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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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風(fēng)度劍》 作者:蒼梧賓白 文案 少年恣意慕豪俠,一生負劍向天涯。 霜雨行遍今始解,不是春風(fēng)吹落花。 宗室貴胄一朝家變,從此流落江湖,學(xué)習(xí)武功秘籍,出任門派長老,最后迎娶真愛,走上人生巔峰的故事。 cp:正道大俠攻(聞衡)x魔教護法受(薛青瀾) 一個武俠風(fēng)味小甜餅,年上,he,人名地名朝代等設(shè)定均為架空,不必考據(jù),如有常識性錯誤,歡迎指出。 【分級】本文為耽美向作品,未成年人請在家長指導(dǎo)下觀看。 內(nèi)容標簽: 江湖恩怨 情有獨鐘 因緣邂逅 搜索關(guān)鍵字:主角:聞衡,薛青瀾 ┃ 配角:正派人士,反派人士,吃瓜人士 ┃ 其它:正道愛魔教,經(jīng)典永流傳 一句話簡介:生當復(fù)來歸,死當長相思 立意:當面臨人生的岔路口時,既不走封閉僵化的老路,也不走改旗易幟的邪路,而要走一條俯仰無愧、堅定不移的正路。 =========== 第1章 比劍 歲近初冬,夜里地面結(jié)了一層霜,次日化凍,浸得泥土微濕,車馬經(jīng)行,便在路上留下清晰的轍痕蹄印。 印記的來處是一行馬車隊伍,數(shù)騎駿馬簇擁著中間的青篷車,那車十分樸素,并無特別之處,騎在馬上的漢子雖身著布衣,卻個個高大壯實,目蘊精光,虎口多老繭粗疤,顯然是多年習(xí)武的練家子。 他們騎的是好馬,腳程卻不快,只是慢慢向山中行去。西風(fēng)徐徐,將車簾吹開一條細縫,還沒等車內(nèi)人察覺,隨行在側(cè)的一個侍衛(wèi)已道:“世子,外頭風(fēng)涼,您將簾子壓緊些,小心受寒?!?/br> 一只屬于少年人的手順著那縫隙撥開竹簾,車內(nèi)人嗓音略沙啞,笑道:“又不是病秧子,還怕給我吹跑了么?!?/br> 那侍衛(wèi)尚且年輕,與主人家說起話來倒不拘束,“嗐”了一聲:“這都什么時節(jié)了,西北風(fēng)吹人跟刀子似的。保安寺雖說在近郊,畢竟離京城五六十里,缺醫(yī)少藥的,您還是好生珍重罷!” 少年不過十五六歲,生得明俊溫雅,然而從指尖至手腕白皙瘦長,骨節(jié)分明,是雙讀書人的手,看上去連刀也提不動。他年歲既輕,又沒有絲毫武功傍身,與這群護衛(wèi)交談起來卻自在得很,毫無生疏之意,接話道:“這也好辦,等會兒進了藥師殿,你索性替我多磕兩個頭就是了?!?/br> 旁邊眾人都笑起來,范揚撐了片刻,也忍不住破功,搖頭道:“王妃不在跟前,我看是沒人按得住世子了。” 少年笑道:“我娘若有那按住我的工夫,還用興師動眾地把我抬到保安寺去?她早就自己來了。” 慶王聞克楨的王妃柳氏出身孟風(fēng)城萬籟門,與慶王十分恩愛,成婚不久就有了第一胎。然而柳氏少年時縱馬江湖,也曾與慶王并肩守城,身經(jīng)百戰(zhàn),淤積下不少暗傷,因此這一胎的胎像頗為不穩(wěn),未到九月便要早產(chǎn)。其時王府車駕距京城只有不到百里,周圍并無村落人家,幸好京郊保安寺住持慧通禪師慈悲,破例開寺門收留了王妃,于是慶王長子聞衡當日就在一間破舊廂房里呱呱墜地。 慶王夫婦成親多年,膝下只得這一個孩兒,自是無比珍重。聞克楨接信次日就派王府管家尋人將保安寺里外翻修一新,柳氏更是感念慧通方丈的恩情,每年都要到寺中供奉香火,十五年來雷打不動。只是不巧今年身體抱恙,須得在家靜養(yǎng),于是打發(fā)世子聞衡來替她上香還愿。 王爺王妃對這兒子寶貝得緊,雖說到保安寺跟上街買菜差不多,也派了一群護衛(wèi)好手隨行。而且聞衡體質(zhì)與別人不同,奇經(jīng)八脈皆暗。經(jīng)脈根骨對于學(xué)武之人來說何其重要,武學(xué)奇才天生經(jīng)脈比別人寬幾分,如坦途大道,真氣內(nèi)力運轉(zhuǎn)起來順暢自如;平常人的經(jīng)脈或細微或滯澀,如林中隱約羊腸小道。而聞衡從生下來就是一片荒地,別說小路,連個石頭土塊都沒有。 這樣的根骨無異于廢人,別說自行修煉,就是找高手為他傳功都無從下手,聞衡這輩子注定無法修習(xí)上乘武功。聞克楨雖貴為慶王,自身也是一等一的高手,對兒子這病癥卻無可奈何。他也曾搜羅來許多珍本秘籍,試圖為聞衡洗髓易經(jīng),然而這么一番折騰下來,聞衡的內(nèi)息仍如一潭死水,毫無波瀾。 直到三年前東陽長公主做生日,慶王帶著家眷過府道賀,大人們在席間飲酒談天,聞衡則被表兄弟們帶著到園中游玩。這些年王府對外口風(fēng)都說他身體羸弱,不適合動武,因此這些孩子們也不敢?guī)荞R,然而少年人天性好斗,又難防有心人暗中推波助瀾,便有好事者提議,既然少爺公子們不好親自下場,不如讓各人隨行侍衛(wèi)比試一下,勝者可得些賞賜彩頭。 看人搏命取樂本來就不是什么光彩的游戲,而慶王以軍功封爵,王妃也是武學(xué)世家出身,這提議究竟是在打誰的臉不言而喻。聞衡那時方十二歲,正是好勝心高漲卻又不曉事的年紀,一聽這提議,立刻點頭應(yīng)好,隨手一指身邊的范揚,命令道:“你去和他們較量較量?!?/br> 范揚是聞克楨從軍中提拔起來的侍衛(wèi),雖然年輕,武功已十分出挑,要不然也不會被慶王派來保護世子。他聽了這話,心中已覺有些不對味,然而他既無法當眾違拗聞衡,四周又沒有個能傳話的人,只好硬著頭皮領(lǐng)命,與另一邊順義伯府走出的侍衛(wèi)相視苦笑,拱手道:“請了?!?/br> 聞衡少不更事,走到花園中的涼亭里坐下,拍手笑道:“頭一場要開門紅,只許贏不許輸?!?/br> 范揚聽見這話,心里更苦了,卻只得頂上。兩人來到一塊空地上,順義伯府的侍衛(wèi)率先拉開架勢,范揚定睛一瞧,便知是軍中流傳的“搏虎拳”。那侍衛(wèi)大喝一聲,沖上前來,碗口大的拳頭帶風(fēng)直沖到眼前,范揚立刻撤步避讓,以“翻天掌”中的一式“偷天換日”自下而上架開這記重拳,右掌送出,在那人左肩重重一推,令其在原地轉(zhuǎn)了一圈,這招名叫“天旋地轉(zhuǎn)”。第三掌“疾風(fēng)蕩水”緊隨其后,變豎掌為橫掌,雙掌一齊推出,擊中對方胸口,登時將他拍得橫飛出去。 范揚的“翻天掌”雖未到火候,單勝在第一招“偷天換日”借力打力用的妙。搏虎拳勢沉力大,剛猛無雙,因此得名,缺點則是去勢難消,倘不能一擊得手,讓對手覷得破綻,就只有被吊著打的份。 “好!” 場邊傳來稀稀拉拉的拍掌和叫好聲,范揚剛因這場小勝心中微松,就見那輸了的侍衛(wèi)默默地從地上爬起,朝順義伯世子跪了下去,還沒跪穩(wěn),就被小主人賞了窩心一腳:“廢物點心!我要你何用!” 侍衛(wèi)想來已受慣了公子脾氣,不敢躲避,生受了那一腳,仍俯首道:“屬下無能,請公子責(zé)罰?!?/br> 少爺冷冷地道:“滾?!?/br> 這場面多少叫他這給人做侍衛(wèi)的物傷其類,范揚下意識回首看向坐在亭子里的聞衡。然而這分明是場干脆利落的勝利,那小少爺臉上卻殊無喜悅神采,反而微微蹙著眉,似乎還有些不滿意的樣子。 范揚險些被他慪出一口血。 他撣了撣衣袖,正欲下場,忽然聽得旁邊有人喊:“拳腳磨磨唧唧的,有什么意思,拿劍來比過!” 旁邊下人怕事鬧大,忙勸道:“公子萬萬不可,今天是長公主的好日子,怎么能動刀動劍?看些拳腳解悶也就罷了?!?/br> 一聽這話,那人氣焰稍減,不敢再造次。始終在一旁看好戲的建王世子聞徹卻返身從桃樹上折下兩根粗枝,抓在手里比了比,道:“這有什么難的,叫他們拿這個比,樹枝就算打著也不傷人?!?/br> 樹枝被拋到眼前,范揚不得不接住,心下一沉,明白這場比試絕不可能善了。聞徹顯然是早有準備,胸有成竹地睨了他一眼,側(cè)身讓出后面侍衛(wèi),笑道:“楚先生,你來陪他們玩玩?” 那人年過不惑,鬢間已見星白,穿的不是侍衛(wèi)服色,而是一襲沉舊的灰布長袍,雙手枯瘦如鷹爪,握劍一般握住桃枝,并不接聞徹的話,徑自抬步走進了戰(zhàn)圈。 范揚見他步法身形沉穩(wěn),氣息綿長,顯然是內(nèi)家高手,絕非尋常侍衛(wèi),直覺不應(yīng)倉促應(yīng)戰(zhàn)。不過還沒等他想好該如何開口,聞衡已先出言阻止道:“堂兄這是什么意思,要打車輪戰(zhàn)嗎?” 聞徹似笑非笑地道:“小堂弟不用擔(dān)心,這侍衛(wèi)身手好得很,方才那三掌對他而言不過活動筋骨。當然,你要是怯陣了,那方才的話就當我沒說過?!?/br> 他這激將法運用得十分熟練,聞衡果然上鉤,冷哼道:“堂哥可別小瞧我?!?/br> 范揚心道要糟,生怕他腦子一熱中了別人的圈套,然而只聽聞衡道:“我雖不會賴賬,可便宜也不能盡讓你占了。不管怎么說,我的侍衛(wèi)剛打過一場,接下來你的侍衛(wèi)要讓他三招,只準防守,不可還擊,如何?” 咦,居然還不算太傻? 聞徹與楚先生對視一眼,見對方眸光微動,是應(yīng)允之意,便朗聲答道:“如此甚好,大家公平比試?!?/br> 范揚這回是徹底被架上了火堆,他長于刀法而不善用劍,但桃枝在手,做劍做刀都無所謂。他正活動著手腕思索如何應(yīng)對,只見聞衡在上面招手喚他。范揚遲疑了一下,還是走過去:“世子有什么吩咐?” 聞衡令他附耳過來,嘰嘰咕咕說了幾句,范揚聽得直皺眉,眉間滿是懷疑之色。聞徹在對面看見,不由得暗自好笑,悄聲對楚先生道:“辛苦先生,這場必定要讓他見識到厲害。” 那楚先生既不跟他搭話,也不理人,手持桃枝端立在場中,蕭蕭肅肅,一派高人風(fēng)范,倒令那些譏笑他衣著寒酸的王孫公子好奇起來。 那頭聞衡交代完了,范揚再上場,臉色就復(fù)雜得多。他深吸一口氣,對楚先生抱拳道:“承讓了。” “了”字輕音未落,他人已上前一步,足尖踏地高高躍起,揮動樹枝縱劈直下,起手赫然是“破軍八刀”中的“開門見山”。 風(fēng)聲尖嘯刺耳,這一下顯然是灌注了真氣,竟是開局就要拼個你死我活的做派。楚先生垂目不動,直至樹枝帶著的嫩葉要掃到他的發(fā)髻,才輕描淡寫地一劍上撩,手腕擰轉(zhuǎn),騰身而起,隨著劍勢在半空轉(zhuǎn)了一圈。范揚剛猛無比的來勢不知不覺間被他消去大半,他的樹枝一頭好似被楚先生的樹枝死死咬住,絞得極緊,猶如巨蟒纏身,無論如何也掙脫不得。 他從未見過這樣古怪的劍法,心神一亂,掌心出汗,那細細的桃枝不好握住,被楚先生就勢一扯,竟脫手飛了出去。 周遭沉寂片刻,轟然爆發(fā)出一陣喝彩聲。 聞徹臉上現(xiàn)出得意神色,對另一頭亭子中的聞衡比了個口型:“還有兩招?!?/br> 短短一回合,范揚已然額頭見汗,他拾回桃枝,定了定神,再度出手時,刀法卻陡然一變,不再走大開大合的路子,而是快刀密影,一招中包含朝六個不同方向劈出的刀,如蛇影隨行,密不透風(fēng),正是萬籟門“二十七路靈刀”中的“金蛇狂舞”。 方才楚先生以“纏”應(yīng)對他的直劈,范揚這次便以“金蛇狂舞”回敬,桃枝恰如靈蛇吐信,直中對方心口。楚先生則挺劍直迎,桃枝尖端從令人眼花的亂影中無比精準地切入,欲點范揚右臂曲池xue。范揚逼不得已,只得撤刀,桃枝在手中轉(zhuǎn)了一輪,改為反手橫握,重心壓低,來了個掃堂腿接反手刀。楚先生來不及退,眼看要被他刀鋒掃到,于是以桃枝點地,整個人借著這微弱力度飄然而起,凌空翻落在范揚身后。若不是礙于“不準還擊”的約定,當場就能給他背心來上一劍。 三招已過,場上戰(zhàn)局已十分明了,兩者劍法相差懸殊,只要楚先生出手,范揚必將落敗。然而就在此刻,聞衡突然起身喝止道:“且慢!” 第2章 心計 聞衡朝范揚招了招手,范揚抹了把臉上的冷汗,頂著他略帶怒意的目光走了過去。聞徹不用看都知道聞衡著了惱,還偏要煽風(fēng)點火:“輸贏勝敗乃常事,小堂弟,技不如人不丟人,怯陣脫逃可絕非英雄所為,呵呵呵?!?/br> 聞衡懶得理他,令范揚附耳過來,囑咐了幾句,末了繃著臉問:“都記得了?” 范揚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見了什么,猶疑道:“屬下……” 聞衡篤定道:“一切按我說的做,輸了是什么后果,你自己想清楚。” 范揚:“屬下定當全力以赴?!?/br> 聞衡點點頭:“去罷。” 聞徹看他那年少稚氣卻非要故作老成的模樣,忍不住暗自發(fā)笑。范揚緊張得不住抓握桃枝,楚先生沒了束縛,出招再不留情,那柔韌桃枝被他使得猶如利刃,十二劍如狂風(fēng)暴雨般籠罩了他的周身,范揚眼前全是繚亂劍影,置身其中,竟似進退維谷,毫無出路。 右臉頰傳來刺痛,被樹枝劃破了一道寸許長的傷口,范揚抬手一抹,摸到一掌溫?zé)岬难?,不禁直冒冷汗。倘若楚先生手中握是真劍,現(xiàn)在范揚的頭恐怕都已經(jīng)飛出去了。 他步步后退,左支右絀,心中明白自己已然是窮途末路。眼看又一劍刺到面前,他已全然不知該如何招架,驀然想起先前聞衡所說,反正橫豎都是輸,干脆破罐子破摔,使出了一劍匪夷所思的“撥云見日”。 這一式不過是簡單的左右格擋,從來沒有人會用它來應(yīng)對這么密集的劍招,簡直是上門送死。范揚向右出的一劍完全落空,可揮出向左的第二劍時,不知怎么這么巧,楚先生的劍剛好指向他的左肩處,倒像是主動將劍尖送到范揚眼前一般。這一劍原本勢在必得,愣是被這無頭蒼蠅般的信手格擋給架住了。 不光范揚懵了,楚先生也一怔,場外人還沒看出門道,楚先生騰身而起,劍招已變,如云中青龍,自上而下刺出鋒銳難擋的一劍,范揚應(yīng)接不暇,又慌慌張張地對了一式更不像樣的“南天門”。這是最簡單不過的刀法,比起楚先生華麗繁復(fù)的驚艷劍招,幾乎稱得上寒酸,可這看似無心的一掃,卻精準無比地掃到了楚先生的手腕。桃枝上灌注了真氣,剎那間鋒芒逼人,楚先生不得不撤劍回防,原本那一劍形神俱散,再難成氣候。 若第一次尚可稱誤打誤撞,第二次絕不可能是巧合,楚先生臉上微微色變,心中卻已驚疑不定,當下一改方才凌厲迅猛的攻勢,與他不溫不火地過了幾招,可范揚的武功無論怎么試探,都是一般地平常,不像是有意藏拙。 旁人目不轉(zhuǎn)睛地看二人層層拆招,都覺打得難解難分,十分精彩,聞徹的臉色卻逐漸轉(zhuǎn)青,眉間露出難以按捺的焦躁之色。 當初說好了給慶王府一個下馬威,前面讓過三招也就罷了,怎么該放手一搏時,楚先生反而束手束腳起來了? 聞徹遠遠地朝楚先生做了個手勢,楚先生卻目不斜視,仍謹慎地與范揚周旋,直到旁觀人群也覺察到一絲異樣,開始竊竊私語:“這侍衛(wèi)功夫好生了得,竟壓得那老先生矮了一頭?!?/br> 聞徹偶然聽見幾句,氣得心都要梗住了,簡直想自己上去折了范揚的桃枝。就在此時,楚先生的試探終于到了尾聲,毫無預(yù)兆地驟然發(fā)難,手中桃枝破風(fēng)發(fā)出尖嘯,變?yōu)閮傻罋堄?,直刺向范揚雙眼。 這一下是他平生得意之技,內(nèi)中蘊含著兩種復(fù)雜變化,迅捷無倫,堪稱精妙,范揚絕無躲開的可能,可他若是躲不過,劍尖到處,勢必要刺瞎他的雙眼—— 剎那間,聞徹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兒,范揚來不及有所動作,眼看著劍尖刺來,竟下意識地閉了眼。 聞衡霍然起身,喝道:“出劍!” 范揚心中一片空白,耳中鼓噪,聞衡的聲音如鐘磬響徹霧海,令他不由自主地抓緊手中的桃枝,循著記憶中的叮囑,自上而下?lián)]出個半圓,是一式“蛟龍出?!?。 兩根桃枝像兩柄真正的寶劍,于半空相擊,發(fā)出“啪嚓”一聲脆響。 范揚等待良久,刺痛并未如約而至,反而是耳際掠過一陣微風(fēng)。他茫然睜眼,卻見楚先生滿面驚愕,眼神中甚至有難以言說的恐懼,嘶聲問:“你……你是什么人?!” 他怔忡的視線從楚先生驚怒交加的臉上慢慢下移,落到對方不停顫抖的右手上。那桃枝的一端還在手中,卻只剩短短一截,從中間突兀地斷開了。 他又低頭看自己的桃枝,雖說掉了好些葉子,長枝仍是完好無缺。 而他腳邊的泥土中,正插著那另一截斷掉的桃樹枝。 范揚明白自己對上楚先生絕沒有還手之力,這是不爭事實,可眼下情形卻令他完全懵了,面對楚先生的厲聲質(zhì)問,半個字也答不出,只好求助地向聞衡看去。 慶王世子款款起身,背著手緩步踱出涼亭,頗具氣度,輕描淡寫地夸獎道:“不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