓深撐開傘，陳塵看手機(jī)打車：“學(xué)習(xí)時好好學(xué)，該玩的時候好好玩，一張一弛，文武之道——”

    手機(jī)亮屏，突如其來的電話，陳塵唇邊那抹一直維持的弧度驟然壓了下去。

    他接通喊了聲：“mama?！?/br>
    一輛車飛馳而過，濺起臟污的泥水，韓深皺眉低頭檢查衣服上的水漬，忽然聽到耳邊清晰的談話，陳塵嗓音壓低，直抵入耳膜最深處。

    對面的話聽不太清。

    “嗯，在哪家醫(yī)院？”

    “需要我來看你嗎？”

    “……”

    “那我不過來。mama，記得照顧好自己?！?/br>
    陳塵掛了電話。

    得知mama生病，陳塵表現(xiàn)得并不慌張，仿佛隨口應(yīng)答，語氣活像跟陌生人說話。

    韓深看了他一眼，陳塵也看過來，兩兩相望，但什么都沒說。

    韓深開口：“走吧?！?/br>
    陳塵對他這不聞不問的態(tài)度很欣賞，笑笑說：“好?！?/br>
    車在離學(xué)校有一段距離的時候陳塵叫了停，兩人從車上下來，走在成大后門一條挺破舊的小巷，陳塵撐著傘直奔里側(cè)：“一會兒可能要請你閉上眼睛?！?/br>
    韓深：“？”

    一家小商店，各方面都逼仄局促，棚角垂下淋漓的雨簾。陳塵買了包煙出來，站在破舊的塑料棚下點(diǎn)了，吸了一口，吐出了煙霧。

    聲音遠(yuǎn)遠(yuǎn)送過來，裹挾接連不斷的雨聲。

    “別看我?！?/br>
    韓深站在幾米外沒過去。

    陳塵豎起一根手指在唇邊：“噓。”

    不要告訴別人。

    同時露出他常用的微笑。

    韓深看著陳塵。

    他整個人很干凈，周邊的破舊霧一樣籠罩著他，白T恤的高挑身影，指間夾了根煙，垂下視線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但那點(diǎn)笑意褪去，整個人氣質(zhì)極端壓抑。

    陳塵沉默地抽完這一支，似乎有什么東西隨煙霧散盡了，把打火機(jī)和煙一氣丟進(jìn)垃圾桶，邊走邊扇味兒。

    “你先回教室，我有點(diǎn)事。”

    韓深遞傘給他。

    “沒事，傘你用?！标悏m看著手機(jī)轉(zhuǎn)身走入雨中。

    韓深撐著傘，看見陳塵攔了一輛出租車，白影子在雨里面走了一陣，開了車門上去。

    上車后陳塵有些漫無目的。

    莊念鶯身體不好，是醫(yī)院的?？?。

    她奉行素食主義，每天只吃早、中兩頓飯，已經(jīng)堅(jiān)持了十年。平時常常是弱柳扶風(fēng)、搖搖欲墜的病美人姿態(tài)，隔三差五頭疼腦熱，惡心反胃，從來沒停止過吃安眠藥入睡。

    得知她又住院，陳塵一點(diǎn)都不驚訝。

    陳塵在前臺問到了莊念鶯的病房，現(xiàn)在站在門口，指骨在門上抬了幾次，沒敲下去。

    盯著門板，決定轉(zhuǎn)身離開時，門咔嚓一響，走出個微胖的中年男人。

    鐘海戴副黑框眼鏡，長得很憨厚老實(shí)，看見他立刻驚訝了：“陳塵啊？”

    陳塵停下腳步：“你好，鐘叔叔?！?/br>
    “來來來，怎么站在門外？進(jìn)來說話。好久沒見你又長高了，最近學(xué)習(xí)怎么樣？打算考北大還是清華啊？”

    陳塵學(xué)習(xí)好，每個看見他的叔叔阿姨都開這種玩笑。

    陳塵抿唇：“才高二，考哪兒兩說呢。”

    鐘海微微地笑了。

    他們愛開這個玩笑有一定歷史沿革，陳塵樓上樓下住的叔叔阿姨爺爺奶奶幾乎全是清北出來的，畢業(yè)幾十年了還維持著兩校血脈中的敵對和友情，都逼陳塵報考自己母校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