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云祺快走幾步，一字未說，猛地把蕭方圈在懷里。

    “我沒事，沒事，”反倒輪到蕭方慌忙地安慰他：“我一直在這兒等你?！?/br>
    “抱歉?！奔驹旗鞯碾p手收緊：“抱歉?！?/br>
    “也……也不是你的錯，”過了最初的喜悅，蕭方見四周的人都在看著他們，臉上一紅，連忙掙脫出來：“是我不好，剛剛沒留神，就把你松開了。”

    “嗯。”季云祺細(xì)細(xì)打量他，確定的確無虞，才將鐵鏈一頭遞過去，在蕭方腕上纏了幾道：“這次可不要把我弄丟了。”

    蕭方心里甜，抿著嘴笑，故意將鐵鏈拽了拽，問：“丟了呢？”

    “丟了的話，你就在原地等我，”季云祺借著他的力道，乖順地向他走了幾步，給他順了順鬢邊的亂發(fā)：“信我，我一定會找到你?！?/br>
    蕭方嘴角的笑意更盛，正要說什么，目光卻越過季云祺，向后面看去。

    沉著臉的白無常站在不遠(yuǎn)處，小鬼差端著一碗米粉在一旁吃得起勁，卻不見了第三個人。

    “秦槐呢？”蕭方忙四處看。

    “丟了。”

    蕭方很無語：“還真丟了啊……要不要在這兒等等，他一會兒也許就能找來?！?/br>
    “不用。”樊盛玉將季云楓推過來：“你們玩吧，我去找他?！?/br>
    “秦哥沒丟啊，我剛剛看他……”季云楓咽下一口米粉，正提醒了半句，見樊盛玉回頭看他一眼，哥哥暗中掐他一下，忙不敢再說。

    蕭方一臉懵逼，小聲問：“怎么回事？”

    季云祺微笑，拉著他走在前面，示意弟弟跟上。

    “先生和秦槐自少年時(shí)便一同拜在俞相門下，秦槐聰穎過人但出身并不高，先生心高氣傲，起初并不喜歡這個師弟?！?/br>
    蕭方表示可以理解，尤其是秦槐搶的還是原本該屬于樊盛玉的位置。

    “據(jù)說俞相也為此事頗為煩惱，便讓他們一起來引鬼夜玩。先生甩開秦槐自己行走，結(jié)果因?yàn)楸茏尰ㄜ嚨娜巳?，跌到湖里?！?/br>
    “他入水聲小，沒有人察覺，最后是秦槐救他上來，抱回去的?！?/br>
    “之后秦槐衣不解帶地照顧他好幾天，在那之后，兩人之間便緩解許多。”

    蕭方似乎有些明白了：“那先生剛剛說秦槐丟了，要去找……”

    季云祺笑，低聲說：“哪里需要他去找，秦槐必然還在湖邊等他，先生不過是把云楓送回來而已?！?/br>
    “哇啊……”蕭方表示實(shí)名羨慕，卻又更不解：“那秦槐為什么不肯受封，兩人同朝為官，豈不是美談？”

    “美不美談，秦槐并不在乎。先生在，他便在，先生走，他不會被這些俗事拖累，也是個任性的人。”

    蕭方微微垂目，看著自己手中的鐵鏈垂出短短的弧度，消失在季云祺的袖口，心中特別不是滋味。

    他很為季云祺覺得不值，左思右想不知該如何說起，半晌才沒頭沒腦地說：“云祺，你真的……是個英雄。”

    即使在漫漫長夜里，也能為了別人，咬牙堅(jiān)持下去。

    季云祺靜了片刻，像是想說什么，話到嘴邊又改口：“從前也許是，之后怕是做不到了?！?/br>
    看著蕭方疑惑的目光，他輕笑一聲，俯身低語：“公子若丟下我一個人，叫我再怎么堅(jiān)持呢？”

    不知這話說太動聽還是太好笑，蕭方嘴角勾著，卻覺得自己眼淚都要掉下來，忍不住別過頭，假裝去看跟在后面的季云楓，半晌才轉(zhuǎn)過來，恨恨說：“云祺，變壞了，你以前可沒這么會撒嬌?！?/br>
    “一直會，只是公子以前沒有注意到罷了，”季云祺一本正經(jīng)地回答，追問著：“公子會丟下我嗎？”

    “不會，”蕭方笑著抿嘴，抖了抖手里，示意他看：“我會牽好。如果不留神丟了，我就在原地等你。”

    季云祺纏了纏手上的鐵鏈，拉近了兩人的距離：“好，我一定會找到你的?！?/br>
    后面的季云楓端著米粉跟著走了一路，終于忍無可忍：“兩位哥哥，看看我?。俊?/br>
    “你怎么了？”兩人同時(shí)回頭。

    “我沒意思啊，”季云楓委屈極了：“你們理我一下啊，我從剛剛就……”

    他話沒說完，一群被鬼童子追著的小孩子尖叫著從他們身邊跑過，季云楓躲閃不及，被一個小孩子撞在腰上，忙一手將那孩子扶穩(wěn)，另一只手上的米粉卻是一漾，灑了出來。

    “啊……”

    蕭方小小叫了一聲，感覺到肩胛骨上一熱，混了辣椒油的醬汁透過衣服浸過來。

    季云祺眼疾手快地將他背后的衣服提起來，一指遠(yuǎn)處：“云楓，去買身衣服。”

    引鬼夜開了也不是一年兩年，集市上常有各種突發(fā)情況，所以賣的東西齊全，不光有許多攤子都掛著裝扮的衣服，還有臨時(shí)搭建起來的棚子，方便更換衣服。

    “公子，這邊來?！?/br>
    季云祺幾乎是半抱著，帶蕭方過去，很快找了一間沒有人的棚子，放下簾子。

    沒過多久，季云楓在外面喊了一聲“哥”，將簾子掀開一點(diǎn)縫隙，把衣服遞了進(jìn)去。

    “云楓，你在外面守著，別讓人過來打擾?！?/br>
    “放心吧，哥！”

    季云楓搬了旁邊的小凳守在門邊，聽到里面小小sao亂了一下。

    “?。〔挥貌挥?，我自己來脫！”

    “有辣椒，沾到皮膚上的話，會疼的，你別動，我來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