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jié)
說完,又想起什么似的,拿起手機撥了個電話。 阿冰戲謔:“哥,又跟嫂子報備?” 關(guān)勇道:“不報備不行,你嫂子那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br> 那頭電話很快接通,他大著嗓門道:“我今晚跟兄弟喝酒,晚點回去,不用給我留飯。” “還能是誰?就孟陽阿冰他們?!?/br> 阿冰配合地鬼叫一聲:“嫂子!” “聽到?jīng)]?”關(guān)勇道,“我妹子回來了,就叫上哥幾個聚一聚?!?/br> “你胡說八道什么呢,不是我妹子,是孟陽的妹子,就……他高中同學(xué),以前給你提過的?!?/br> “好好好,那我掛了,讓兩個小鬼過來親我一下。” 聽到電話中啵唧的聲音,關(guān)勇才笑著掛上電話。 夏昕笑道:“關(guān)哥現(xiàn)在的生活很幸福??!” 關(guān)勇笑著感慨道:“是啊,我也是結(jié)了婚,有了孩子有自己的家,才知道家庭生活有多好。阿冰和小凱如今也都有對象,你和孟陽可得加油。” 夏昕:“……”被一個社會哥教育結(jié)婚生子有家庭的重要性,這種滋味有點酸爽,但仿佛又更有說服力。 她悄咪咪看了眼許孟陽,發(fā)覺他依舊神色平靜,只是勾了下嘴角,輕笑道:“哥,放心吧,等到你這個年紀,我孩子肯定比你大?!?/br> “嗨,你可別說大話,就你這八棍子打不出一個悶屁的性子,等找到媳婦兒再說吧。” 這回,連夏昕也忍不住低笑出聲。 關(guān)勇是真開心,這些年不比年少輕狂時,有了家庭,就得挑起擔(dān)子,像這樣聚會的機會少之又少。 他是看著許孟陽長大的,把他當成自己的親弟弟。許叔過世后,原本是想著要照顧他,但這孩子從小就獨立能干,根本不需要他的照顧,這些年他出息了,反倒是他幫襯了自己不少。 自己這兄弟什么都好,就一樣讓他頭疼,凡事都藏在心里不說。自己又是個大老粗,哪能猜得出他的心思。 當年他一直以為許孟陽和夏昕就是玩得來的高中同學(xué),也沒太在意。他高中畢業(yè)那個暑假,一開始還三天兩頭帶著夏昕去球館,后來不知怎的,小姑娘忽然就沒有再來。 他好奇問許孟陽,得到的答案是說夏昕考上了帝都的大學(xué),以后都不會來了。 他雖然沒上過高中考過大學(xué),但也知道畢業(yè)各奔東西很正常。而且他提起這件事時的語氣很平淡,讓人看不出任何異常,仿佛就只是說一件很普通不過的事。 可是就在幾天后的夜晚,他偶然發(fā)覺許孟陽坐在球館后門抽煙。 他抽煙的姿勢還有點陌生,但也看得出來不是第一次,含在唇上的煙已經(jīng)只剩半截,年輕男孩子清俊的面容,在輕煙中,泛著一絲淡淡的陰郁。 他從小是知道分寸的好孩子,哪怕經(jīng)常和他們這些人在一起,也沒染上任何壞毛病,成績永遠名列前茅,這回高考還考了全市第三全區(qū)第一。 照理說,這些日子他應(yīng)該過得很開心,他想不通怎么會忽然躲在一邊抽悶煙。 他在他身旁坐下,拍拍他單薄的肩膀,笑問:“怎么了?是不是誰欺負你了?告訴哥,哥去教訓(xùn)他。” 許孟陽過了許久才淡聲開口:“哥,我是不是很不討人喜歡?” 關(guān)勇大驚:“這是什么屁話?誰說的?告訴我,我去教他怎么說人話。” 過了許久,許孟陽才低聲道:“不然怎么身邊的人一個一個都離開了我。” 關(guān)勇微微一怔。 父母離異,母親再婚后與丈夫和繼女搬去了帝都生活。隨后是父親去世,奶奶爺爺相繼離開。他十幾歲的人生里,仿佛就是一場又一場的告別。 關(guān)勇雖然是個沒讀過什么書的大老粗,但也是破碎家庭出來的孩子,他能感同身受許孟陽的痛苦,卻又覺得他這樣懂事上進的孩子,不應(yīng)該經(jīng)歷這種痛苦。 他不知如何安慰:“孟陽……” 許孟陽輕笑了笑:“哥,我沒事,只是有點想我爺爺了。” 那時許老爺子已經(jīng)去世一年多。 關(guān)勇到底心大,雖然狐疑,但還是信了他的話,還安慰有空一起去祭拜老爺子。 只是后來那么多年里,他學(xué)有所成事業(yè)順風(fēng)順水,卻一直沒有交過女朋友,也沒有帶過任何女孩子來他這里。 而有關(guān)夏昕,他絕口不提。 直到今天再見到他把人帶來,他這個當哥的才后知后覺地反應(yīng)過來。那個暑假,他抽著煙說那些話,也許并不是因為懷念過世的爺爺。 ……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雙更肥章,接下來都會更新很多很多哈哈哈哈,有存稿就是這么迪奧 第二十四章 一頓火鍋, 從六點多吃到了快九點。幾個男人都喝得醉醺醺,連許孟陽白凈的臉上都泛上了重重的酡紅,迷離的眼睛里更是藏不住酒意。 不過比起喝多了就開始回憶崢嶸歲月, 各種吹牛逼的三個,他就算醉了之后, 也依舊是沉默寡言的作風(fēng), 更沒說過一句出格的醉話。 散場時, 三人都有對象來接。 關(guān)勇的老婆是個潑辣的美女,下了車一邊跟幾個人打招呼,一邊揪著丈夫數(shù)落他喝酒沒分寸。 關(guān)勇只是嘿嘿地笑, 上車前不忘大著舌頭囑咐夏昕:“小夏, 孟陽就交給你了, 你可別再丟下他跑了。” 夏昕道:“關(guān)哥你放心,我一定會把人好好送回家的?!?/br> “好好好……” 等目送幾個人上車離開, 夏昕轉(zhuǎn)頭看向身旁臉頰泛紅的男人,問道:“你還好吧?” 許孟陽搖頭:“沒事?!?/br> 語氣還挺冷靜清醒的, 應(yīng)該是問題不大。 “那我開你車送你回去。” “嗯?!?/br> 兩人并肩而行, 他步履平穩(wěn), 跟剛剛從餐廳出來時一樣, 只是走了沒兩步, 忽然一個趔趄。 還好夏昕反應(yīng)快, 雙手穩(wěn)穩(wěn)扶住他的手臂,沒讓他栽倒:“沒事吧?” 許孟陽借著她的力勉強站穩(wěn), 低聲嘟噥道:“好像是有點醉了。” 夏昕失笑:“我扶著你吧?!?/br> “謝謝?!?/br> 他聲音很輕,帶著點無力感。夏昕這才確定,他是真的喝醉了,她用力扶住他的手臂, 撐起他身體大部分重量,小心翼翼往停車處走去。 仲秋剛至,溫度還沒真正降下來。他身體熱燙的溫度,隔著兩人薄薄的衣衫,傳到她身上。于是沒喝過酒的她,仿佛也熱起來。 好在車子停得不遠。許孟陽還記得拿出遙控鑰匙開門,彎身半坐半倒地歪在副駕駛座位上。 幾乎在沾到座位的剎那,他就閉上了眼睛,仿佛力氣徹底卸盡。 夏昕給他系好安全帶,不放心地問:“你還好吧?要不要喝點水?” 許孟陽沒回答,只是輕輕搖搖頭。 夏昕看了他片刻,繞到駕駛座,調(diào)整好座椅啟動車子,又轉(zhuǎn)頭看了眼眉心微微輕蹙,像是很難受的男人:“你要是想吐跟我說,我馬上靠邊停車?!?/br> 許孟陽低低嗯了一聲。 車子上路,她努力開得平穩(wěn),一面注意路況,一面時不時觀察他的狀態(tài)。好在他沒有因為乘車而變得難受,反倒是眉頭漸漸舒展,看起來倒是像睡了過去。 夏昕打開音樂播放器,里面?zhèn)鱽砬寰彽腿岬妮p音樂,應(yīng)該是他常聽的曲子。 在這熟悉的音樂聲中,男人的眉頭徹底舒緩開來,呼吸也變得深沉。 也不知是因為音樂,還是余光中那放松的面容。夏昕的心情也在這個夜晚,變得平靜舒朗起來。 車程并不遠,不過半個小時,就到了許孟陽的小區(qū)。 夏昕在大門口熄了火,輕輕喚他:“許孟陽,到了!” 沒有回應(yīng)。 夏昕又伸出手,輕輕推了推他:“醒醒,到了?!?/br> 男人依舊沒回應(yīng),只是忽然抬手,將她放在肩膀的手拉下來,攥在掌中,口中含糊不清地嘟囔一聲“別走”,然后又繼續(xù)一動不動靠在椅背上,呼吸沉沉。 他骨節(jié)分明的手心溫?zé)岣稍?,指腹間有清晰明了的薄繭。 夏昕沒有抽出自己的手,只是認真凝望著他近在咫尺的面容。這是一張英俊清朗的臉,但若仔細看,會發(fā)覺他的眉心始終有一點淡淡的郁結(jié)。 關(guān)勇說他總是為別人著想,很少為自己去爭取什么。 她想應(yīng)該是的,除了他那些她并不了解的成長經(jīng)歷,他失去的家人,或許還有林茵周森,甚至當年的自己也是。 若不是今晚關(guān)勇無意間提起,她永遠都不會知道,當年自己能平安無事地過完高中最后幾個月,是因為他。 她還記得那個夜晚之后,她好些天都沒再理他。因為他和林茵的關(guān)系,她把他收繳她刀這件事,蠻不講理地歸為是為了林茵,且將他打入陳運飛之流。 她不僅在學(xué)校不和他說任何話,那個周末上午補完課,也沒再去許記茶餐廳。 現(xiàn)在想來,她對許孟陽的心思,也就是在那時,悄無聲息地發(fā)生了轉(zhuǎn)變。 一開始她還沒意識到,直到聽說賀啟明和林茵的緋聞,她才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自己對賀啟明那點還沒捋明白的心思,不知何時消失殆盡。 賀啟明和林茵應(yīng)該是一塊準備藝考而走近,郎才女貌,同進同出,風(fēng)言風(fēng)語自然就來了, 連她這種游離于班級八卦之外的人,也隱隱聽到關(guān)于兩人在一起,或者賀啟明喜歡林茵的傳聞。 這兩人一個花一個草,實在是般配得很,仿佛不傳出點什么,都對不起兩人的身份。 然而她聽到這消息時,心中毫無所動,甚至覺得有些無聊。喜歡林茵的人太多,多一個賀啟明也沒什么奇怪。同學(xué)熱衷這兩人的八卦,無非是因為賀啟明在林茵的愛慕者中,應(yīng)該是最耀眼的一個。 當然,除了許孟陽。 除了見仁見智之外的外貌,無論從任何方面,在她看來,許孟陽都要比賀啟明更加優(yōu)秀。只是他在學(xué)校太低調(diào),跟背景板沒什么區(qū)別。雖然為林茵做過很多事,但和她始終保持著距離,連話都很少說。久而久之,大家習(xí)慣了他對林茵的好,卻也不會有事沒事就八卦兩人的關(guān)系。 也就是在賀林二人緋聞滿天飛時,夏昕才忽然又想到許孟陽和林茵的關(guān)系。雖然那幾天沒搭理他,但還是忍不住悄悄觀察他的狀態(tài)。 只可惜沒從他臉上發(fā)現(xiàn)任何異常,完全不像一個失戀的男孩子。反倒是自己莫名焦躁不安——因為她隱約意識到了自己對許孟陽的過度關(guān)注意味著什么。 這種感覺非常糟糕。 她跟尋常少女不一樣,這種事不能給她帶來快樂興奮,也不會讓她黯然神傷。她更多的是一種別扭的厭棄和煩躁,就像之前她明明對賀啟明有那么一點不尋常的心意,卻總是在他面前表現(xiàn)得傲慢不屑,甚至還會出言不遜,仿佛多討厭這個人似的。 在意識到自己對許孟陽的心思后,她這種心理又故態(tài)重萌。然而許孟陽和賀啟明畢竟不一樣,不,許孟陽跟她認識的所有男生都不同。她根本無法在他面前展示自己的傲慢,他不僅成績比自己好,還會雕刻會打球,甚至已經(jīng)開始自己打工賺錢,不像她一邊想著反抗夏勝南的暴/政一邊又不得不仰仗她的鼻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