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麻煩的，只要云凰哥哥喜歡，寶琪都可以做的。”赫寶琪說道。

    她雖不擅廚藝，可是她可以學(xué)的，就像這芙蓉蛋黃酥一樣。

    云凰眼睛轉(zhuǎn)了轉(zhuǎn)，忽然輕笑出聲，“是么，那好，本殿喜歡吃馬蹄糕，海棠酥，胭脂涼糕……還有……”

    云凰一口氣說了一連串的糕點(diǎn)和膳食，赫寶琪匆匆記下，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這么多嗎？”

    “多嗎？”云凰輕笑，“這都是本殿素日愛吃的，寶琪meimei若覺得太多，也無妨?！?/br>
    赫寶琪一聽連忙搖頭，“不多不多，這些，寶琪會努力學(xué)會做給云凰哥哥的?！焙諏氱鬟B忙說道。

    云凰看她一眼，“對了，有一點(diǎn)本殿要和meimei說清楚?！?/br>
    “云凰哥哥你說?！焙諏氱饕荒樥J(rèn)真。

    “寶琪meimei有為本殿做這些膳食的心思，本殿心領(lǐng)了，不過，本殿向來挑嘴，這也是凌霄宮宮人都知的，meimei若做不出本殿喜歡的味道，且也不用太為難自己去做，不然做的不好，本殿這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那就不好了?！?/br>
    赫寶琪緊抿著唇，眼里卻是深深的決心，“寶琪會做到讓云凰哥哥喜歡的！”

    云凰沒將赫寶琪的決心放在眼里心上，他是故意說出這么些東西來，也料定赫寶琪是做不出來的。

    赫寶琪答應(yīng)下他的要求自己卻做不出，那便是她的事了，與他無關(guān)。

    ……

    那日后連著幾日，云凰沒再看見赫寶琪來找他，他心里舒暢許多，想著定是他的要求她完成不了，退縮了。

    漪瀾軒這邊，連著幾日，楚音都派人送補(bǔ)身體的湯藥，對云容玨的關(guān)心較之以前多了不少。除此之外，漪瀾軒也多了一時常出入的身影，便是赫寶琪。

    赫寶琪每每來漪瀾軒，都是來找姜舞學(xué)做糕點(diǎn)和膳食。

    姜舞聽赫寶琪說，她要學(xué)做的都是云凰喜歡的吃食，可再看赫寶琪列出的單子，姜舞不由想著，這些……云凰都愛吃？

    “寶琪公主，糕點(diǎn)奴做的還可以，膳食這塊，有些奴可以做的來，有些，怕是也做不好?！苯枵f道。

    云凰所列出的膳食，有一些是她會做的，還有些她雖不會，但可以學(xué)，但也有些，是頗難的。

    赫寶琪搖搖頭，“沒關(guān)系，我相信你的！”

    赫寶琪這么相信她，她也不想讓赫寶琪失望。

    “meimei最近忙的很?！痹迫莴k看著小姑娘端來的一桌豐盛膳食，悠聲開口。

    姜舞眨巴著眼看著云容玨，云容玨一手執(zhí)著筷子，撥弄著碟子里的膳食，“本殿倒不知meimei何時和寶琪公主這么要好了，嗯？”

    姜舞執(zhí)起筷子，給云容玨布菜，對赫寶琪來找她學(xué)做菜的事沒有隱瞞，云容玨邊聽著，濃眉眉梢微揚(yáng)，然后夾起面前小姑娘給他夾來的酥rou送進(jìn)嘴里，“既然寶琪公主這么相信meimei，meimei且要不吝嗇將所會的交于寶琪公主?！?/br>
    姜舞原以為他是不悅她擅自做主，沒想到——

    用完膳后，姜舞侍候著云容玨看閱卷宗，他的傷逐漸好些，這卷宗不少是云樓要他看閱處理的。姜舞在他身邊，紅袖添香。

    姜舞認(rèn)字了，但對云容玨看閱的卷宗從來是不多看多留心的。

    殿內(nèi)燭火搖曳，墨香氣四下彌漫著，令人安逸舒心。

    但這抹和諧安逸，很快被門口傳來的卓珂的聲音給打斷了。

    “進(jìn)?！痹迫莴k沉悶一聲。

    卓珂推開殿門，扭著腰肢兒走了進(jìn)來，她走到云容玨身邊，“殿下辛苦，傷勢又還未痊愈，不宜太勞累的，奴婢給殿下準(zhǔn)備了些安神補(bǔ)氣的湯水，殿下用些吧?！弊跨嬲~媚笑道。

    云容玨未抬頭，可余光，卻是將一旁時不時朝他卷宗上探來余光的卓珂目光攬進(jìn)眼底的。

    涼意勾上，如外頭涼月。

    “且放下吧。”云容玨淡聲。

    “殿下趁熱喝吧?！弊跨鎰竦?。

    話音剛落，迎來云容玨一記冷眼，“你要違抗本殿的話？”

    卓珂雖總想親近云容玨，可云容玨厲色起來，她是害怕的。

    “出去。”云容玨冷聲。

    卓珂看了眼一旁的姜舞，不情不愿的欠了欠身，“奴婢……告退?！?/br>
    卓珂離開后，云容玨微抬起眼，眼里涼寒冷意俱現(xiàn)。

    ……

    赫寶琪跟著姜舞學(xué)做膳食糕點(diǎn)學(xué)了好些日子。

    “你嘗嘗，味道怎么樣？”赫寶琪期盼看著姜舞。

    姜舞嘗了一筷子赫寶琪做的，味道不錯。

    “嗯，寶琪公主做的很好了?！?/br>
    赫寶琪一聽，松了口氣。

    “呀，有好吃的呀?！?/br>
    “三公主?！?/br>
    姜舞欠身。

    云卿卿擺擺手，示意她起身，她看見石臺上的糕點(diǎn)，眼睛一亮，“呀，有好吃的呀?！?、

    “卿卿嘗嘗吧?！焙諏氱鬟B忙遞給云卿卿一雙筷子。

    云卿卿迫不及待嘗了一口，“唔，味道很好呀，是寶琪做的還是姜舞？”

    “回公主，是寶琪公主做的?！苯枵f道。

    云卿卿柳眉一揚(yáng)，朝赫寶琪豎起拇指，“寶琪你這個做的，真的很好了！”

    赫寶琪垂著眼，細(xì)眉彎彎，“就是不知道云凰哥哥會不會喜歡?！?/br>
    云卿卿笑道：“我六哥一定會喜歡的?！?/br>
    赫寶琪心里有期盼，點(diǎn)了點(diǎn)頭，“那我先拿過去了。”

    云卿卿點(diǎn)點(diǎn)頭，沒多留她。

    “希望六哥能喜歡寶琪做的吃食，也對寶琪別那么抗拒排斥吧?！痹魄淝淇粗諏氱髟綕u越遠(yuǎn)的背影，忍不住說道。

    姜舞本能的點(diǎn)點(diǎn)頭，“寶琪公主人長得漂亮，為了六殿下能做這么許多，六殿下……應(yīng)該會看見公主的真心吧。”

    云卿卿附和點(diǎn)頭，但卻嘆口氣，“希望吧，不過雖然本公主也希望六哥能對寶琪好些，但，其實(shí)六哥抗拒的心情，我也能理解的，寶琪是婉娘娘忽然塞給六哥的，六哥有所排斥，也是情理之中。”

    沒有誰會心甘情愿被他人安排。

    赫寶琪端著糕點(diǎn)膳食來到聽雪堂。

    “云凰哥哥?！?/br>
    云凰聽見這不陌生的聲音，眉頭一蹙，抬眼看著走進(jìn)來的赫寶琪。

    “云凰哥哥，這是寶琪做的膳食和糕點(diǎn)，云凰哥哥嘗嘗看?！焙諏氱鲗⑸攀吵噬?。

    云凰眉頭始終蹙著，瞥看眼桌上的東西，“哥哥嘗嘗看吧?！焙諏氱鬏p聲說道。

    云凰猶豫片刻后，終是執(zhí)起筷勺，嘗了嘗。

    他對赫寶琪是不抱希望的，他也不認(rèn)為赫寶琪會做出多好吃的東西，她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嬌氣公主，平日里莫說下膳房，就是喝杯茶水都是由宮人沖泡端上的，這些膳食糕點(diǎn)復(fù)雜，她又怎么可能會做。

    如此想著，云凰吃下第一口糕點(diǎn)。

    在糕點(diǎn)入口化開的剎那，他一怔，漫不經(jīng)心的神色驟然消失，這味道……

    他詫異盯看著盤子里的東西。

    奇怪，方才那一剎那，他竟覺得這糕點(diǎn)味道和姜舞那丫頭做的一樣。

    一定是他想多了！

    云凰撇去腦海中的想法，又舀了一勺旁邊的羹食。

    赫寶琪緊張看著。

    奇怪了！

    這羹食竟然也……

    也和那丫頭做的味道一樣？！

    “云凰哥哥，怎么樣，味道……還可以吧？”赫寶琪聲音微顫，略帶緊張。

    云凰蹙著眉，轉(zhuǎn)眼看她，“這些是你做的？”

    赫寶琪點(diǎn)頭。

    云凰呲笑出聲，放下筷勺，“寶琪公主想令本殿歡喜的心意，本殿是心領(lǐng)了的，不過，公主好歹是赫瀾族公主，撒謊，且不必了吧？”

    赫寶琪一怔，“撒……撒謊？”

    云凰看見赫寶琪怔然疑惑的樣子，更覺可笑，沒想到他這個表妹，做戲的功夫還挺深的。

    “公主自小是養(yǎng)尊處優(yōu)的，不會做這些煙灶之物，也是人之常情，本殿知道先前本殿提的那些要求于公主而言是困難許多的，公主即便做不出來，也無妨的，但找人幫做，卻將其功攬于自身，這種做法，本殿可接受不了?！?/br>
    赫寶琪從怔然中回過神來，這才恍然明白云凰的意思。他以為這些是她找人幫做的，她卻故意說成是自己所做的！

    “云凰哥哥誤會寶琪了?！焙諏氱髡f道。

    “誤會？什么誤會？”云凰落眼于面前碗碟中，“寶琪公主莫不是要告訴本殿，這些皆是公主親手所做？”

    赫寶琪認(rèn)真的點(diǎn)頭，“是，這些都是寶琪親自做的，云凰哥哥，寶琪原是不會做什么吃食糕點(diǎn)，但寶琪答應(yīng)云凰哥哥了，所以一定會親手給哥哥做的，這些，都是寶琪和別人學(xué)了許久才做出來的，這些，每一道工序，都是寶琪親力親為的，寶琪沒有撒謊?！彼f的認(rèn)真，神情嚴(yán)肅。

    云凰看見赫寶琪這副樣子，原本十足的篤定被沖散，微愣住，“這些都是你親做的？”

    “是，都是寶琪親做的，哥哥不信寶琪可以發(fā)誓的?！?/br>
    云凰若有所意，話說到這份上，赫寶琪沒有再說謊的必要。

    可是這些糕點(diǎn)的味道……

    這些糕點(diǎn)雖是尋常宮人都會做的，可是同樣的東西，不同人做出來的味道是有所差別的。姜舞那丫頭做出的味道就和別的宮人不一樣。

    而這些，竟和那丫頭做的一樣。

    云凰瞥眼看赫寶琪一眼，就算赫寶琪學(xué)會做了，可這味道上，竟做的和那丫頭一樣？

    “寶琪公主是同哪些宮人學(xué)做的？”他忍不住問道。

    赫寶琪如實(shí)相告，沒有隱瞞。

    赫寶琪說出姜舞名字時，云凰臉色頓時一沉，“是你找她學(xué)的？”

    “嗯，”赫寶琪點(diǎn)頭，“卿卿告訴我的，姜舞做的糕點(diǎn)膳食云凰哥哥喜歡，所以寶琪才找的姜舞?！?/br>
    “她可知你找她學(xué)做這些是為了什么？”

    赫寶琪點(diǎn)頭。

    卻沒想云凰臉色更沉了，“她知道你是為本殿所做而學(xué)?！?/br>
    “嗯，姜舞知道的，說起來，云凰哥哥，姜舞很熱心呢，一點(diǎn)也不吝嗇于告訴寶琪這些東西的做法還告訴寶琪不少云凰哥哥的喜好?！焙諏氱髡f道。

    云凰的眼色是更沉了。

    她倒是夠熱心的！

    “云凰哥哥……”

    赫寶琪剛想再說什么，忽然，耳邊一陣疾風(fēng)，云凰倏然站起身，從她身邊疾步走過。

    云凰速度快的赫寶琪甚至來不及反應(yīng)，等她反應(yīng)過來聽雪堂內(nèi)已不見了云凰身影。

    “云凰哥哥……”赫寶琪秀眉蹙著，頓時泄氣。

    姜舞被忽然出現(xiàn)的云凰不顧她愿拉到后院，“殿下，您放開奴。”

    云凰松開手，一臉的溫惱，姜舞看著他這副樣子，不知他是怎么了。

    “是你教赫寶琪做那些膳食糕點(diǎn)的？”云凰冷聲問道。

    姜舞點(diǎn)頭，應(yīng)聲，“是，殿下有什么問題嗎？”他強(qiáng)拉她到這邊，難不成就是為了問這個？

    “當(dāng)然有問題！誰讓你多管閑事的？！”云凰氣氣道。

    姜舞：“……”

    她怎么就成了多管閑事了？

    “奴沒有多管閑事?！?/br>
    “沒有？你沒有你教她那些做什么？！”

    姜舞不知云凰氣從何來，她淡定回道：“寶琪公主來找奴，要奴教那些點(diǎn)心膳食的做法，奴難道能拒絕嗎？”

    “你……”

    云凰被小姑娘這輕言條理清晰的一句話給堵的說不出話來。

    “而且，不過是些糕點(diǎn)膳食的做法，不知怎么就成了六殿下口中所說的多管閑事了?！苯枵J(rèn)真說道。

    云凰沉默……

    片刻后他深吸口氣，“你可知寶琪公主學(xué)做那些是為何？”

    姜舞輕眨著眼，點(diǎn)頭，“奴知道，是為了殿下您。”

    知道？！

    她還知道？！

    那她還——

    云凰只覺得更憋氣了！

    “她討好本殿，是因?yàn)楸镜钅稿庥麑⑺o本殿做本殿的王妃！你可知？！”

    姜舞點(diǎn)頭，她聽云容玨說過。

    云凰看著姜舞什么都知道，但卻淡定自若的樣子，心中氣惱，她當(dāng)真是一點(diǎn)都沒有對他的在意？！

    “本殿不想納她為王妃！”云凰沉聲說道。

    姜舞秀眉微顫，隱著幾分弧度，云凰不想納娶自己不喜歡的人，情理之中，被強(qiáng)迫，可憐。

    赫寶琪一心在云凰身上，難得到回應(yīng)，也是可憐。

    姜舞都能理解，可云凰氣指昂然對著她，她就不能理解了，她不過是小小奴，什么也不能做呀。

    “本殿心中，有想納娶之人?！痹苹硕粗?。

    姜舞微愣，片刻后聽見云凰悠然如風(fēng)的聲音，說出那令她震驚不已的話語。

    ————

    云容玨被召入宮，到了長樂宮。

    那日楚音去漪瀾軒看望他后，對他的態(tài)度是有輕微些許的變化，對他的傷勢多了不少的關(guān)心。

    只是，這些關(guān)心，云容玨不知，有幾分真心，又有幾分是做戲。

    長樂宮的午膳豐盛，桌上膳食一應(yīng)，都是云容玨所喜食的。

    “你傷勢還未痊愈，還是多用些清淡的膳食好些，這羹湯，是母妃盯著小廚房做了許久的，你嘗嘗。”

    云容玨沒有拒絕，應(yīng)聲喝下。

    “可還喜歡。”

    “嗯。”云容玨淡聲。

    一頓午膳，兩人的話都不多，但較之從前，楚音關(guān)心的話，是多了些。

    “母妃其實(shí)不必這么辛苦，”云容玨開口，“母妃當(dāng)初既想要了兒臣的性命，如今，又何必這般惺惺作態(tài)?！?/br>
    楚音臉上那僅有的一點(diǎn)溫和逐漸散下。

    “還是母妃是因?yàn)榻鼇砀富式盗四稿环?，又冷落了母妃，才不得這般對兒臣？若是，也大可不必。”

    “殿下誤會娘娘了，”彩棠連忙替楚音圓著話場，“娘娘是真的關(guān)心殿下的?！?/br>
    云容玨自嘲一笑，“是與不是，母妃心里比兒臣更清楚?！?/br>
    楚音定望著云容玨，容顏之上沒有因其話語顯現(xiàn)的溫惱。

    “把蓮子拿過來吧?！背艮D(zhuǎn)頭，朝彩霞吩咐道。

    “你傷勢還未痊愈，且好好養(yǎng)著，別讓母妃擔(dān)心了，”楚音就像沒聽見方才云容玨說的那些話一般，“送殿下出去吧?！?/br>
    云容玨盯看楚音一眼，片刻后站起身。與此同時，彩霞將蓮子端了過來。

    蓮子都是完整還未剔掉蓮心的。

    “皇上是不喜苦的，這蓮心最苦，可要剔除干凈了。”楚音邊說著，邊執(zhí)起手邊小刀剝開蓮子將蓮心一一剔除。

    云容玨看著許久，慢收回視線，走出大殿。

    云容玨離開后，楚音臉上的情緒頓住，手上的動作也頓住，她垂眼看著手中還未剔下的蓮心，忽然，眼色一狠！一刀撇下去！

    蓮心被剔除……

    “娘娘！您受傷了！快，召太醫(yī)！”彩霞驚呼。

    “不準(zhǔn)去，”楚音冷聲，將任喚回，“找些布巾和傷藥涂抹包扎下就是了。”

    “可是，娘娘，還是讓太醫(yī)來看看吧。”彩棠擔(dān)心說道。

    “本宮說怎么樣就怎么樣！”

    承明殿內(nèi)，云樓批閱完奏折，放下墨筆，捏了捏眉心，“皇上，用些安神的百合蓮子湯吧?！睂m人呈上蓮子湯。

    云樓接過，用了一口，可這一口卻是令他皺起眉！

    “怎么回事！這蓮子湯為何會有股腥氣？！”云樓不悅。

    “皇上息怒！是……是底下人不會做事，剝弄蓮子時，不小心割到了手?！?/br>
    “混賬！”云樓斥怒一聲，“割到手了，難道就拿這有腥氣的湯水給朕喝嗎？！哪個宮人做的事？！朕定要好好處罰處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