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舞對(duì)上王太妃的雙眼，思想片刻后，眼眸微亮。她連忙欠身：“嬪妾明白了，謝太妃指點(diǎn)。”

    “你倒是聰明，對(duì)了，哀家聽皇上說，你會(huì)烹茶，且手藝不錯(cuò)，你且給哀家烹煮一盞?！蓖跆f道。

    姜舞含笑，“嬪妾愿給太妃娘娘烹煮茶水，不過……現(xiàn)在不行?！彼f道。

    王太妃的臉色瞬間拉胯下來，“你敢拒絕哀家！”

    “太妃莫著急，眼下太妃身體尚未痊愈，且還在服用湯藥，茶能解藥，待太妃娘娘病體痊愈后，嬪妾一定盡心盡力為太妃烹煮一盞茶的?！彼f道。

    姜舞離開了卉院。

    “這丫頭，倒還不錯(cuò)，皇上的眼光，還是不錯(cuò)的?！蓖跆坡曊f道。

    姜舞離開卉院后回了靈舞殿。

    方才王太妃和她說的話，她一一都記在了心里，也有了主意。

    那日后，靈舞殿上下總是忙碌著，偌大的宮殿，總散發(fā)著特別的清香，令人心曠神怡。

    “這幾日meimei總是在搗鼓這些，到底是要做什么？”云容玨看著桌上這許多的東西，問道。

    姜舞展顏一笑，湊到他的面前，“皇后娘娘讓小舞想想辦法，減少后妃間的開支用度，小舞在想辦法?！?/br>
    云容玨垂眼看著桌上的許多東西，“這就是你想出的辦法？朕倒是看不出你到底要做什么?！?/br>
    “這些都是小舞和小南一起調(diào)配的胭脂水粉?！?/br>
    云容玨微揚(yáng)眉，“胭脂水粉？是要給后宮的人用的？”

    姜舞點(diǎn)頭。

    云容玨看著，隨手拿起一小盒，薄唇微斂一彎淺弧度，“她們且都是金尊玉貴將養(yǎng)大的，素日奢用慣了，無論是金釵玉鐲，還是這些胭脂水粉，都是慣以上好的，只怕，不會(huì)輕易接受meimei的這些?！?/br>
    小姑娘能想出這辦法，是不容易，不過在他看來，或許沒有那么容易成功。

    姜舞調(diào)試著，聞著味道，“好的胭脂水粉是用著好看，聞著舒服，且對(duì)女子的肌膚有益，這些雖不似宮里進(jìn)貢的那些胭脂水粉摻和著極珍貴的香料，但這些，都是用新鮮的花汁子，加之對(duì)女子肌膚有益的香草和藥，無論是色澤還是香氣，都不見得差于那些奢度的胭脂水粉。”

    云容玨望看著姜舞認(rèn)真的模樣，俊容為展笑著。

    姜舞調(diào)配這些胭脂水粉認(rèn)真，也來了勁頭。

    一直到夜幕深就，都還未有要安寢的意頭。

    “夜深了，meimei該安寢了?！痹迫莴k湊到她身邊。

    姜舞搗鼓的認(rèn)真，“小舞再弄完這些?！?/br>
    云容玨眉頭彎了彎，這話，已經(jīng)是小姑娘道的第三遍了。再這樣下去，怕是天都要亮了。

    下一瞬，姜舞忽感身體一懸，她驚呼出聲，胳膊本能的環(huán)住將她抱起的男人的脖頸，“皇上?！?/br>
    “安寢！”云容玨抱著她直接進(jìn)了內(nèi)殿。

    “可是外頭那些……”

    “那些明日再做也不遲?！痹迫莴k不給她拒絕。

    “可是還差一點(diǎn)，小舞很快就做好的，不然放著小舞總要掛念著，皇上讓小舞……唔……”

    她話還未說完，唇上驟然一涼。

    云容玨吻住她喋喋不休的小嘴。

    “玨……玨哥哥……”

    每每這個(gè)時(shí)候，姜舞毫無抵抗的力氣。最后只能順應(yīng)著他。

    這日后的幾個(gè)夜晚，都如是一般。

    ……

    天色正好，御花園里的花也都開了。江素莫領(lǐng)著眾人在園中賞著花，一邊問詢著姜舞打點(diǎn)后宮一事，姜舞一一回應(yīng)著。

    “皇后娘娘且寬心吧，如今姜夫人打理這些后宮瑣事，可是很得心應(yīng)手呢。”任子月捏著嗓子說道。

    江素莫神色淡然，淡淡聲：“那就好，你能做好，本宮也就安心了?！彼聪蚪枵f道。

    “對(duì)了，先前本宮交代給你的事，你打算的如何了？”

    姜舞頷首，將自己的所想所定，緩緩道之。

    江素莫聽著，張若等人也聽著，但聽她說完后，張若等人臉色是明顯有了變化。

    “姜夫人，您協(xié)助皇后娘娘管理六宮事宜，按說咱們不該多說什么，但事又關(guān)乎到咱們姐妹，您別怪嬪妾多言?！比巫釉麻_口。

    “月美人有何話盡管說就是?！苯枵f道。

    “這節(jié)省后宮開支固然是好事，但姜夫人您這決定，是不是有欠考慮呀，咱們姐妹都是皇上的妃子，這擇扣的事怎么還輪到咱們頭上了，這胭脂水粉，是咱們姐妹日日都不可缺的，姜夫人要以自己調(diào)配的胭脂水粉，替代咱們素日用的胭脂水粉，是不是過了些？”

    任子月的話出后，蔣瓊和冉文佳面面相視，兩人湊著，低語議論著。

    “月美人這話有道理，”張若開口，“姜舞，或許你是好心，但事也不應(yīng)是這么辦的，那些胭脂水粉，怎能和咱們現(xiàn)在用的相比，咱們用的，可都是和悅齋的，和悅齋的胭脂水粉可是長安城最好的。”

    任子月和張若的質(zhì)問，姜舞心里早有準(zhǔn)備。

    江素莫在旁一直未言語，待幾人說完后，她才慢聲開口，“姜夫人，本宮知你是一片好心，不過月美人和張夫人的話，也有一定的道理，這自己調(diào)配的胭脂水粉，和和悅齋的，到底是有差別的，這都是幾位meimei日日都要用的，且是用在臉面上的，不太好的用著，確實(shí)不宜。”

    “皇后娘娘，嬪妾明白大家的擔(dān)心，是否得宜，也不是嬪妾一人所說得算的眼見方且為實(shí)?！彼f完，朝南芙低語吩咐一聲。

    幾人坐在御花園的涼亭里。不一會(huì)兒的功夫，南芙領(lǐng)著好些人走了過來。

    “參見皇后娘娘，稟皇后娘娘，這些是夫人這幾日研制的水粉胭脂?！?/br>
    南芙領(lǐng)著人將那些胭脂水粉呈上。

    幾人聞看著，江素莫面色平靜，張若和任子月等人臉上多有明顯嫌棄之色。

    “皇后娘娘，這些胭脂水粉是以花草和香料制成，顏色和香氣和素日里所用無異?！苯枵f道。

    江素莫拿起一小盒，聞了聞，“顏色和香氣確實(shí)不錯(cuò)?！?/br>
    “姜夫人，恕嬪妾說句不太中聽的話，這顏色和香氣雖無異，但這總歸是要用在咱們姐妹臉面上的，這萬一出了什么差池，夫人，只怕不太好吧?！比巫釉抡f道。

    姜舞頷首，“月美人擔(dān)心的是，這一點(diǎn)，我也有考慮到，這些胭脂水粉里，研制時(shí)都有問詢過太醫(yī)，且在里頭加了些對(duì)應(yīng)的藥草，令這胭脂水粉除了讓人增添色澤，對(duì)大家身體也有益?！?/br>
    任子月倏然皺眉。

    張若悠悠開口，“姜夫人想的挺周全的，但咱們姐妹，每人的皮膚啊，還都有不一樣呢，像月美人，碰到石榴花就會(huì)起小疹子呢，這萬一有誰不適應(yīng)的，豈不遭罪了?！?/br>
    姜舞含笑看著張若，“這幾盒胭脂水粉，方才拿上來的時(shí)候，幾位jiejie都已經(jīng)聞試了，并無不妥?！?/br>
    張若臉色一僵一頓。

    方才姜舞令人拿上來，她們一時(shí)好奇，忘了這茬。

    張若臉上隱著一抹皮笑rou不笑的笑，“meimei還真是心細(xì)啊?！?/br>
    “皇后娘娘，和悅齋的胭脂水粉多價(jià)高，若宮里有自己研制的，且無需多那一筆的銀錢花銷?！苯璩啬f道。

    江素莫垂著的眼遮住情緒，令人看不出。

    “meimei果然是心思聰穎的，既解決了麻煩，又不至于令人扣索無用，甚好?！苯啬獪芈曊f道。

    “夫人，嬪妾能否一問？”

    開口的是冉文佳。

    “文容華有什么但說無妨。”她說道。

    “夫人所想出的這些，固然是好的，但夫人也知，宮中姐妹喜好不同，夫人調(diào)制出這些，固然是好，但若日后姐妹有不同喜好，該又如何？難道咱們只能用這些嗎？”冉文佳問道。

    張若一挑眉，“文容華所惑有理，這些是meimei的心思，meimei心思雖好，但難道要咱們姐妹總是將就這些嗎？”

    姜舞輕笑，“這些胭脂水粉調(diào)配不難，宮中宮人會(huì)調(diào)配，若有想要更新鮮的，隨時(shí)都可以的?！彼f道。

    張若瞪著眼，沒想到姜舞竟將這一切可能都想周全了。

    “皇后娘娘，嬪妾想的這辦法，可行嗎？”姜舞最后問了問江素莫的意思。

    江素莫沉然片刻，輕嘆口氣，她剛要開口說什么，張若搶先開了口。

    “姜夫人心思雖別致，但這事，嬪妾覺得不妥，咱們都是皇上的嬪妃，也都是世家小姐出身，尤其皇后娘娘，身份尊貴，怎好用這些平素之物?！?/br>
    張若話出，又是一陣紛論。

    江素莫微微勾唇，“哎，本宮倒是沒什么，也確實(shí)，是怕委屈了幾位姐妹?！?/br>
    姜舞秀眉微蹙，江素莫這番話，是有推搪。

    “皇后娘娘，這些……”

    “姜舞，本宮知道你是有主意想法的人，做事也算穩(wěn)妥得力，協(xié)管后宮確實(shí)不是容易的，你不能著急，要慢慢來，才好周全?！苯啬獩]等姜舞再說什么，就開了口。

    她話言下之意是覺她想的不夠穩(wěn)妥周全。

    更是無形否了這事。

    “到底這后宮是娘娘執(zhí)掌打理的好，姜夫人，還是有些比之不及啊?！睆埲暨谛Φ?。

    “這御花園里，真熱鬧。”

    眾人說著話的是時(shí)候，一道清冽的聲音插了過來，眾人回過身后連忙跪下，“參見皇上。”

    云容玨一身赤色錦袍，束發(fā)金冠，威嚴(yán)十足。

    他瞥看了眼石桌上擱置擺放的好些小罐盒子，“你們且在說什么。”

    江素莫欠身，將事一一道之。

    云容玨走到桌邊，拿起一小盒子，“姜夫人心思聰慧?！?/br>
    “是。”江素莫應(yīng)聲。

    “皇上，姜夫人雖心思聰慧，但到底不及皇后娘娘管理六宮時(shí)間長，思事也有欠周全，這事姜夫人雖是好心，但有不周全之處。”張若忍不住開口。

    江素莫微垂的眼轉(zhuǎn)動(dòng)著，偶爾掀起，察看著云容玨的臉色變化。

    “不周全？張夫人是認(rèn)為，朕想事不周全？”

    張若一愣，江素莫亦是怔然望著云容玨，一時(shí)反應(yīng)不過來他這話的意思。

    云容玨走到姜舞面前，“朕叮囑你的事忘了？”

    姜舞眨巴著雙眼，望著云容玨。

    他和她說了什么？

    “這事是朕給姜夫人出的主意，看來，朕考慮的還是有不周全的，讓你們都不滿意?！痹迫莴k淡啟聲。

    他這一聲，說的云淡風(fēng)輕，但卻是令幾人神色驟變，涼意襲身。

    江素莫領(lǐng)頭連忙跪下，“皇上恕罪。臣妾等不敢?！?/br>
    張若咽了咽口水，“臣妾不敢，皇上，臣妾不是這個(gè)意思?！?/br>
    云容玨打開手中的小盒，“這胭脂水粉，色澤香氣都不錯(cuò)，你們覺得呢？”

    這時(shí)候，無人敢再說一個(gè)不好。

    紛紛附和議聲。

    “既然你們都覺得不錯(cuò)，以后且就用著這些，讓內(nèi)務(wù)府的人和太醫(yī)院那邊相配合好?！?/br>
    “是?！苯啬獞?yīng)聲。

    云容玨將手中東西放下，牽起姜舞的手，柔聲道：“蕭七瑾進(jìn)宮了，谷梁影也跟著來了，方才在靈舞殿她沒尋到你，正著急呢?！?/br>
    云容玨帶著姜舞離開了御花園。

    待兩人走遠(yuǎn)后，眾人才站起了身。張若臉上盡是虛汗。

    “皇上也太護(hù)著姜舞了?！睆埲舨黄奖г沟?。

    江素莫慢收回眼，看了眼幾人，“本宮乏了，要先回椒房殿了，你們隨意?！彼f完，轉(zhuǎn)身朝椒房殿走去。

    “娘娘，您沒事吧？”拂冬見江素莫臉色不好，擔(dān)心。

    江素莫輕搖頭，“本宮沒事?！?/br>
    “皇上也真是的，這么護(hù)著姜夫人，這事分明就是姜夫人自己的主意，皇上一向不管這些瑣事的，怎會(huì)是皇上給姜夫人想的主意，方才那番話，明著就是護(hù)著她?！狈鞫f道。

    江素莫沉默。許久后才緩緩啟聲：“這后宮之事不易管，本宮原以為，她不容易做好的，沒想到，她倒倒還是有幾分心思的。不錯(cuò)，不錯(cuò)?！?/br>
    拂冬不解看著江素莫，“娘娘，您怎么還夸姜夫人啊?！?/br>
    “她做的確實(shí)不錯(cuò)，本宮自然要贊賞她幾句，不過啊……這后宮之事，可不僅僅這一樣。雜著呢?！?/br>
    ……

    谷梁影因?yàn)橛猩碓性谏?，有一段時(shí)間沒進(jìn)宮了。

    時(shí)日雖不長，但里那個(gè)人似是好久未見似得，谷梁影對(duì)她，更是有許多話說。

    “你清瘦不少啊。”姜舞看著谷梁影說道。

    谷梁影噘了噘小嘴，“哪里有啊，都胖了，我最近啊，食欲特別好，吃的比以前要多很多呢。”

    姜舞笑，“不胖。”

    “真的胖了些，一開始我還反胃不太吃得下東西，可沒多久，這癥狀就好了，非但不似尋常有孕者多嘔吐食不下咽，我反而吃的多，還怎么也吃不夠?！惫攘河罢f道。

    “那也是好事呀，你如今有孕在身，這身子便不是一人的了，一人吃兩人補(bǔ)，孩子才能快快長?！苯枵f道。

    谷梁影臉上卻是一抹愁緒閃過，“話是這么說，可……我這吃的多了，就胖，萬一胖的厲害容顏?zhàn)兞恕?/br>
    姜舞看明白谷梁影的擔(dān)心，低聲一笑，“原來公主是在擔(dān)心蕭大人呀，那公主的擔(dān)心就更多余了，蕭大人喜歡公主，又怎會(huì)因?yàn)榇硕幌矚g公主了?！?/br>
    谷梁影彎唇笑，“話是這么說，可女為悅己者容，總是在意的?！?/br>
    兩人相聊片刻后，宮人來傳話，道蕭七瑾已在宮外等候。

    谷梁影對(duì)蕭七瑾的依賴喜歡，都在臉上，是迫不及待就離開了。

    “當(dāng)心些?！?/br>
    谷梁影幾乎是小跑著出來的，蕭七瑾迎上前扶住她，生怕她摔著。

    兩人相執(zhí)手離開。

    蕭七瑾牽著谷梁影沒有即刻離宮，而是去了長樂宮。

    谷梁影瞥眼看著，知曉他的心思。

    她有孕后，他們還未曾一起來看過太皇太后。

    楚音看見他們一起過來，高興不已，連忙讓人拿來果子糕點(diǎn)。

    楚音是很喜歡谷梁影的，一方面，谷梁影是蒙國公主，身份高貴，再者，她看得出來，蕭七瑾很喜歡谷梁影。瑾兒喜歡的姑娘總是沒錯(cuò)的。

    “太皇太后，這些是……”

    蕭七瑾瞥看見桌上的繡布，他拿起看了眼，這像是……

    楚音接過繡布，望著，眼中是一抹柔和，“這是哀家繡的，”她看向兩人，“想著你們成親了，若是哪天有了孩子，就好了。”

    谷梁影和蕭七瑾兩人下意識(shí)相對(duì)望著彼此。

    “怎么了？”楚音問道。

    “今天我們來是有事要和太皇太后說的?！笔捚哞_口。

    楚音眼神柔和，“瑾兒要和母親說什么？”

    蕭七瑾示意一眼，谷梁影緩開口，將有孕一事道出。

    楚音有片刻的微詫，她望著谷梁影的雙眼露著不敢相信的詫異，短暫的詫異過后是欣喜爬上眼角眉梢，她激動(dòng)伸過手握住谷梁影的手，“是真的嗎？你真的有孕了？”

    谷梁影微微一笑頷首，“是，已經(jīng)有月余了?！?/br>
    楚音歡喜的眼中甚隱著眼淚，谷梁影看著她如此激動(dòng)的樣子，有些無措，“太皇太后，您別太激動(dòng)了，當(dāng)心身子?！?/br>
    楚音心中的歡喜是難以言喻的，谷梁影有孕了，是瑾兒的孩子，也就是說……

    雖從蕭七瑾成親那日她就期盼著了，可真告訴她這事時(shí)，她心里的激動(dòng)，遠(yuǎn)比她自己所想還要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