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我想去找你
姜緋小時候和安夢茹吵了架可以扭頭跑去陸柏珵?zāi)抢锉茈y,現(xiàn)在吵了架只能半夜從家里出來,頂著寒風(fēng)等車回梧桐路。 這種時候她便覺得有一套自己的房子挺好。她第一次感受到獨(dú)居的自由是陸柏珵高中時住的那間小小出租屋,不大的空間,卻塞了不少她的秘密,比如高跟鞋,比如超短裙,這些都是安夢茹當(dāng)時不允許她裝扮的東西。 當(dāng)然,陸柏珵也不喜歡她穿。但他不是安夢茹,她并不怕他,經(jīng)常臭美之后抱住他撒撒嬌,他的臉色就會好看許多。 夜晚的車其實不比白天好等,老城區(qū)這邊有條著名的酒吧街,夜生活豐富,每到凌晨,車輛需求便會變得緊俏。姜緋在街邊吹了快二十分鐘的風(fēng)才上車。上車后司機(jī)瞧她一眼,問她去哪兒。她剛要張嘴說梧桐路,出聲卻成了渠陽高中部。 當(dāng)年的出租屋還在,只是更舊了,樓下的籃球場倒是被拆除換成了能歇腳的小公園。姜緋停在樓道口,使勁兒抬頭往上瞧,所見并不是一片漆黑,有幾方燈光,估計是學(xué)生在熬夜看書。 天怪冷的,又進(jìn)不去。 她也不知道自己來這里干什么。 又站了會兒,姜緋往回走,從兜里摸出手機(jī),猶豫幾秒,給陸柏珵撥去電話。 她以為自己要等一會兒才能打通,因為陸柏珵就是典型的接電話很慢掛電話很快的那類人。但這次他接得迅速,像是一直在等她的電話,快到她還沒來得及思考措辭,接通后就只剩下了靜默。 “……我以為你要過幾天才會和我聯(lián)系?!标懓孬炏乳_口。 姜緋攏了攏外套,在一根路燈下蹲下身子,“你到那邊了么?” “嗯?!?/br> “冷不冷?” “干燥,比渠陽暖和點(diǎn)?!?/br> “……” 姜緋又沒話了,將頭發(fā)從圍巾里撥出來,冷氣灌入,她一冷,才覺得臉有些疼。 安夢茹打的很重。 不過姜緋小時候安夢茹下手就很少留情,最狠的就是那次,她和機(jī)器人聊天,被騙去幾百塊錢話費(fèi)。萬希覺得是小事,并不介意,但安夢茹卻覺得臉面丟盡,道完歉回家也沒給姜緋好臉。 所以這一巴掌,姜緋還算適應(yīng)。 而且在聽到陸柏珵的聲音以前,她并不覺得有什么委屈。安夢茹的反應(yīng)完全在她意料之中。她很早以前就認(rèn)為自己和安夢茹很像,脾氣犟,一根筋,起了爭執(zhí),誰也說服不了誰。從前她還小,只能乖乖聽話。現(xiàn)在她似乎可以獨(dú)立了,和安夢茹吵架以后,最差的結(jié)果也只是被不允許回家而已。 可在陸柏珵出聲以后,她心里才剛壘好的城墻,猝不及防就塌了下去。 “你在外面?”陸柏珵聽到刮風(fēng)的聲音了。 姜緋長舒一口氣,努力平復(fù)酸慰的心情,說:“今天我和我媽聊了聊。她知道了?!?/br> 陸柏珵聽后震驚,但他反應(yīng)從來不會太大,只急促地問:“怎么回事?” 姜緋嘖了聲,把安夢茹說過的話包裝了一遍,盡量說得云淡風(fēng)輕,而后笑說:“可能會連累到你,以后你就不能隨便跟我回家了?!?/br> 安夢茹現(xiàn)在肯定只覺得他們倆沆瀣一氣。反正陸柏珵橫看豎看不吃虧,當(dāng)然愿意和姜緋鬧。姜緋與安夢茹有些觀念看上去不太相同,但考量的個中緣由卻又大同小異。 她這么說,已經(jīng)是在示好。陸柏珵怎么會聽不出來,他默了默,“你現(xiàn)在在哪兒?” 姜緋不答,幾乎是在他問出來的同時就說:“我想去找你?!?/br> 陸柏珵難得錯愕:“現(xiàn)在?” 姜緋默認(rèn)了,她還在出租車上時就看過機(jī)票,最快也要明天早上。她等不及,看了火車,零點(diǎn)左右倒是有一趟,到那邊天剛亮,正好。 反正這一夜,她必定要熬得睡不著。 她問他:“你還在原來那個酒店么?” 一時之間,陸柏珵?zāi)沁呏皇O潞粑暋?/br> “不在了?!彼f。 姜緋這人很好猜。換一個說法,也可以說是陸柏珵足夠了解她。也許在當(dāng)時倆人爭吵的情境下,他并未及時反應(yīng),但這都過去了快八小時,也該清楚姜緋在說什么了。 【昨晚睡得好么?】 他壓根沒睡。 姜緋說她想了一夜,他又何嘗不是?動身去機(jī)場時腳邊都是煙蒂,張睿見到他,全程小心翼翼,連提醒他盡早趕回都不敢當(dāng)面提。 他很討厭事態(tài)不可控的情況,尤其是姜緋那邊杳無消息。 “換了個酒店?!?/br> “那你把地址發(fā)我?!苯p語氣輕快了些。 “什么時候到?我去接你?!?/br> “別,我白天才到,你不用等我。” 但陸柏珵還是等了。 他在飛回的路上累極,一個多小時的深度睡眠讓他足夠在漫漫長夜捋清自己和姜緋的事。 就像是認(rèn)栽了。 他鮮少有過非要不可的人或物,姜緋是唯一一個。 從小,到大。 愛一個人時,愛意會從眼里流露出來。 他便經(jīng)常被姜緋發(fā)呆看他時的眼神引誘,因此心里每一次的悸動都會被他保存安放。 不想失去。 在一起的時間太久太久了,無論如何,都不能完全分開的。 眼看窗外晨光熹微,陸柏珵隱約看到另一面自己。沒什么大浮動的表情,卻可以說,是高興的。 大概是他以往向前走了太多太多步,以至于她才邁開步子,他都覺得心滿意足。 她能在和安夢茹攤牌后過來找他,已經(jīng)是莫大的進(jìn)步。 這么想著,門鈴響時陸柏珵心臟猛地一跳。 他快步回身,剛打開門,就看到一身風(fēng)塵的姜緋,長發(fā)披肩,蒼白的臉小得可憐,單薄的眼皮分出一層深深的褶,埋著憔悴和疲憊。 倆人一動不動對視許久。 最后是她先開口打破沉默,“我先洗澡——” “不用?!?/br> 陸柏珵一把將她拉進(jìn)房間用力抱緊,當(dāng)門闔上時,感受到她的推拒,他微微停頓,氣息不穩(wěn):“怎么了?” 姜緋皺著臉,有些嫌棄,“我身上一股車上沾的怪味兒,好臭……” 他卻托起她的后頸直接吻下去。 “沒事,脫了就不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