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如果要找神醫(yī)，不如在這百寶樓中找?！壁w羨詞說，“若真如嫂嫂所說，那這百寶樓中若有藥鋪，大夫定當(dāng)十分了得。”

    秦牧云聽得心動，忙去尋醫(yī)。

    只是這偌大的百寶樓，商鋪近百家，她們四下打聽，竟無一家藥鋪！秦牧云失望道，“還說什么百寶樓，連個藥鋪都沒有！”

    趙羨詞思索道，“除非京中無名醫(yī)，否則，這里應(yīng)當(dāng)也有一席之地，不然豈不枉費百寶樓盛名！”

    她二人正站在一家書局前，上有濃墨書寫的三個字：可諫齋。

    “理是這個理，”秦牧云嘆道，“但我們問了這許多家，都說沒有。”

    這時兩人身后傳來一個聲音，“兩位姑娘應(yīng)該問問我啊?！?/br>
    二人驚訝轉(zhuǎn)頭，卻見這書局中懶洋洋坐著一個人，著青衫執(zhí)折扇，乍看起來頗有風(fēng)流韻，但仔細一瞧，這人坐沒個坐相，半躺半坐在太師椅上，與這井井有條的書局有種莫名的格格不入之感。

    趙羨詞眼神微動，想也沒想就站到秦牧云身前，把人擋在身后，作揖笑道，“敢問這位公子，百寶樓中可有名醫(yī)？”

    “沒有?！蹦枪痈鐑捍鸬盟欤啬猎瓢櫭?，“既如此，我們走吧?！?/br>
    趙羨詞見秦牧云面色不愉，便對她點頭應(yīng)下。也不多話，轉(zhuǎn)身就要走。

    “哎——兩位，”那公子卻道，“不道謝嗎？”

    趙羨詞哪里理他！

    又聽道，“唉，可惜了！我倒是知道有個神醫(yī)，只是沒人聽?！?/br>
    兩人又頓住，趙羨詞輕聲問，“要不我們再問問？”

    秦牧云猶豫片刻，卻搖搖頭，“只怕這人的話未必能信?！?/br>
    “既然遇上了，問問也無妨?！壁w羨詞說，“你且莫慌，諒這人在此處也不敢撒野，容我問他一句。”

    神醫(yī)之言未必可信，但多找些大夫，總是希望大些。況且……趙羨詞摸了摸隨身帶的藥方，這是和秦牧云息息相關(guān)的，她不敢亂用，總得多找?guī)讉€靠譜的大夫幫忙瞧瞧。

    說著，趙羨詞握住秦牧云的手，將人擋著，自己問，“哪里會沒人聽呢？公子只要愿意說，小女子必定洗耳恭聽！”

    那公子此刻斜睨她一眼，冷哼一聲，“此刻，我卻又不想說了?！?/br>
    “你——”秦牧云心中生氣，冷聲道，“我就說莫要理這人?！彼≮w羨詞就要走。

    趙羨詞安撫住她，站定不動，只道，“公子什么時候想說，小女子可以再來?！彼ь^看一眼這書局匾額，“可諫齋，好名字！”

    “你這女子倒也有趣，”那公子坐起來，打量著趙羨詞道，“要說也不是不可以，只是需要你幫我做件事?！?/br>
    “公子但說無妨?！?/br>
    “我這書局開了有些日子，不過生意不大好?！蹦侨说?，“這百寶樓大則大矣，來的卻都是些像姑娘這樣的閨閣小姐，我這書局中雖則都是些經(jīng)世致用的好書，可惜識貨的小姐不多，以至于開張許久，生意卻很是慘淡。若小姐今日能賣出十本論語，我定將神醫(yī)之事詳細告知?！?/br>
    旁邊專門賣扇子的掌柜聽見，好心過來勸道，“兩位姑娘快快離去吧，這書局的書就沒人買過。不是因為書不好，是因為這當(dāng)家的莫老板根本不是做生意的料，客人來了他不好好招待，客人問個價，他總還要嗆上兩句，最過分的是，他的書比市面上貴三倍，傻子才買呢！你們已經(jīng)是這半個月他騙的第二十個客人啦！”

    掌柜的聲音雖小，那書局莫老板卻叫道，“姓張的，你又來攪和我生意！”

    “嘿！誰攪和你生意啦，你不好好做生意，凈騙人，回頭百寶樓樓主查到，準(zhǔn)把你踢出去！”

    “我一本書都沒賣出去，一分錢沒掙著，我騙誰了！不過是讓這些有求于我的人幫我賣賣書罷了，哪里就騙人了！”這莫老板一臉不耐煩，問趙羨詞，“你們賣不賣！不賣就趕緊走！”

    扇子店動張掌柜就悄悄跟她們說，“快走吧！”

    然而趙羨詞謝過掌柜的好意，卻并沒有動。她仔仔細細盯著莫老板看了會兒，覺得這莫姓少年未免身量太過纖瘦了些。雖然看起來身形頎長，像是少年模樣，但唇紅齒白，眉眼秀氣，和世家公子諸如周雪津這種人的清秀又不一樣，若不是粗眉粗氣，單只這么看著，反而很像個女兒家。趙羨詞眼前一亮，答道，“若莫公子當(dāng)真知道當(dāng)世名醫(yī)，愿意告知，莫說今日為公子賣十本論語，便是每日來幫公子賣書，小女子也是愿意的！”

    莫谷宣這才正眼看她，“此話當(dāng)真？”

    “小女子不才，雖非男兒，但也是個重信守諾的。”

    “我確實認得一位好大夫，卻不是什么神醫(yī)?！蹦刃?，“但一般常見病癥或者少許疑難雜癥，他都治得。倘若姑娘真能幫我賣一個月的書，且保證每天至少賣出十本去，這位大夫我保證一定給姑娘請到?！?/br>
    趙羨詞思忖片刻，“既如此，那，一言為定。只不過，你我口說無憑，可要立個字據(jù)?！?/br>
    莫谷宣打量著她，笑道，“好，立字據(jù)。這樣，我也不占姑娘便宜，咱們就去百寶樓管事處立個字據(jù)，如何？”

    “好是好，”趙羨詞道，“可我怎么知道到時候你到底是隨便找了一個大夫來，還是真的請來一位好大夫呢？”

    莫谷宣沉吟片刻，“這我卻無法證明了。這位大夫雖醫(yī)術(shù)高明，在京中卻不大有名。不過做生意，總要信字為先，看姑娘如此急切，想必病情很棘手吧？這樣，到時我請那位大夫為需要診治的病人連看三個月，若沒有起色，在下愿將這可諫齋拱手送與姑娘，這可使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