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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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沅心情好、叫他“老公”的時候,某人還偶爾能撐撐面子,有點(diǎn)一家之主的派頭。 但一叫上大名,情況可不一樣——就說明是真有些脾氣了,這種時候,能不說話就不說話。 結(jié)婚都二十年了,這點(diǎn)道理還能不懂? 不過,知道讓步的也不只是他。 舒沅不是什么順著桿子往上爬的性格。默然片刻,見丈夫神色低落,也還輕輕拉過他手。 緩了緩情緒,便安撫似的笑笑:“我沒有怪你的意思,”她說,“老公……我只是覺得,你這些年在湘湘身上,做的‘補(bǔ)償’太多了。我怕你會把她寵壞了?!?/br> 那種愛屋及烏的維護(hù),除了骨rou親情之外,仿佛更像是要補(bǔ)償許多,她欠缺而盼望得到的人生,是蔣成不與人說卻隱秘的愧疚之心作祟。 她又不笨,當(dāng)然默默看在眼里。 可年歲漸長,病痛漸多。 感動過后,一貫心思細(xì)膩如她,也會忍不住想:他們都有某天必須離開的時候,到那時候,社會如斯殘忍,誰來給蔣湘如此無底線的讓步和肆意妄為的底氣呢? 蔣成瞄了眼她表情。 見她態(tài)度其實(shí)并不強(qiáng)硬,半晌,還是忍不住說了句心底話:“可是阿沅,湘湘是我們的女兒。以后蔣氏全留給她,她擁有的只會比現(xiàn)在更多,跺跺腳人家都怵她——這不都是應(yīng)該的嗎?” 舒沅搖搖頭。 “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br> “……” “我的意思是,我們做父母的,這輩子能陪伴她的時間,其實(shí)沒有想象中長,老公?!?/br> 她有些無奈。 不知是為自己近年來日見虛弱的身體,還是為蔣湘不知前景的未來,末了,也只能隱晦的提醒:“湘湘這輩子還沒受過什么苦,愛哭的孩子有糖吃,愿望從來不落空,這本來是好事——可一點(diǎn)苦都不受,慢慢就會變成壞事了?!?/br> “因?yàn)槔咸鞗]有那么仁慈。長大以后她總會發(fā)現(xiàn),這個世界本來是有亮有暗的,是你每天給她開著燈,她才會以為世界一片亮堂,有一天燈滅了,她很難接受這樣的世界?!?/br> 有父母在,一切尚有歸處。 無父母待,人生再無歸途。 這樣的道理,她十七歲就懂了。 她明白蔣成也聽懂。 因此,才忽而眼神微動,伸手便將她緊緊抱住。 許久的沉默無言后。 他說:“我知道,我都會安排好的?!?/br> 頓了頓,聲音愈發(fā)悶聲悶氣,又說:“不要想這么多了。等你身體再好一點(diǎn),阿沅,我們就去周游世界,去玩,到哪都行,你不要擔(dān)心這些,也別說這些話……我害怕。” 怕? “你一個大男人害怕什么呀?” 她頓時忍不住笑:“我就是隨口說說。都這個年代了,人均壽命都八/九十了,我還有得活呢?!?/br> “……那至少活八十吧,好不好?” “這能我說八十就八十嗎?” “也是。不過,主要我怕我自己過了八十,就不帥了。” 都八十了還管自己帥不帥? 偶像包袱真重。 “傻不傻啊你,快起開,我看書了。” 就算知道他是在故意逗自己開心,她還是忍不住失笑,伸手,作勢輕拍了他肩膀一下。 一聲脆響。 仿佛某種呼應(yīng)似的,窩在臥室角落里、已老得沒力氣再胡鬧的橙子,也忽而耷拉著眼睛,沖倆人吐了吐舌頭。 ——換了它小時候,這會兒老早竄上床來敗壞氣氛。 只可惜它老了,已不再那樣精神奕奕,這么一點(diǎn)小動作,足夠耗去它大半精神氣。沒一會兒,又低下頭,挪到更接近陽臺的地兒,繼續(xù)懶洋洋曬著太陽。 也聽著主人們的低聲絮語。 聽著小主人后腳跑進(jìn)門,一把撲到mama懷里,哭訴時的委屈顫音。 “mama,萬垚欺負(fù)我,我以后再也不要跟他坐同桌了。” “他就是沒有柏河好,我不喜歡他這種小白臉!” “你不知道,我這輩子都沒這么努力過……跳舞可累了,嗚嗚,那個老師還拿這么粗的戒尺打我的腰,打得我——爸爸、爸爸,你別!人家就是很小心打了一下,你、你別對老師撒氣……” 唉,看來某人吧,還是很長一段時間,都改不了這種偏心偏到家的無底線溺愛了。 不過話說,也真想看看,一點(diǎn)小事就愛哭的小主人,長大以后會是什么樣子呢? 橙子有氣無力地吐了吐舌頭。 午后的太陽曬在它長長睫毛上,極溫和的模樣。 ——雖然它如今確實(shí)已是一條沉默的老狗了。 但誠然萬物有靈,它那容量告罄的腦子里,偶爾還是會記起,記起第一次被撿回來的夜里,“mama”看著自己,有些糾結(jié)有些疑惑的眼睛,給自己起名叫“橙子”時,忍俊不禁又有些懊悔的神情。 也想起那個打小就是個愛哭鬼加多動癥的小主人——其實(shí)她更像它的“meimei”。 還是個小嬰兒時,便經(jīng)常一個不留神從沙發(fā)上摔下來,捂著腦門嚎啕大哭,后來還是它養(yǎng)成習(xí)慣,窩在沙發(fā)邊睡,時不時把晃出半個身子的小屁孩輕輕拱回沙發(fā)上,才避免了一次又一次,聽她魔音繞耳。 不過還好,等她長大點(diǎn)就可愛些了,會偷偷給自己買好吃的罐頭,帶著自己到處去遛彎。至少比不著調(diào)的“爸爸”好,有幾次出去散步,散著散著,等回過神,人已經(jīng)在路邊跟人開起會來,死命咬著褲腳、也拽不回他的關(guān)注。 有一次走得遠(yuǎn)了,甚至還把自己給遛丟了! 最后,還是半夜全家大出動,才把險些淪為狗販子“盤中餐”的自己撈回來,嚇得“meimei”哭了一夜。 從此以后,“爸爸”也再沒敢遛彎時打電話——雖然他看起來,依舊好像有點(diǎn)嫌棄,有點(diǎn)怪看不起人(狗)似的,其實(shí)心里很柔軟,這些它都知道。畢竟,這已經(jīng)是它守護(hù)這個家的第十六個年頭了…… 或許是心有靈犀吧。 “橙子怎么這么無精打采?” 哭累了的蔣湘,不知為何突然回頭,看向陽臺邊的角落。 “可能是冬天到了,它跟我一樣,都不喜歡天冷?!?/br> “是嗎?mama,那要不要帶它去醫(yī)院啊?!?/br> 蔣湘皺巴巴著一張小臉。 這會兒倒忘了自己本來才是哭的最慘那一個,開始擔(dān)心起她橙子哥哥來,舒沅笑著,揉揉她腦袋。 “不用了,一來一去,又要打針又要弄這弄那,它年紀(jì)大了,不愛到處跑,讓它安靜呆著就好了?!?/br> “可我有點(diǎn)怕,橙子它……” “汪、汪汪!” 橙子它,鼓足力氣,中氣十足地汪汪了幾聲。 蔣湘跑過去,抱著它左看右看,確定它的情況,其實(shí)并沒自己想象中那樣糟糕,這才破涕為笑。 見狀,舒沅復(fù)又側(cè)頭,看了眼旁邊仍怒氣沖沖、似是馬上要找“萬家那小子”算賬的蔣成。 想了想,還是開口找了個理由,把人調(diào)出房間去。 只留下母女兩人,打算單獨(dú)說會兒貼心話。 “湘湘,過來。” “啊?” “mama跟你聊聊萬垚的事。” “……” 一提到萬垚,蔣湘的臉又垮了下來。 但她在母親面前很少耍小孩子脾氣,反倒更像個聽話的乖乖女,一時也不好拒絕,只委委屈屈回過頭、爬上床,又躺到母親腿上。 像個嬰兒似的蜷縮姿態(tài)。 小心把玩著母親和自己同樣黑色的長發(fā),好半天過去,才輕聲咕噥著,主動問了句:“媽咪,你覺得我做錯了嗎?” 舒沅默然。 雖然兩人爭吵的答案她十有□□猜到——甚至她還是昨晚的“目擊者”,只需點(diǎn)撥兩句,就能讓兩個別扭小孩化解誤會。 可頓了頓,她還是選擇反問:“寶貝,你自己覺得呢?” “我?我覺得……我肯定沒做錯呀,媽咪,我真的很努力了!你看我的腿,都腫了,而且我可聰明了,我跳得不比姜曦玉差,萬垚憑什么不夸我?他、他還背著我被人親了?!?/br> 說著,蔣湘又想起今天萬垚的態(tài)度,整個人仿佛豎起尖刺的小刺猬,嘴巴撅得能掛油瓶,“我就覺得他特別‘不識抬舉’!就、就算他喜歡姜曦玉,也不能對我這樣,我們才是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呢?!?/br> “只是青梅竹馬嗎?” “……媽咪!” 蔣湘聽出母親的言外之意,頓時有些羞憤。 想也不想,便急忙擺明立場:“當(dāng)然了,我從小喜歡的是柏河!謝柏河?!?/br> 她的審美一向明確,只喜歡酷哥,才不是萬垚那種類型的男生,看起來文文靜靜的,比女孩還女孩。雖然打游戲厲害,念書也厲害,可是、可是……反正就是怪怪的。他們做朋友還好,談戀愛?要是分手了多尷尬啊。 蔣湘腦子里一通胡思亂想。 想到自己親上萬垚,或者萬垚親上自己,瞬間從頭到腳冒出一身雞皮疙瘩——只不過,確實(shí)說不清是rou麻的,還是、還是別的。 舒沅了然的點(diǎn)點(diǎn)頭。 像是確信他倆之間的純潔,卻話音一轉(zhuǎn),又問了句:“那你既然不喜歡他,他被人親了,也不影響你們之間的關(guān)系?。俊?/br> “怎么會不影響!” “嗯?” “他、他昨天,昨天送我回家的嘛,我、那個,做朋友怎么能三心二意?而且姜曦玉哪點(diǎn)比我好?他要找起碼要找比我好的吧?比我家世好,比我長得漂亮,比我脾氣……呃,脾氣這個不算?!?/br> 小孩子的斤斤計(jì)較,實(shí)在天真的有些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