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節(jié)
他周圍的聲音也是嘈嘈雜雜,甚至還夾雜著幾個女聲的哭泣聲, 最大的那個聲音就在他的耳邊,這讓阿瑤皺起了眉頭,不知道生病的人,是需要靜養(yǎng)的嗎? 吵什么吵? “吵死了。”阿瑤被嘈雜的聲音實(shí)在吵的不行, 用力的睜開了沉重的眼皮,開口說了一句。 只是因生病,他說話的聲音卻沒什么力道, 輕的很。 不過就是這么一句,卻讓守在他身邊, 已經(jīng)哭了一整日的孟奶奶聽了個正著,立刻一個激靈, 低頭就要確認(rèn),剛才是不是自己聽錯了,屋子里哭泣的聲音,讓她的心頭起了煩躁,當(dāng)即便轉(zhuǎn)頭吼了一句:“都給我住嘴?!?/br> 孟奶奶性子潑辣,又是長輩,自來在家里本就積威甚重, 聽到她怒吼的聲音,本來還嘈雜哭泣的房間,立刻安靜了下來。 靜了下來,孟奶奶立刻低頭,而后放柔了自己的聲音,“寶兒,奶的乖孫兒,你是醒了嗎?若是醒了,再說一句。”雖然她已經(jīng)是盡可能的放輕了自己的聲音。 “吵?!?/br> 聲音雖然輕,但卻讓孟奶奶確定,孫子真的說話了。 能說話,也就是孫子的意識還是清醒著的。 孟奶奶的眼淚又掉了下來,但不同于剛才的傷心欲絕,這次她是喜極而泣,不過眼下也顧不上哭,當(dāng)即便沖著一個生的哭有幾分姿色的婦人喊道:“老大家的,你還愣在這里做什么?還不快點(diǎn)去看看,老大把藥熬好了沒?” 婦人,也就是孟奶奶的大兒媳王氏,也就是孩子的親娘,這才反應(yīng)過來,“好,好……我這就去?!闭f著動作麻利的從地上爬了起來,直接跑了出去。 孟大梁正有一下沒一下的搖著手中的破了一半的扇子,臨時搭建的爐子,一個瓦罐,正咕咚咚的冒著煙,散發(fā)出一種苦澀的中藥味,想到剛才大夫說的話,眼眸也沁滿了水漬,萬一兒子沒熬過去可怎么好? 他都三十有五了,膝下可就這么一個兒子,若是沒了…… “當(dāng)家的,當(dāng)家的,快點(diǎn),小寶醒了,你藥熬好了沒?”婦人從房里出來,就高聲喊道。 孟大梁也從自己的思緒中回過神來,立刻跳起來,因久蹲,他的腿腳已經(jīng)有些麻木,這么猛一站,腳下就是一個踉蹌,險些栽倒。不過眼下也不是顧這個的時候,抓住婦人的手,急聲問:“小寶醒了?” 婦人哪能顧得上回答他的話,只焦急的問:“藥熬好了沒?” “好了,好了?!彪m然婦人沒回答,不過孟大梁估摸著兒子是醒了,不然的話媳婦是不會過來催促藥的,立刻回答說道。 夫妻二人,頗有些手忙腳亂的把藥倒好。 婦人也不顧的碗還燙,便端著疾步的往東屋那邊走去,孟大梁也跟在她的身后。 “小寶乖,喝了藥,病很快就能好了。” 阿瑤迷瞪中聽到了一個嘶啞的女聲,正在輕哄自己,鼻尖徐繞著一股難聞的味道,她知道自己如今這身體的情況,似乎生了很嚴(yán)重的病,因此,也沒時間去吐槽藥汁的難為,很是配合的張嘴,把藥喝了下去。 然后,她很快就又睡了過去。 不管是孟奶奶還是王氏亦或者孟大梁,見阿瑤把藥喝了下去,提著的心,這才落下一點(diǎn)點(diǎn),能喝下藥就好。 大夫也說了。 只要能灌進(jìn)去藥,就有的救。 而這時,一個約十歲出頭,有些瘦弱的女孩兒,拽著一個上了年紀(jì)的老人走了進(jìn)來,不等女孩兒開口。 王氏便急聲說:“李大夫,你快再看看我兒的情況?!?/br> “藥喂了下去?”李大夫看到擺在床頭的一個空藥碗,又看著阿瑤嘴角還殘留的藥汁,開口問了一句。 王氏忙點(diǎn)頭:“恩,喝了,一碗都喝了下去?!闭Z氣都帶了一絲輕松。 李大夫聽到這話,神情露出些許的詫異之色,立刻走過去給阿瑤把了脈,片刻,放了下來。 “李大夫,如何?”王氏忙開口問。 李大夫回答道:“不錯,就像老夫先前說的一般,孩子既是能喂下藥,這病就有的救,也不必改藥方,照著原來的熬,一日三次,先喝上幾日再說,我過兩日再來瞧。” 其實(shí)孟家小子的病情倒不是什么罕見的,就是落水后,寒氣入體,引起的高燒,但問題就在,孟家小子的體質(zhì)本就比尋常孩子弱一些,病勢來的又兇又猛,等藥熬好,已經(jīng)不大能喂進(jìn)去。 各種法子都試了,也沒能喂進(jìn)去多少,只一日,就已經(jīng)出氣多進(jìn)氣少,怕是要不成了。 沒想到,峰回路轉(zhuǎn),不知怎么,又能喂進(jìn)去了。 雖不知道為何? 但能喂進(jìn)去藥,那就是好事。 “謝謝李大夫,謝謝?!蓖跏弦宦牭竭@話,也放了大半的心。 孟奶奶知道寶貝大孫子有的救了,喜悅之情更是無法言表,這可是他們這一房的獨(dú)苗,這要是有個萬一,她也不活了。 因此,她是親自送李大夫出了家門,還又給了五十文錢做謝禮。 李大夫是被生拉硬拽過來,本來心里還有一絲不悅,不過如今得了五十文謝禮,那一絲不悅,自是立刻消失無蹤,甚至又溫言和孟奶奶說了一些注意事項(xiàng),這才施施然的離開。 …… 能喂進(jìn)去藥的阿瑤,以rou眼可見的速度,開始好了起來。 并且在這天傍晚,就醒了過來。 這次她穿成了一個才七歲大的男孩兒。 恩,沒錯,時隔多年,她這次又成了男的。她雖然不樂意做男的,但沒辦法,對方給出的利益太大,大到她壓根就無法拒絕,更難得的是,對方所求卻十分的簡單。 阿瑤可以說沒有一點(diǎn)猶豫的就答應(yīng)下來。 不就是當(dāng)男的嗎?她又不是沒做過,簡單。 他現(xiàn)在叫孟瑤,小名小寶,是農(nóng)戶孟家的獨(dú)苗,這可比獨(dú)子珍貴多了,尤其是他現(xiàn)在是在十分注重傳承的古代農(nóng)家里。 孟家其實(shí)一開始就是普通的農(nóng)家,世代居住在青山縣的大柳村,家里有幾畝田地戶口,雖然不算多富裕,但也吃穿不愁。 但到了孟爺爺這一代,家里是兄弟兩人,孟爺爺為長,孟爺爺是個頭腦精明的人,年輕時做了跑貨郎,經(jīng)過多年的打拼,為自己的兒孫攢下了一筆不算小的家業(yè),上好的水田和旱田加一起,有三十余畝,另還有六間的青瓦房。 可以說是大柳村數(shù)一數(shù)二的富裕人家。 孟爺爺膝下有三子,阿瑤如今的爹孟大梁,二叔孟二柱,三叔孟三豐,先前孟爺爺之所以會一口氣蓋了六間的青瓦房,是為以后考慮的。 他的三個兒子,卻沒一個繼承他的精明,這也是他當(dāng)初攢下錢,沒有到縣城里去做生意,而是選擇買田的原因,手里有田地,將來即便不說多富裕,最起碼餓不著。蓋房子也是如此,趁著他還能動,能張羅,不止是把兒子成親的房子蓋出來,就是孫子的也考慮到了。 青瓦房不比泥胚房,蓋的結(jié)實(shí)的,住個三、四十年都沒問題。 孟爺爺考慮的長遠(yuǎn),但唯有一點(diǎn)沒考慮到,或者是沒想到,就是三個兒子,子嗣艱難。 這個艱難是說,不是說他們沒有孩子,而是沒有能繼承家業(yè)的男孫。 三個兒子成親后,幾乎是一年得一個,但卻都個個都是孫女,一連生了六個,一個帶把的都沒有,孟爺爺cao心家里的傳承,甚至因此而結(jié)了心病,再加上他年輕時跑貨,也攢下一些病根,病情竟是一日重過一日,眼見沒多長時間可活。 也就是在這時,大兒媳王氏查出有了兩個月的身孕,愛吃酸的,肚子也尖尖的,所有人都說是個兒子。 孟爺爺為此而撐著一口氣,要親眼見了孫子出生才行,不然沒法去地下見孟家的列祖列宗。 半年后,王氏果然生下一個男孩兒,就是阿瑤。 孟爺爺終于見了心心念念的孫子,含笑而終。 做為孟家大房唯一的男丁,獨(dú)苗,孟瑤在家里絕對是說一不二的存在,家里的眼珠子,從小就受到最好的待遇,像是別人家別說是吃rou,就是雞蛋都是偶爾才能吃,但到了孟瑤這里,那是一天兩個都不嫌多。 不說奶奶爹娘,就是二叔三叔,還有兩個嬸子,幾個jiejie,那也都是極疼他,雖到不了要月亮不給星星的地步,但也是盡可能的滿足他所有的要求。 卻沒想到, 長到七歲,孟瑤因調(diào)皮,和幾個小伙伴下水去捉魚,竟溺水了,雖被及時救了過來,但他身子體質(zhì)弱,被救出來后,又吹了風(fēng),人還沒到家里,就燒了起來。 竟就這么一命嗚呼了。 孟家大房失了獨(dú)苗。 說是天塌下來也不為過,孟奶奶,王氏也相繼的病倒,家里亂成了一鍋粥,過了小一年,家里才慢慢的緩過來。 沒了大孫子,家里就等于沒了根,孟家這一房將來可就要絕戶了。 孟奶奶再三的催促三個兒子,趕快再生個孫子出來,但不管孟大梁,孟二柱還有孟三豐如何努力,三個兒媳婦也又是養(yǎng)身又是喝偏方的,折騰了好幾年,別說是孫子,三個兒媳婦連懷孕都沒有。 既然注定無子,孟奶奶便想著要給小孫女招贅的。 但就在這個時候,孟爺爺一母同胞的弟弟,也就是孟二爺爺再次提出來,愿意把他的小孫子過繼過來,繼承大房這一脈的香火。 其實(shí)先前孟瑤剛死的時候,孟二爺就已經(jīng)流露出這個意思來,但卻沒孟奶奶一口給反駁了回去,畢竟那個時候,她三個兒子的年紀(jì)都還不大,孟大梁最大,也才三十五,小兒子才二十六歲,努努力,說不得就能生個自家的。 何必巴巴這么早,要去過繼別家的。 但七、八年過去,三個兒子這里一點(diǎn)音訊都沒有,大兒子已經(jīng)四十多,小兒子也三十好幾了,顯然不行了。 做為一個大字不識一個的地道古代農(nóng)婦,對比給孫女招婿,不知道招個什么歪瓜裂棗回來,她自是更傾向于過繼個血脈親近的孩子回來。 要知道如今這世道,哪有好人家的兒子愿意給人做上門女婿,去看別人的臉色過活。就只有那些混不吝的,窮的活不下去,貪圖錢財(cái)?shù)?,才會愿意?/br> 因此,這次孟二爺再次提起過繼。 孟奶奶自然是心動了。 作者有話要說: 新故事起航,希望親們能喜歡。 為了慶祝新故事的開始,本章隨機(jī)掉落紅包二十個。 第234章 獨(dú)苗 不同于孟爺爺這一房子嗣艱難, 多年才得一個男孫, 還夭折了。 孟二爺爺?shù)淖訉O可比孟爺爺這個當(dāng)哥哥的要繁榮的可不是一點(diǎn)點(diǎn),他自己就有五個兒子,五個兒子分別成立家業(yè)后, 又給他生了十多個孫子孫女。 在孟爺爺這一房,孫子稀缺, 獨(dú)根獨(dú)苗, 但對孟二爺爺來說, 他孫子多, 足有七、八個, 壓根就不稀罕。 他是個心有成算的,在知道大房唯一的男丁沒了,他的小算盤就已經(jīng)開始敲了起來,這年頭雖然人丁興旺了是好事,但同樣的,不說十多個孫子將來嫁娶的問題, 就說把這十多個孫子孫女養(yǎng)大成人,那就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況且,他們二房的日子,除了人丁比大房興旺外,其余一干都不如大房。 伴隨著孫子孫女的陸續(xù)出生, 家里的日子過得是越發(fā)捉襟見肘了。 若是能把孫子過繼給大房一個,且不說家里能少養(yǎng)一個,就說即便是過繼出去, 那他們二房,也是打斷骨頭連著筋的血脈骨rou,不怕他將來不幫襯。 抱著這個心思,孟二爺爺在阿瑤死后沒多久,便試探性的提了過繼的事情。 只是孟二爺爺考慮的事情還不夠周全,自是被當(dāng)時還沒從失孫之痛中的孟奶奶給一口拒絕。 孟二爺爺雖然心有不悅,但也察覺出,是自己心急了一些,他的侄兒都還年輕,來日未必不能再生孫子,便也不再提。 但沒想到,七八年過去了。 孟二爺爺這里又得了四個孫子,大房那邊依舊沒個動靜,這把孫子過繼的心思自然又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