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簾后面，張?zhí)竽樕F青，她正想起身，謝瑤及時提醒她：“太后，這是前朝，后宮不得干政，莫非太后想在滿朝官吏面前落下個僭越涉朝的罪名？”

    張?zhí)笠呀?jīng)離開座椅的屁股又生生坐了回去，“這點(diǎn)分寸哀家還是知道的，不勞長公主費(fèi)心！”

    謝瑤笑笑。

    那頭，元霄發(fā)話：“你們也不必吵鬧，朕不是偏聽偏信之人，要辯清誰才是那個jian夫，其實(shí)很簡單。”

    說罷，沖常桂使了個眼色。

    常桂唱喏：“宣侍中馮彧覲見。”

    馮彧不是一個人來的，他不僅帶來了一具骸骨，還帶來了一條狗。

    “這骸骨就是云梗的，她腹中胎兒已經(jīng)成型，骨頭也在此處。眼下朕有兩個方法可以鑒別誰才是胎兒之父?！?/br>
    有這種方法嗎？還兩種？

    刑部和大理寺、京兆尹眾人面面相覷。

    “一是，滴血驗(yàn)骨，將你們的血滴在胎兒骸骨上，若能浸入進(jìn)去便有血緣關(guān)系，若不能，便沒有?！?/br>
    滴骨法是三國時就開始實(shí)施的一種驗(yàn)親方法，后在宋代被宋慈收入《洗冤錄》中，成為古代法醫(yī)的一種驗(yàn)尸手段，雖然其缺乏科學(xué)依據(jù)，但既然古人敢用，還用了幾百年，那應(yīng)該也有一定準(zhǔn)確性。

    元霄將這個方法說得玄乎其玄，刑部、大理寺和京兆府三方人馬嘆為觀止，他們派了一個人當(dāng)代表滴血驗(yàn)骨先試了一下，發(fā)現(xiàn)自己的血竟然真的不會浸入胎骨。

    又有兩個朝臣嘗試，也沒有浸入。

    張懷玉下意識地捏住了自己的手指，若這個方法是真的，這血自己絕不能驗(yàn)。

    元霄將一切看在眼里，又道：“第二個方法，”元霄指了指馮彧牽著的狼青，“這是一只萬里挑一的靈犬，能嗅到親密接觸的兩人之間的氣息。雖然云梗rou身已經(jīng)腐敗，說不定還能殘留一些氣息讓它找出jian夫?！?/br>
    這也行？確定不是給張家開后門？誰不知道張懷玉擅訓(xùn)犬？

    羅文浩有點(diǎn)慌了。

    甚至有朝臣開始懷疑，小皇帝怕是要給張家開后門。也對，如今攝政王在龍椅之側(cè)虎視眈眈，小皇帝若想保住自己的皇位，就必然得保住張家。

    之前張懷玉弒君的事，應(yīng)該只是小皇帝跟張?zhí)旌笳勁械囊粋€砝碼才對，如今交易談成，雙方合體，張家也就是小皇帝的最大助力。

    先前很多墻頭草就在想，張懷玉被放出來，朝廷格局會怎樣變動，攝政王看似掌握了主導(dǎo)，但張家的根系若死死盤結(jié)在皇權(quán)上，那這一方只怕比攝政王更為牢固。

    只是他們剛要占張家一派，下一刻就被狠狠抽了一耳光。

    狼青一出，師荼便知道小皇帝耍的什么手段了，嘴角微微勾了一下。

    “兩種方法，你們可以任選一種！”

    元霄擺得大度得很，但她越是大度，越說明有詐。

    張?zhí)笤诖购熀竺嫘哪铍娹D(zhuǎn)，怎么轉(zhuǎn)都轉(zhuǎn)不出個所以然來，再次看向謝瑤，“皇帝到底想做什么？”

    她能感覺到小皇帝就是針對他們張家來的，但是，卻完全看不透個中蹊蹺。

    尤其是，張懷玉從小就喜歡養(yǎng)獵犬，給自己捕獵，其中就不乏狼青，甚至有時還縱狗行兇，說他是訓(xùn)犬高手一點(diǎn)不為過。

    小皇帝讓馮彧牽一條狗上來，別人看像是故意給張家開后門，可她怎么看都像個圈套。

    果然，張懷玉一看見可以選擇用狼青來驗(yàn)證清白，毫不猶豫地選了第二種方法。

    張?zhí)笮目诿偷匾惶?，這次再沒顧忌從垂簾后走了出來。

    “不行！”

    作者有話要說：　　關(guān)于滴骨法，莫深究，也莫考據(jù)，么么

    第三十章 自作孽

    “太后, 朝堂上的事, 您老人家出面，似乎不太合適?！睅熭睉袘刑а垡豢? 明明看起來很隨意的一眼, 卻讓張?zhí)蟾杏X一股煞氣撲面而來，差點(diǎn)在臺階上崴了腳。

    “攝政王, 此事關(guān)系到張家清譽(yù)，哀家不得不管！”

    張?zhí)蟠蚨ㄖ饕庖? 師荼看元霄, 元霄相當(dāng)?shù)?，他微微扯了一下嘴角，便不再過問。

    “太后姑姑？”張懷玉此刻也有點(diǎn)懵，訓(xùn)狗他最是擅長, 為什么不選狗？

    張?zhí)蠛V定元霄在給她下套, 什么滴骨驗(yàn)親她聽都沒聽過，元霄卻說得玄乎其玄, 這是故意讓他們心虛知難而退, 然后選那條狗。那條狗身上, 一定有文章！

    “要滴骨驗(yàn)親就都滴骨驗(yàn)親好了, 這樣更公平？皇兒, 你說呢？”別人的血都浸潤不進(jìn)去，她就不信張懷玉的真能浸進(jìn)去，沒這么邪門！

    小心思被撞破，元霄露出一個失落又擔(dān)憂的表情, “太后說得對?！?/br>
    小聲音顯得特沒底氣，張?zhí)笾?，自己猜對了?/br>
    連刑部大理寺都沒聽說過的滴骨法，肯定就是小皇帝信口胡謅出來的。墻頭草們面面相覷，這哪里有半點(diǎn)合作共贏的意思，分明在針鋒相對啊！這盤棋，他們有點(diǎn)看不懂啊。

    羅文浩被先取了血滴在嬰兒胎骨上，毫無意外沒有浸入。

    羅文浩臉露喜色，羅占也長出一口氣。

    羅文浩是無辜的，那么jian夫就只能是張懷玉，滿朝文武將視線齊刷刷投在張家人身上。

    國舅爺張慶明很是不滿，這邊還沒測呢，你們激動個什么勁兒？

    在取張懷玉的血時，元霄好心問：“太后，你真不打算換種方法測驗(y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