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神眨眨眼_分節(jié)閱讀_60
我們約了輛車,去了新城區(qū)的月牙灣小區(qū)。小區(qū)門口不讓停車,我們只好停在馬路對面,秀秀下了車,我放下車窗,看著外面點香煙,抽了兩口才發(fā)現(xiàn),她忘拿花瓶了,我喊她,她沒有反應。我只好提著裝花瓶的購物袋下車,追上去。 秀秀沒能進去小區(qū),她在門口被兩個保安扣了下來,我一出現(xiàn),我們兩個都被扣住,秀秀說她是來送快遞的,讓保安直接打電話給34幢的業(yè)主。一個保安問她:“哪家快遞公司的?快遞放我們這里就好了。” 他看我,我趕忙扔了香煙,雙手背在身后站著。秀秀說:“我們公司規(guī)定一定要本人簽收?!?/br> 那保安繼續(xù)看我,我陪笑臉,另外一個保安進去保安室打電話,秀秀加了句:“您說是好再來快遞公司的!” 我險些被自己的口水嗆到,秀秀暗地里拱了拱我。我苦笑,不一會兒,保安室里的保安朝擋住我們去路的保安揮了揮手,那保安讓開了一條道,我把花瓶給秀秀,要走,秀秀問那個保安:“欸,33幢的狼狗還養(yǎng)著嗎?上次我來送快遞,它竄出來就要咬我,嚇得我摔了一跤,公司還不給報工傷?!?/br> 保安說:“怎么不養(yǎng),還生了兩只小的?!北0采舷麓蛄啃阈悖澳憬洺硭涂爝f?怎么以前沒見過。” 秀秀揉著胳膊說:“就是因為那個工傷嘛!休息了好久。” 我拿過她手里的購物袋,跟著她走。 保安沒跟著我們了,說:“你知道哪里的吧?” 秀秀點點頭,走在我邊上,指著一條石子小路說:“這里走?!?/br> 我走到石子小路上,問她:“你真的被狗追,摔了一跤?” 秀秀說:“真的,33幢開狗廠的,會養(yǎng)不會教,氣死人了?!?/br> 她又說:“那只狼狗倒很喜歡業(yè)皓文,看到他就狂搖尾巴?!?/br> “母的吧?” “公的吧?” 我笑出來,點香煙,抽煙。秀秀看我,我又點了一根煙,遞給她。石子路兩邊都是樹,但都枯敗了,只有一些冬青,一些楓樹上還能看到些葉子,走著走著,遇到幾棵臘梅,開了花,黃黃的一小朵一小朵點綴在黑樹枝上。我們抽煙,煙味被花香蓋了過去。秀秀往前面一指:“到了。” 我一看,先看到很低很大,發(fā)黃光的月亮,接著才看到一幢三層高的紅磚洋房。 我說:“我知道我為什么和他沒辦法溝通了,我們是兩個世界的人?!?/br> 秀秀說:“那我和你能溝通啊?!?/br> 我說:“你是藝術家,藝術不就是要和所有人溝通嗎?” 秀秀哈哈笑,笑聲爽朗。她帶我到了月亮灣小區(qū)34幢的門口。她敲門,高喊:“業(yè)皓文!你的快遞!業(yè)皓文!快開門?。?!” 有人來開門了,不是業(yè)皓文,是個年輕男人,穿著t恤牛仔褲,穿拖鞋。他看我們,我看他,花了點時間,我認出他來了,他是友誼賓館的一個前臺,新來的,清秀,頭發(fā)烏黑,眼睛也很黑,很亮,人很熱情,會幫阿檳寄快遞,送報紙,噓寒問暖。 秀秀直接走了進去。我在門口抽煙,秀秀進去后沒多久,業(yè)皓文的聲音響起來了,他說:“你先走吧?!?/br> 緊跟著,秀秀的聲音響起來:“蜀雪,不是說你!” 年輕男人在門口穿鞋,看看屋里,又看看我,小聲說:“送外賣啊?” 我說:“送快遞?!?/br> 我又說:“那是他老婆?!?/br> 年輕男人一愣,不看我了,穿了鞋,低著頭就走了。 我繼續(xù)抽煙。忽地,里面?zhèn)鱽磉训匾宦?,我跑進去,只見秀秀站在客廳,腳邊是幾片碎片。碎花瓶的碎片。她看到我,一笑,吐了吐舌頭。她腳邊還有另外一只花瓶,那是她打算給業(yè)皓文的。 業(yè)皓文神色平靜,走去沙發(fā)邊坐下,點煙,抽煙,按了下沙發(fā)邊高腳桌上的電話。電話開始播語音留言。一個女人氣沖沖地說話:“你不想聽,掛我的電話我也要說!事情就是這樣了!是她有錯在先!跑去找什么初戀情人,什么斌什么的,那么多人都知道了!都傳開了!你這頂綠帽子戴得很……” 業(yè)皓文關了答錄機。我看秀秀,秀秀跳到了沙發(fā)上,笑著跳啊蹦啊。我看地上的碎片,那是屬于她自己的花瓶。我再看她。她笑得很開心,笑得心滿意足。 我明白了,她不再是受害者了,她會以加害者地姿態(tài)離開她的避難所。 她會好起來的。 秀秀越蹦越高,手在空中胡亂地擺動,她大聲說:”那是孫毓結婚的禮物!“ 業(yè)皓文說:“你別跳了,你下來?!?/br> 秀秀繼續(xù)跳,伸著脖子說話:”是給你的!” 她哈哈笑,已經上氣不接下氣了:“結婚了還可以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