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東迤接到林南的電話時正在和一幫人打德州，當(dāng)他聽到林南這句話，驚得把自己一手Aces給丟了，起身離桌跑到一邊的沙發(fā)上坐著，開始陪聊。

    “怎么回事？他們倆在一起了？上次程阮吃飯也沒說?。　表n東迤八卦之魂冉冉升起，兩個問題一并拋向林南。

    “你又沒問程阮，她怎么會說。你去問陸瑤，他倆是不是叁年前在一起的？”林南沒心情回答韓東迤的問題，他進(jìn)廁所前就想發(fā)微信問程阮，但想起今早發(fā)過去的微信被拒收，他再發(fā)也會被系統(tǒng)拒收。

    他現(xiàn)在不免有些氣急敗壞，他和陸西的生活沒有交集，但是從何晴之的嘴里，程阮的描述中，對這個男人有一個不淺的認(rèn)識。他不否認(rèn)陸西是個非常優(yōu)秀的人，但是他對這個人的討厭，好像馬上要打出來的噴嚏，根本憋不住。

    林南和陸西是截然不同的兩種類型，不管是長相，品味，還是性格，為人，一切的一切迥然不同。

    而何晴之和程阮卻有些相似，一樣喜歡藝術(shù)；愛吃日料；同樣笑起來有彎彎的月牙眼；差不多高的身量；冷白色的肌膚。好像林南和陸西唯一的相似點，就只有在看女人的眼光上。

    韓東迤聽完，沉吟片刻，試探性地問，”你不會覺得...當(dāng)年程阮消失是因為陸西吧？”

    韓東迤覺得林南現(xiàn)在有種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的意思。韓東迤開了瓶水，遮掩了電話這頭他克制不住的笑聲。

    韓東迤知道陸西這個人，比林南早很多，陸瑤是他高中時期的女神。當(dāng)年他玩Facebook的時候，逛著逛著看到這個比自己低一屆的外校美女，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那時候林南和何晴之談起了戀愛，韓東迤每天百無聊賴。直到看到陸瑤的主頁，他感受到一陣血脈噴張的青春欲望，立馬加了陸瑤的好友給她發(fā)了私信，結(jié)果石沉大海。于是他又動員身邊的人，看有沒有人認(rèn)識陸瑤的。找了一圈發(fā)現(xiàn)他們班里的彭宇是陸瑤的Family  friend，于是發(fā)動了一個多月的舔狗攻勢，終于打動了彭宇幫他牽線。

    認(rèn)識陸瑤之后，韓東迤喜提男閨蜜稱號，再想往前就一籌莫展。但韓東迤是個不容易氣餒的人，每天找陸瑤聊天，以求哪天創(chuàng)造奇跡，一來二去知道她有個孿生哥哥，叫陸西。

    在陸瑤的嘴里，陸西就是一個讓她自慚形穢的人，例如：把自己的生活安排的井井有條；超然于同齡人的追求；每一件事都精益求精做到極致。這在后來韓東迤和陸瑤一起玩，而陸西也在場時，通過交往被逐漸驗證。

    “我只是求證這件事?！傲帜媳豁n東迤問得聲音有點發(fā)虛。

    那時何晴之和他又復(fù)合沒多久，他提前一個月包了Masa準(zhǔn)備飛過去給何晴之過生日。但就在何晴之生日半個月前，何晴之說她生日準(zhǔn)備自己過，讓他別去了。他當(dāng)時就感覺不對，買了當(dāng)晚的票就從上海飛過去。

    等到了何晴之的公寓，他敲開門就看見了穿著浴袍的陸西，他當(dāng)時一雙眼睛瞪得快要眥裂，揮手就要揍陸西，可何晴之一下躥上來擋在路西身前，直接跟他攤牌，讓他別再糾纏了。臨走的時候，何晴之還攔住林南，把她公寓的電梯卡給要了回來。

    以前何晴之和他分手的時候，從來沒有問他拿回過電梯牌。他知道這次，何晴之是認(rèn)真的。

    人最崩潰的時候，莫過于自己心愛的人面臨抉擇，而最后你是沒有被選中的那個。

    那次之后，林南對紐約這座城市的印象好像蒙上了上東區(qū)清晨化不開的濃霧，想起來就悶得喘不過氣，時至今日這種感覺也沒有消除。

    整整五年多，他沒有再去過紐約，即便是工作上有去紐約的必要，他也會指派別人替他去；抑或是何晴之找他，他也將地點定在波士頓或者邁阿密。就連程阮當(dāng)時跟他說想回紐約去蹦一回EDC，都被他借口說那段時間沒空，推掉了。

    所以，如果他的猜想真的是事實，估計他的世界會二度崩塌，想來沒有哪個男人能接受在另個男人身上。一栽栽兩次。

    “我現(xiàn)在就幫你問，讓陸瑤替你打探打探。”  桌上的何官轉(zhuǎn)過身問韓東迤，這手輪到他坐莊，要不要拿牌，韓東迤擺了擺手?！皢柕搅私o你回過去?！?/br>
    掛了和韓東迤的電話，林南接了水洗了把臉，冰涼的水打在臉上，還是無法澆熄心里的忐忑和憤怒。

    他想過千百種可能，唯獨沒有想過陸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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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阮不是沒有感受到下面飄上來的幽幽視線，她心里冷笑一聲，索性屁股往下挪了點，靠在陸西的肩上。

    程阮是故意的。

    當(dāng)她用余光看見何晴之叁不五時往后扭的頭時，心里就想既然何晴之不打算看電影，那她很樂于演點何晴之不愛看的給她看。

    陸西感受到她靠過來的頭，側(cè)頭對她笑笑，喂了她一個爆米花。程阮對陸西這個行為表示肯定，從他手上含走那顆爆米花的時候為了便于何晴之觀看，一時過于做作，不小心含住了陸西的手指。

    陸西原本是側(cè)頭看著她，被她這一含整個人都朝她轉(zhuǎn)了過來，一雙桃花眼里有點驚訝，但更多的是意味深長的曖昧。

    程阮被陸西這一看，看得心跳加速，怔愣間忘了放開他的手指。

    此時恰巧林南打完電話從廁所回來，推開了影廳后面的門，外面強烈的光線射進(jìn)昏暗的影廳內(nèi)，打亮了陸西和程阮，林南看到的一幕正好是程阮含著陸西的手指，一臉含情脈脈地和陸西對望。

    傻逼，這么大年紀(jì)還在電影院里調(diào)情！

    林南低咒一聲，用力地把影廳里的門推上，發(fā)出一聲”嘭“的巨響，引來影廳內(nèi)無數(shù)人回頭。

    程阮聽見聲音才不好意思地松開了陸西的手指，”我...我看電影看得太認(rèn)真了....”

    程阮很尷尬，聲音細(xì)若蚊蠅地辯解了一聲。

    “沒事，阮阮。你要喜歡吃手，我可以一直給你含著。”陸西這話說的很促狹。

    程阮聽了，不好意思再看陸西，低頭紅著臉像個鴕鳥似的窩在椅子里。

    陸西說話的方式讓程阮回憶起了他們還在一起的時候，程阮在分手之后才知道，這天底下也就陸西一個人與她脾性是如此契合，她的任性，她的固執(zhí)，她偶爾犯作時不依不饒的小脾氣...陸西總是可以配合她。就像剛才，陸西自然是明白她為什么靠上來，而他還是陪她一起演下去，這種默契和理解就好像是程阮最喜歡的一段話：

    想和你談的戀愛是壞人和壞人之間的。希望和你于千帆過盡后，互相看盡對方的底牌，了解彼此的陰暗，但最后我們依然相愛。有時候愛不是什么真善美，只是我隨手?jǐn)Q開煤氣灶，而你笑著替我劃了根火柴。

    陸西為程阮營造出的舒適圈是程阮可以隨心所欲地在他面前表現(xiàn)自己的欲望，不用遮掩，也不必偽裝。

    而程阮是極度渴求這種無條件的溺愛與包容的。

    這種舒適，是程阮在林南身邊從未獲得的。

    程阮覺得林南就像是一個一百分的考評機制，每當(dāng)她越界的時候，林南就會根據(jù)她的行為對她進(jìn)行減分。

    程阮叁歲的時候爸媽就散伙了，她媽出的軌，她被判給了她爸。沒過兩年，她爸也給她找了個后媽，后媽很年輕很快就懷孕了，在她六歲的那年，她有了一個同父異母的meimei。同年她被送進(jìn)了寄宿制學(xué)校，只有周末才能回家。重組家庭的小孩，通常都是早慧的。那種高壓環(huán)境下練就的察言觀色，權(quán)衡利弊；并不是一個孩子情商上的成長，而是親緣關(guān)系出現(xiàn)偏差時導(dǎo)致的家庭反向剝削的結(jié)果。

    程阮高中的時候，壓力特別大，她爸對她的要求很高，希望她可以上常春藤，她因為這種與實力不符的期望，曾一度胖到一百叁十多斤。

    所以那時候她想和美國這個地方說再見，過度的肥胖導(dǎo)致她在高中同學(xué)的面前，幾乎抬不起頭來。她十一年級拿到幾份Offer，而只有紐大是全美前二十的學(xué)校時，她躊躇了叁天才給她爸打去電話，電話那頭傳來的冗長沉默，幾乎像濕了水蓋在口鼻上的毛巾，將她活活悶死。

    那個家里的一切就好像是隆冬時節(jié)上海下的雪，落在地上就成了冰。

    而陸西是那個把程阮心里所有的寒冰化雨，讓她成為一個自信獨立女人的引導(dǎo)者。

    好像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海面上，遠(yuǎn)遠(yuǎn)亮起的燈塔。

    昏黃卻帶著融融的暖意。

    陸西看見程阮的恍惚，想到剛才林南進(jìn)來時故意摔門的舉動，忽然偏頭問她，“你和林南是怎么回事？”

    程阮和林南的事，陸西是從陸瑤嘴里知道的，那次在何晴之家里開門見到這個像個困獸一般的男人時，他并沒有放在心上。

    直到半年后不久，陸瑤打電話跟他閑聊時提起，程阮找了個新男朋友，叫林南。

    他當(dāng)即要陸瑤發(fā)照片來給他看，陸瑤發(fā)來的照片上，赫然就是那天見過的男人。

    他心里狠狠揪了一下，當(dāng)即開門下車，一腳踹在輪轂上，氣息不穩(wěn)，眼前發(fā)黑，有種天道好輪回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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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劇場

    林南：這陸西是個綠茶沒錯了

    程阮：不覺得

    何晴之：我也不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