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轉(zhuǎn)身進門：“拜拜?！毖杆訇P(guān)上門。

    季臻摸了摸鼻子, 盯著緊閉著的房門，嘴角揚起。

    *

    電話是寧妍汾打來的。

    “寧可兒, 你確定要留下來嗎？”寧妍汾又恢復了嗲嗲的調(diào)子。

    寧可：“嗯。”

    想到季臻剛才的話和表情，以及回答他問題途中, 她腦子里冒出來的那半截幻想。

    寧可有點心不在焉。

    寧妍汾的話，寧可只聽了個大概。

    不過也都是些無關(guān)緊要的話。

    “那行吧，后果你自己承擔?！睂庡谑虏魂P(guān)己高高掛起的態(tài)度：“你知道后果的吧？”

    寧可：“不知道?！?/br>
    “唔，那我還是說一下好了。”寧妍汾像是公事公辦，“程子域跟三家品牌解約, 還賠了另外幾家品牌很多違約金，他破產(chǎn)了?！?/br>
    她的語氣聽上去還挺高興，帶有一種共沉淪的暢快。

    “上次你來看到的那套別墅已經(jīng)掛出去, 我也不能再揮霍了。出國手續(xù)已經(jīng)辦好, 我下周去澳洲?！?/br>
    寧可：“嗯?！笨礃幼铀谴蛩闼Φ舫套佑?。

    寧妍汾嗤笑：“你還挺冷靜。”

    寧可如是說：“你挺高興?！?/br>
    “那當然咯?！睂庡诘恼Z氣是變態(tài)的平靜：“我巴不得他身敗名裂, 這樣才能祭奠我失去的才華?！?/br>
    寧可“哦”了一聲。

    她覺得寧妍汾最有才的，是把她生下來，瞞著她十幾年。除此之外，她暫時還沒發(fā)掘到她的任何才華。

    她并不打算跟這個被愛情沖昏頭腦的女人理論。寧妍汾的前半生愛情至上, 后半生，就是毀掉前半生的信念。

    她一生都在坑自己。

    寧可不覺得自己可憐，寧妍汾才是最可悲的。

    她說：“我可以向?qū)W校申請助學金。”

    “這樣你就真成了貧困生?！?/br>
    寧可：“我不是？”

    安靜了兩秒。

    寧妍汾說：“你和他一樣，心里只有前程，冷靜到像個變態(tài)！我學不會，不跟你演了。行吧，虧了你爭氣，學校主動聯(lián)系我，我已經(jīng)幫你申請了助學金。我和你們班主任商量過，走土政策程序大概得要一個月左右?！?/br>
    寧可應了一聲，“謝謝你沒拒絕?！?/br>
    “冤有頭債有主，欠我的是程子域，又不是你?！?/br>
    寧可沒再說話。

    寧妍汾說：“我之前給你租房子的錢是程子域給的，現(xiàn)在他沒錢了，別墅暫時也還賣不出去，你在賦迎亭苑那邊的房租只付到下個月25號。這意味著你要顛沛流離了?！?/br>
    寧可譏誚道：“謝謝你的努力?！?/br>
    不管是嘲諷還是真的贊美，寧妍汾都照單全收：“那我再努努力，看能不能給你辦住校。努力的前提是能減免那兩萬塊的住宿伙食費。你們這貴族學校是真貴。”

    寧可說：“對不是貴族的人來說貴?！?/br>
    “寧可兒你是欺負我沒文化聽不懂是吧？反正你自己解決，我要去澳洲避難了。”

    “建議你不要婚內(nèi)出軌?！?/br>
    “我的事兒你別管，掛了?！?/br>
    “我的事兒你也別管?！睂幙蓲炝穗娫挕?/br>
    她算了算日子。還能住十來天。等考完試再想辦法解決住宿問題。

    寧可躺在床上。

    閉上眼，腦海中浮現(xiàn)兒時的場景。

    ——她沒爸沒媽，跟著舅舅姓，是個野孩子。

    ——不要去招惹野孩子，她會發(fā)狂，還會殺人。

    ——她太危險了，不要和她玩。

    ——那個野孩子勾引她哥，惡心死了。

    寧可睜開眼盯著天花板。

    父母健在，但她好像，又成了一個野孩子。

    視線有點模糊。

    她抬手輕拭眼角，指尖在臉頰帶起一片濕意。

    *

    一覺醒來，人生也跟著大腦重啟過一般，寧可又恢復了狀態(tài)。

    上午第二節(jié) 課間休息。

    趙戀婭刷著手機，突然問：“寧可，你怎么看待早戀行為？”

    寧可說：“不喜歡?！?/br>
    “你居然不想試試！我覺得還挺帶勁。”

    是挺帶勁的。

    寧妍汾對程子域因愛生恨，相愛相殺得就很帶勁。是一個早戀失敗的反面教材。

    季臻長睫半垂，盯著卷子，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

    鄭亦初以為他把那道大題解出來了，偷偷瞅了一眼，發(fā)現(xiàn)卷子上寫滿了“早戀”兩個字。

    “……”

    “我去！”前排的陳佳期驚呼：“程子域真的解約了，微博還關(guān)評論了！”她扭頭，問：“寧可，你爸怎么跟傅氏影業(yè)解約啦？”

    其他人也將目光投向?qū)幙伞?/br>
    寧可低頭刷題：“不清楚?！?/br>
    陳佳期：“那不是你爸嗎？”

    寧可：“不熟?！?/br>
    “那你媽呢？好想看看影帝妻子的樣子啊！寧可，你有照片的吧？”

    “沒有?！?/br>
    ……

    寧可對陳佳期沒有成見，因為季臻之前的話，開始和她保持距離。

    季臻說：“這個女生很有心機，聊天可以，做朋友不行?！?/br>
    她分辨不出一個人有沒有心機，所以聽他的，準沒錯。

    陳佳期悻悻地轉(zhuǎn)過去，低頭在手機上給陶倩倩發(fā)消息：【煩死了，問不出來你自己去打聽吧！】

    陶倩倩扭頭看季臻，那個漂亮得眉目似畫的少年，連正眼都沒瞧過她。

    寧可察覺到鄰組投來的那道目光，扭頭對上陶倩倩妒忌的眼神。

    陶倩倩喜歡季臻，喜歡得不加掩飾，寧可看得出來。許多女生都愛慕他，找陸從煥或其他男生幫忙遞情書，她也都知道。

    但是季臻一封也沒拆開過，全部都丟進垃圾桶了。

    她扭頭。

    身后的少年也正看著她。

    眼神交錯，兩人都是一愣。

    寧可別開眼，正準備轉(zhuǎn)過頭去。

    “唉?！奔菊榻兴?。

    寧可：“嗯？”

    “我說?！鄙倌甑捻鈳c勾引意味：“要看就看，你躲什么?！?/br>
    寧可聽從他的建議。

    她抬睫，盯著他的臉看。

    少年的表情囂張又傲慢，特別是那雙眼睛，漂亮得像點綴了繁星的夜空，漆黑又明亮。

    寧可看夠了，收回目光，說了聲：“謝謝?！本娃D(zhuǎn)過去了。

    季臻：“……”

    看完校草，寧可的心情好了許多。

    這大約就是——

    賞心悅目吧。

    *

    考試周復習功課很忙，不良情緒被沖淡，寧可已經(jīng)恢復學習狀態(tài)。

    課間休息，寧可扭頭，“季臻?！?/br>
    季臻靠在窗邊刷手機，懶懶地應聲：“說。”

    寧可看了眼他手機屏幕，好像是在打游戲：“等你打完這局。”

    季臻不屑道：“一群菜雞，隨便打。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