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開心嗎？”暖色的壁燈照耀下，波琳娜輕輕摸了摸伊蒂絲泛著光澤的棕色卷發(fā)，伊蒂絲點頭，“就是，有些人送我的禮物十分貴重?！?/br>
    波琳娜微微一笑，“這不算什么，叫離西做好登記，等之后可以回禮的時候，以同等價值的回過去就是了?！?/br>
    “當(dāng)然，如果和你關(guān)系特別好的，就不用分得這么清楚?！?/br>
    伊蒂絲本來在心里琢磨著要不要回去后給布里奇斯補一份禮物，聽了mama這句話，她一頓，一時不知道要不要將布里奇斯劃分進“關(guān)系好”的陣營，要說他跟她關(guān)系好吧，這家伙天天看她不順眼，她走了之后人家不知道多開心，要說關(guān)系不好……伊蒂絲又覺得不是這樣。

    “所以，你想到誰了？”身為伊蒂絲的mama，波琳娜當(dāng)然一眼就看出女兒的躊躇。

    伊蒂絲遲疑著說了一個名字，“布里奇斯?！?/br>
    迎著伊蒂絲的藍眼睛，波琳娜挑起了她精致的一邊眉，不知道為什么，在這樣眼神的注視下，伊蒂絲竟然覺得臉頰微微發(fā)熱。

    “他送了我四塊品質(zhì)很好的光系魔法原石?！币娺^大場面的維爾利侯爵夫人絲毫沒有為這些東西觸動，她微笑著看著自己的女兒，說，“所以呢，你在猶豫什么？”

    “額，我送給他的晨祭禮物的價值遠遠比不上這些……”

    “所以你要給他補一份同等價值的禮物嗎？”沒等伊蒂絲回答，波琳娜就不緊不慢地說：“你覺得這樣做了后布里奇斯會開心嗎？”

    這個問題簡直一針見血。

    伊蒂絲都不用思考，別說開心，克拉克少爺估計能氣得找她結(jié)實打上一架，與這個相比，她不給他寫信的事簡直不算什么了。

    勾起紅唇，波琳娜淡然地說，“看，答案顯而易見?！?/br>
    “而且，以你的性格，如果和布里奇斯的關(guān)系真那么生疏，又怎么會送給他一份價值不夠的禮物呢？”

    以她們家和克拉克家的關(guān)系，即便是小輩之間的交際，也應(yīng)該貴重周到才對，可顯然，憑借對伊蒂絲的了解，波琳娜猜出，伊蒂絲送給布里奇斯的禮物恐怕不那么尋常，甚至帶了點調(diào)皮的成分。

    伊蒂絲仿佛被點醒，她垂下藍眸，輕輕說了一聲，“我知道了，mama。”

    波琳娜微微一笑，看出女兒別扭的小心思，并沒有在這個話題上過多地說下去，

    “這次威布倫斯山脈的亡靈奇襲事件，家族派了霍爾家的人去?！?/br>
    伊蒂絲皺起眉，“威布倫斯……”

    “不用擔(dān)心，只是結(jié)界出了一點小問題，現(xiàn)在已經(jīng)修補好了，這次過后，或許可以給霍爾家加封爵位?！?/br>
    伊蒂絲大約是察覺到母親是不希望她因為這些事情煩心的——她從來不忌諱將這些大事和家族的種種安排告訴她，因為這是她需要知道的，母親對她教養(yǎng)的路線從來就不是的單純的傻白甜，不過，在知道的同時，她并不希望現(xiàn)在這些事情影響到她現(xiàn)在的心境——因為顯然，她還小。或者說，還沒有大到可以獨自承擔(dān)解決這些事的時候。

    波琳娜看了眼掛鐘，發(fā)現(xiàn)時間不早了，她站了起來，囑咐離西和瑪麗一定不要讓小姐夜里著涼，準(zhǔn)備離開的時候，又突然想起了什么。

    “對了，過兩天我會叫裁縫給你重新量一下尺寸，你現(xiàn)在長高了些。”

    量尺寸？“mama，是要重新做禮服嗎？”

    波琳娜頷首，“你開學(xué)后不久王室將會有一場重要的宴會，屆時，我也會和你一起參加?！?/br>
    這話的信息量其實挺大，需要提前兩個月訂做禮服，還需要母親和她一起參加的宴會，規(guī)格一定很高，只不過，“王室？”

    波琳娜站在旁邊看著她，精致的面龐十分平靜，“伊蒂絲，你要知道，至少在表面上，王室與大貴族之間也不是全然對立的關(guān)系?！?/br>
    伊蒂絲點頭，樣子總要裝的嘛，“說起來，我在學(xué)校的時候和王室的公主起了點沖突——就是打過一架?！?/br>
    這下子波琳娜真的輕笑出聲，“用不著向我報備，伊蒂絲，你愿意和王室的公主王子們打架那是你的事情——只要別鬧得過分就好?！?/br>
    “早點休息?！泵嗣念^，波琳娜轉(zhuǎn)身離開了房間。

    霍爾家。

    潘妮看著明顯比往年多的晨祭節(jié)禮物，露出了驚訝的神色。

    母親進來的時候，她剛剛拆了伊蒂絲送她的禮物——一套珍藏版的水系魔咒大全，這是學(xué)校的圖書館都沒有的，顯然，它屬于維爾利家族專有的藏書室，潘妮萬分珍惜，這種被上層壟斷的知識顯然要比單純的金錢要寶貴得多。

    她囑咐女仆將這本書放在她的書桌上，她今晚就要看，這個時候，母親走了進來。

    霍爾夫人臉上帶著明顯的喜色，她滿意地看著女兒跟前明顯比往年多的禮物堆，說，“潘妮，高興嗎，你收到了這么多晨祭節(jié)禮物。”

    潘妮有些躊躇又有些不解，“為什么，mama……”她皺起眉，“難道是因為我做了伊蒂絲的伴讀？”

    霍爾夫人搖搖頭，“有這個原因，當(dāng)然也不僅僅是這樣?！?/br>
    潘妮沉思，轉(zhuǎn)而像是想到了什么，“難道，是因為家族被派去增援威布倫斯山脈？”

    “你能想到這點我很高興。”霍爾夫人輕快地說，“你哥哥這次立了功勞，維爾利又派我們?nèi)ピ鲈?，這一次事件結(jié)束后，你父親期盼許久的子爵爵位或許就穩(wěn)了?！?/br>
    子爵……

    看著母親的笑臉，潘妮心中升起一種復(fù)雜的感受，跟著伊蒂絲做伴讀，她已經(jīng)隱約看出一些東西，譬如，頂層的大貴族們其實并不那么在意爵位，艾斯達拉的四大公爵固然尊貴，可是在議院同樣具有投票權(quán)的八大侯爵并不比那四家差多少，大貴族看重的是姓氏的古老程度，而非爵位。

    但是像她們這樣的新興貴族家庭，爵位就顯得格外重要，它是階級與地位的提升，它意味著家族以后將會得到更多話語權(quán)。

    看著潘妮露出一個笑，霍爾夫人更加滿意地說，“該叫裁縫好好給你做幾件正式的禮服了！”

    “可mama，我并不缺禮服啊……”

    “不不，那些禮服并不夠體面”霍爾夫人不贊同地搖頭，并用了這個體面這個詞，“之后家里去參加宴會，那樣的禮服會惹人恥笑。”

    “可是，家里的情況不是……”潘妮有些遲疑，她是知道家里經(jīng)濟并不寬裕的，貴重華麗的禮服需要一大筆不菲的金錢。

    霍爾夫人有些心疼的望著自己的女兒，溫和地解釋，“現(xiàn)在和以前不一樣了，至少我們可以為你準(zhǔn)備水平線上的高規(guī)格禮服。”

    霍爾夫人推著潘妮來到落地鏡前，說，“瞧我們的潘妮長得多漂亮，穿上美麗的禮服一定可以成為宴會的焦點。”

    潘妮卻敏銳地注意到一些東西，“mama，是不是家里要去參加什么重要的宴會……”

    霍爾夫人露出驚訝的眼神，意思是我還沒說你就已經(jīng)猜出來了，“是的，等你開學(xué)之后王室會有一場盛大的宴會，這一次我們家也收到了邀請?！?/br>
    王室的宴會？“為什么？”潘妮皺眉，“按理來說，我們家不是——”沒資格參加那種宴會的么？

    霍爾夫人檢查了一下潘妮的首飾，聞言說，“但是今年我們可以，別忘了你哥哥可是在威布倫斯立下了功勞呢，就算王室沒有給我們發(fā)邀請函，于情于理維爾利家也至少會帶著你一起去參加宴會。”

    潘妮抿唇?jīng)]說話，她對于母親的欣喜并不能全然感同身受，只大約看出來家族非常滿意能收到王室的邀約。

    像是為了印證心中的猜想一樣，潘妮試探著問：“mama，在學(xué)校里，伊蒂絲和克拉克家的少爺似乎和王室的關(guān)系并不是很好。”

    這應(yīng)該是個比較敏感的話題，霍爾夫人收斂了笑容，看了女兒一眼，她點了點頭，“這很正常?！贝筚F族與王室之間的立場本來就不是完全統(tǒng)一的，“但你要記住，無論維爾利小姐與王室的人怎么鬧僵，她都不會有什么影響，可你不同，你對待王室絕不能那么不恭敬?！?/br>
    潘妮點頭，母親的態(tài)度已經(jīng)印證了她心中的猜想。

    ——對待王室絕不能那么不恭敬？

    潘妮想到自己之前和康納德公主的對決，到底沒說出口，她怕說了母親會嚇暈過去。

    盧森堡中。

    正如伊蒂絲的猜測，再發(fā)現(xiàn)她準(zhǔn)備的禮物中別說信，就連一張附贈的賀卡都沒有的時候，克拉克少爺?shù)拇_結(jié)結(jié)實實氣了幾天。在他已經(jīng)在腦中盤算著怎么找小混蛋算賬的時候，男仆令人驚喜地遞給了他一封信，說是來自塔格瑪特。

    那時候布里奇斯壓抑著嘴角上揚的弧度，非常淡定地維持著面部的冷淡，他先是叫所有仆人都出去，并且要求他們把門關(guān)上，然后布里奇斯坐到了自己的書桌前，他的右手邊甚至還放著一杯冒著熱氣的紅茶。

    布里奇斯以一種詭異的鄭重姿態(tài)拆開了伊蒂絲絞盡腦汁給他寫的信，并在心中想，就算道歉，他也絕不會這么輕易就原諒她。

    但是信一展開，布里奇斯就首先皺起了眉。

    ——信的內(nèi)容簡潔得可怕，就好像多寫幾個字就能累壞她一樣。

    親愛的克拉克少爺：

    （布里奇斯矜持頷首）

    我已經(jīng)收到了你的晨祭節(jié)禮物——說實在的，我被你少見的大方程度給著實驚訝了一下。

    （布里奇斯嗤笑，還少見？他對她什么時候不大方了？這話一說出來就足可以看出伊蒂絲的沒良心。）

    四塊光系魔法原石的確是我需要的——順便一提，我為你豐厚的家底感到驚嘆。

    (布里奇斯皺眉，突然有了種不好的預(yù)感。)

    非常開心能收到你的禮物，對此，我抱著崇敬又感激的態(tài)度給你寫了這封信。

    （假到?jīng)]邊了……）

    代我向喬琳嬸嬸和菲爾德叔叔問好，我非常想念他們。（就是不想念他）

    另，祝你度過一個愉快的冬假。

    （顯然，他非常不愉快。）

    你忠誠的伊蒂絲。

    半晌，布里奇斯放下信，深吸了幾口氣才將胸口的郁悶壓了下去。

    ——很好，小混蛋這是專門寫信來氣他的。

    作者有話要說：較肥的一更。

    我正在努力恢復(fù)狀態(tà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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