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jié)
攝影助理在旁邊大方承認:“是啊,長得跟普通項圈兒一樣不就完了?!?/br> “不行不行,我粉絲狗眼金睛,一下子就能看出來?!?/br> 米延忍俊不禁,道:“放心,每張圖都會拿給你們經(jīng)紀人過目,如果不合適,她肯定會讓改的。” “好吧?!弊i真無可奈何地仰起脖子,乖乖被套住。 正巧這時其他成員們晃悠進來,圍觀拍攝。祝漣真不耐煩地皺了下眉,余光注意到談情也在,打扮和剛才一樣,還沒卸妝穿衣。 米延剛按了幾次快門,談情忽然打斷:“等一下?!?/br> “怎么了?” 談情走到祝漣真旁邊,撿起拖在地上的項圈鏈子,轉(zhuǎn)身沖米延笑道:“鏈子就這么散著,看起來會不會缺乏一些束縛力?好像下一秒動物就能逃走了,視覺上沒有特別沖擊?!?/br> “嗯,我也有這種感覺?!泵籽狱c頭。 祝漣真警惕地望向談情,只見他二話不說,攥著項圈鏈子向后退了幾步。 接著他一抬手,收緊鏈繩長度。 祝漣真猝不及防,脖子被他拉拽地向前傾了一下,不過又很快調(diào)動力量恢復(fù)正常。談情若無其事地向米延確認:“我沒入畫吧?” “沒有,這個位置很好?!泵籽诱覝式嵌?,“祝漣真再稍微仰頭,一丁點就好。對了,你可以露一點虎牙出來嗎?” 祝漣真借著張嘴的動作,故意“嘖”了一聲讓談情聽見。 米延對這次拍攝相當滿意,結(jié)束后也沒停止贊美,聽得祝漣真懷疑她這是不是給自己的心理補償。 正這樣想著,項圈忽然再一次被人拽起。 “你想死是不是?”祝漣真下意識露出森白“獠牙”。 談情手里仍握著鏈子,卻不像剛才那般居高臨下,低頭問:“小祝,狐貍是怎么叫的?” “我怎么知道?!?/br> “你試著模擬一下?!?/br> “干嘛,你又錄音做鬼畜?”祝漣真雙手伸進談情褲子口袋,確認他的手機在不在身上。 談情似乎對他的硅膠假耳有點興趣,伸手捏了捏,小聲說:“如果不是保護動物,我也挺想養(yǎng)一只的?!?/br> “你配嗎?人家活在沙漠里,想往哪兒跑就往哪兒跑,干嘛擠你家那一畝三分地?!?/br> 談情松開手,笑起來:“也是?!?/br> 大家休息了一會兒,攝影助理跑過來送飲料。米延掃量著他們幾個人,不由得感慨:“你們看起來真的比以前變穩(wěn)重不少,上次拍《理想主義》是五年前還是六年前來著?我記得有兩個人在棚里打起來了,鼻青臉腫的?!?/br> koty高高舉手,“不是我!這種事肯定跟祝漣真有關(guān)系?!?/br> 祝漣真:“你少賊喊捉賊!” 米延試圖回憶,“當時你們拍的什么專題呀?我記性不太好,是泳池嗎?” “是水果吧?!奔o云庭接話,“我記得我當時空腹吃了好多荔枝,一直胃疼來著?!?/br> “噢對?!泵籽右蚕肫饋砹?,“我還讓你們互相說隊友是什么代表水果,結(jié)果有人一直在吵,番茄到底是水果還是蔬菜,荸薺又算哪一類,嗡嗡嗡的吵死人,我那天回家還一直有幻聽?!?/br> 談情手肘碰了碰祝漣真,問:“小祝,你當時說我是什么?” 祝漣真哪記得這么清楚,又懶得思考現(xiàn)編,于是脫口而出自己最討厭吃的東西:“番茄吧?!?/br> “因為既可以是蔬菜又可以是水果嗎?”談情欣然接受,“那營養(yǎng)價值挺高的?!?/br> “你可別自作多情哈?!弊i真譏笑道,“我說你是番茄,那是因為它——” “難吃”兩個字剛滑到嘴邊,koty中氣十足的聲音立馬把它蓋過去了:“欸,你們記得嗎!祝漣真當時被番茄搞得渾身都是呢!” 第26章 欲迎還拒 紀云庭耐心地糾正koty的用詞:“你不要每次都把話說得那么奇怪, 被動句不是這么用的,而且動詞也不準,還有很多像‘擠’‘蹭’‘抹’之類的, 你到現(xiàn)在還沒記住啊?” 他哪里是沒記住, 祝漣真覺得他就是故意語出驚人,存心臊自己。然而他們都二十多歲了, 靦腆的感覺早就忘得一干二凈, 只不過因為談情在旁邊, 祝漣真不免有點尷尬。 “付榕化完妝了。”攝影助理通知米延。 一聽這個, koty餓猴似的上躥下跳準備前去一睹風(fēng)采,結(jié)果被工作人員眼疾手快地攔住,“你也該做造型了,就你的最費工夫。” 其他三人已經(jīng)收工, 待在休息室里吃午餐,桌前還有兩臺監(jiān)視器,正好能看到付榕那邊的拍攝情況。米延為他挑選的形象原型是“皇蛾陰陽蝶”,雌雄混合,極其稀有, 雙翅顏色形狀不同, 具有毒性。 付榕側(cè)對鏡頭, 背脊微微彎曲,碩大的蝴蝶翅膀從他肩胛骨生長延展。他臉頰和眼皮被涂抹了一層磷粉般的淺藍高光,燈下閃動著夢幻色澤。 大家剛被付榕的造型驚艷到,再轉(zhuǎn)眼,另一臺顯示器展示出koty的妝容。五人里,唯獨他以海洋生物為原型,化妝團隊也是從電影公司特邀而來, 從頭到腳都需要上色或粘道具。 祝漣真仔細盯了一會兒,才通過辮子和背鰭認出形象是海馬,但koty的眼周又描了些鱗片,而腳踝則被粗壯的靛藍色觸手纏繞——看起來更像多元素混合的集合體。 連談情也沒能確定他到底是什么生物,對著屏幕沉思,問:“koty在扮演海洋領(lǐng)主之類的角色嗎?” 祝漣真覺得談情吃飯本來就少,再看幾眼koty沒準就反胃了,于是伸手擋住他眼睛,回答:“北海巨妖,別看了,臟。” 雜志拍攝直到傍晚才結(jié)束,期間a還接受了長達兩小時的采訪。下班后,談情照例親自感謝工作人員們,不過沒怎么耽誤時間,半截被助理喊走,接了個電話。 談笑的聲音從另一端傳過來,摻雜著些許慌張。 她反復(fù)思量措辭,告訴談情:“哥,爸爸兩個月沒回家,我以為他在外地拍新戲,但今天……今天我聽見阿姨打電話,他好像早就住院了?!?/br> 談情平靜地問:“你確定沒聽錯嗎?” “我不知道,沒人跟我提過?!闭勑t疑,不安的情緒漸漸無法收斂,“我看我媽也挺正常的,平常提起爸爸就說在片場,可我上網(wǎng)搜索,沒找到他最近的開機儀式?!?/br> “別自己嚇自己。”談情道,“也許不是什么大毛病,在醫(yī)院待一陣子就能好,所以大人們覺得沒必要特意跟你說,怕影響你學(xué)習(xí)?!?/br> 談笑并沒有從中獲得安慰,但因為是哥哥的話,她起碼可以信任。談情看了眼時間,果斷作出決定:“我在順義,現(xiàn)在過去找你吧,放學(xué)沒有?” 兩人約好地點,談情掛電話通知裴俏,接下來需要幾天私人時間。然后他回到車上,跟祝漣真打了聲招呼:“我今晚不回去了,談笑那邊有點事。” 祝漣真“哦”了一聲,等車門關(guān)上,他才反應(yīng)過來,談情干嘛特意知會自己?語氣聽起來跟“我今晚加班,不用給我留飯了”之類的如出一轍。 回到宿舍,付榕直接進屋收拾行李。如今打歌期已經(jīng)結(jié)束,團體通告沒有之前那么密集,所以裴俏讓他們各回各家。 koty倚在付榕房間門口試圖挽留:“一起住著不好嗎?熱熱鬧鬧的,晚上還能一起去蹦迪?!?/br> 付榕眼皮都懶得掀起來瞧他,敷衍道:“我嫌吵?!?/br> “那我開房,光咱倆蹦!”koty興致勃勃,以為自己想到了絕妙的解決方法。 付榕專注手上的活兒,薄唇抿成一條線,似乎連個“滾”字都不屑說出口。koty完全察覺不出對方早已在空氣中砌起銅墻鐵壁,還堅持套近乎。 紀云庭路過時看不下去了,把koty拉到一邊,語重心長地講:“哪有你這樣追人的,又蹦迪又開房,下三濫的心思昭然若揭,難道不得先擺出誠意?中國人講究含蓄,懂嗎?” koty聽完若有所思,“那我給他寫封信?” “你言行舉止要收斂,”紀云庭擺出一副情場高手的架勢,“你約女模特的時候干嘛說出來?一邊sao擾付榕,一邊又背地里亂玩,他看得上你才怪?!?/br> 紀云庭覺得koty經(jīng)過自己這么一點撥,肯定馬上開竅,然而koty只是想了想,接著理直氣壯反問:“我們還不是情侶呢,我怎么玩,跟他有什么關(guān)系?” 他原則清晰得差點把紀云庭唬住。 “你可真是個垃圾?!奔o云庭搖頭揚長而去,koty被甩在原地還覺得委屈,馬上又去找祝漣真尋求共鳴。 祝漣真得知付榕明天就走,于是忙問koty:“這房子租期到了嗎?” “公司也就租了三個月吧,裴姐說這周可以搬走了?!眐oty道。 這周沒剩幾天了。 祝漣真已經(jīng)習(xí)慣住在集體宿舍,這么快就要回到空無一人的家里,他心里感覺有點倉促。雖然koty一天到晚很煩人,付榕也時不時嘴賤刺他幾下,但好歹比自己一個人待著有生活氣息。 更何況他還沒觀察出談情身上有什么弱點。 祝漣真隨便找了點理由把koty趕走了,心里掐算時間,如果路上不堵車,談情這時候應(yīng)該進北京市區(qū)了。 為了通知對方搬家,祝漣真主動發(fā)消息問:“到了嗎?” 談情回復(fù)得很快,沒文字,就兩張圖。一張是餐桌上的精致料理,另一張是對面座位的談笑。 “正在吃飯”的含義祝漣真看懂了,但不明白發(fā)談笑照片的意義何在,他還以為談情是想炫耀,于是誠懇地夸道:“你妹真漂亮?!?/br> 談情沒回話。 祝漣真:“裴姐讓我們這周搬走,好像房子租期到了,我看付榕回來就在收拾行李?!?/br> 談情:“我這禮拜住北京,東西會讓助理去整理?!?/br> 祝漣真打字的手指頓住,自己問題還沒問呢,談情卻先搶答了。 接著,談情說:“你能幫我把柜子里的衣服拿出來分一下嗎,有幾件品牌方的,我怕助理弄混了?!?/br> 祝漣真答應(yīng),按他所說去一件一件拿出來,順便還在里面撿到臺沒電的kindle。談情房間的衣柜比他們幾個人的都要寬,但把存里面的所有衣服鋪床上,摞起來還沒被子厚。 拍了張照片發(fā)過去,談情指出需要單獨保留的幾件。沒過多久,談情又發(fā)來一句:“吃完了,送她回家,然后住酒店。” 祝漣真隨手回了個“哦”,多嘴問了句:“你在北京沒自己的住處?” “沒有。” 祝漣真找到充電器,幫談情把kindle插上。墨水屏遲鈍地閃動幾下,自動開機,跳轉(zhuǎn)到書架。他不小心掃了一眼,見最近閱讀的書名為“祝漣真1819采訪合集[完整版]”。 自己的名字意外出現(xiàn),祝漣真心猛地一跳。他不假思索點開,滿屏幕密密麻麻的黑體字,沒排版,全是前兩年的雜志專訪或記者采訪。 他翻了幾頁就趕緊退出。 不管怎么說,電子書架也算隱私,祝漣真不敢再窺探別的,怕有什么小黃書就尷尬了。kindle剛撂在桌上,他又折回來,掀開保護殼確認書封右上角的百分比。 這個數(shù)字顯示的是閱讀進度,但自己剛才手賤點了好幾下,所以現(xiàn)在顯示的“76%”肯定不是談情上次看到的位置。 祝漣真大腦空白,他根本不記得第一眼的頁面內(nèi)容,只能試著往回點,并祈禱談情之后不會發(fā)現(xiàn)。 手機忽然振動,嚇了祝漣真一跳,拿起一看,談情給他發(fā)微信:“到酒店了。” 還配了張王府半島的套房照片。 干嘛隨時跟我匯報行程?我又不是裴姐。 祝漣真想簡單回個“已閱”,轉(zhuǎn)而一想,這態(tài)度略敷衍,畢竟談情都偷偷看他訪談合集了,說明心里肯定常惦記著他;既然惦記,那肯定也期待他認真回應(yīng)點什么。 這種念頭一旦冒出來,祝漣真就不可避免地臉熱,立場在“我也太自作多情了”與“該輪到老子釣?zāi)懔恕敝g反復(fù)橫跳,最后取了個中間值,叫“欲迎還拒”。 他說:“我他媽正打游戲呢,你這窗口彈出來把我害死了?!?/br> 接著又說:“明天沒工作,記得把鬧鐘關(guān)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