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神眨眨眼_分節(jié)閱讀_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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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搖搖頭,說:“遇到熟人了?!?/br> 小寶看了看阿銘那桌,小聲問:“以前跑船認(rèn)識的人?” 我點頭。盒盒點香煙,也瞄了他們一眼,s沒看他們,抬頭看電視。電視上正重播晚間新聞。 忽然地,阿銘那桌爆發(fā)出一串笑聲,一個皮膚黝黑的瘦男人脫了上衣站了起來,他舉高了雙手翻著白眼扭動起了身子,丑態(tài)百出。他們那一桌都在笑,阿銘扭頭看我,也笑。 我喝茶,倒茶,小寶不剝花生米了,舔舔嘴唇,一看桌上,說:“怎么半天不上菜,不然我們換一家吃吧?二十四小時的肯德基,效率很高的,還是我請客?!?/br> “哈哈哈哈哈!” 又有人大笑,笑得頻率又高,聲音還很尖銳。那光頭也站起來了,他摸那個瘦男人的臉,作勢在打他,還作勢拱他的屁股。那一桌人笑得開心極了,他們?nèi)次摇?/br> “cao?!焙泻辛R了聲,跳了起來,我拉住了他。說:“換個地方吧?!?/br> 盒盒打過人。有一次,一個客人在上他的時候拿手機(jī)拍他,他們吵起來,盒盒大打出手,那個客人直接被拉上了救護(hù)車。據(jù)小寶說,盒盒剛到好再來的時候,每天都打人,打客人,打別的技師,還好不打范經(jīng)理,但是搞得范經(jīng)理一個頭兩個大,后來s來了,盒盒也打他,但是打不過,那之后他就不怎么打人了。小寶說:“s和盒盒的關(guān)系比較原始,像演《動物世界》。” 我又看s,s不在我對面坐著了,s走到了那個光頭身后,抄起他們桌上的一只啤酒瓶砸在了那個光頭的腦袋上。光頭慘叫一聲,抱頭滾在了地上,s踩住他的頭,那光頭沒聲音了。 “cao你媽!”那一桌人一下竄起來五六個,全瞪著s,s不說話,手里捏著那半只碎了的啤酒瓶,站得筆直,站得很穩(wěn)。他的手也很穩(wěn)。沒人敢動,連我都不敢動,我覺得下一秒,s可能會殺人。 四下寂靜。掛在前臺后面的電視機(jī)里,一個女主播字正腔圓的播著新聞。那是一則和死亡有關(guān)的訊息。 “據(jù)臺灣方面消息,臺灣黑社會喜連勝幫主陸念華已于14日晚下午三點于臺大醫(yī)院因肺移植手術(shù)后并發(fā)癥過世?!?/br> 電視上放出了陸念華的照片。照片是張黑白照,他站在一家叫夜想花的夜總會門口,穿條紋襯衫,喇叭褲,嘴里叼著煙,眼神銳利。 s嘴里也叼著煙,他吸了一口,拿開了香煙,彈了彈煙灰。阿銘出來打圓場:“有話好好說,好好說,來,坐啊,坐啊?!?/br> 小寶問我:“你覺不覺得s和那個黑社會老大長得好像???” 何止像,簡直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我看盒盒,他坐下了,抽煙,喝茶,眼皮耷拉著,睫毛蓋下來,不說話。 過了兩天,我從醫(yī)院回宿舍,在小區(qū)門口,我看到s上了一輛黑色的轎車。s也看到我了,放下車窗和我揮了揮手。 “走了啊。”他說。 我點了點頭,八月份,融市又悶又熱,他穿扣子扣到最上面的白襯衣,貼身的黑西裝,頭發(fā)往后梳,嘴里叼著煙。車上,我看不到的暗處,有一雙手伸過來替他點煙。香煙點上了,s沖我笑笑,拉了下衣襟,煙霧從他的嘴里鉆出來,升上去,貼著黑色窗玻璃紙的車窗也升上去。 s就這么走了。 8月18號,早上九點,我去看馮芳芳,王阿姨才幫她擦了身體,抹了點潤膚乳,她聞上去很香,像一樹茉莉花。床頭有個果籃,里頭塞滿火龍果,我挑了一顆,站在床邊切。我看了眼馮芳芳,她的一只眼睛耷閉著,另一只眼睛半睜開,眼皮在抖動,她醒著。我問王阿姨:“她今天拉屎了嗎?” 王阿姨說:“拉了,蠻好的啊,顏色正常,也不軟?!?/br> 我看馮芳芳,對她笑了笑,又問:“胸口的疹子好了吧?屁股后頭不脫皮了吧?” 馮芳芳快速地眨動著眼睛。 王阿姨說:“不啦,都好啦!這不夏天太陽好,下午我就讓她側(cè)著身子曬曬屁股?!?/br> 我說:“是得曬曬?!?/br> 我在毛巾上擦了擦手,摸馮芳芳的頭發(fā)。馮芳芳那半睜開的眼睛眨得更厲害了,她抿成一道線的嘴唇也在抖動,脖子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她在生氣,試圖躲避我的撫摸。我看得出來。我能理解她的心境,她一定感覺自己像一頭待宰的豬,我和王阿姨就是兩個惡毒的屠夫,在她面前肆無忌憚地討論她的身體,她的隱私,把她的尊嚴(yán)踩得嘎嘎地響。她受不了了,嘴巴里發(fā)出嗯嗯的聲音,我端著拌了蜂蜜的火龍果靠近她,她想推開我,手上小動作很多,王阿姨看到了,就來摸她的手,握住她的右手揉搓她的手背和手指,笑呵呵地和我說:“你一來看她,她就特別靈活!你瞅瞅!” 我瞅著,用勺子舀起一小塊火龍果放進(jìn)自己嘴里,嚼得很碎了,吐回勺子里往馮芳芳嘴里塞。她不肯吃,整張臉都憋紅了,她的腦袋這才很輕微的左右擺動了下,我說:“對你好的。” 王阿姨捏住她的下巴,哄著她,也說:“大姐,吃一點,吃一點,對你好的,大姐?!?/br> 馮芳芳的嘴巴張開了些,我趁機(jī)把勺子塞進(jìn)去,王阿姨半扶住她的肩,拍拍她的胸口,拍拍她的背,馮芳芳做了個吞咽的動作。但是馮芳芳并沒有放棄抗?fàn)?,她用自己雞爪似蜷起來的右手撞我,打我,力氣不大,時不時來一下,那一碗火龍果快吃完時,我被她的指甲刮到了手背,好在王阿姨悉心照料,她的指甲不長,我的手背上只是紅了一道。 沒一會兒,周主任來查房,看到我,我們互相點頭致意,馮芳芳沒什么起色,也沒有變得更糟。周主任翻了翻她的記錄,和我說:“后天我去風(fēng)順一趟,白天估計趕不回來,小蔡幫忙看著,不用擔(dān)心的?!?/br> 我問說:“您出差?” 周主任嘆了聲,說:“我的老師走了,八十多歲了,肺一直不好,家里人說走得很平靜,他老人家想得穿,早幾年身后事就安排好了,這一輩子也是見多了生生死死了,腦外科的專家?!彼戳宋乙谎?,“巧了,他也姓蜀,這個姓還挺少見的?!?/br> 周主任說:“我去風(fēng)順奔喪。” 我爺爺就是腦外科的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