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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永無鄉(xiāng)在線閱讀 - 永無鄉(xiāng)_分節(jié)閱讀_108

永無鄉(xiāng)_分節(jié)閱讀_108

    “紀——”

    許暮洲還想再說什么,就被走廊里一段刺耳的金屬摩擦聲打斷了,活動床的鋼輪在地上滾動著,凌亂的腳步聲近了又遠。

    紀筠被這動靜驚醒了,她渾身一哆嗦,眼神逐漸找回了焦距,重新變得清明起來。

    “紀筠——”許暮洲仍不死心。

    嚴岑拉住許暮洲,沖他搖了搖頭,制止了他接下來的話。他不容置疑地板著許暮洲的肩膀轉(zhuǎn)了一圈,拉著他走出了病房。

    “晚了?!眹泪P(guān)上病房門,透過玻璃又看了紀筠一眼,才說道:“現(xiàn)在問不出來了?!?/br>
    第60章望鄉(xiāng)(二十)

    在尋找線索的層面上,許暮洲應(yīng)該算是個挖掘機式選手。他對任何出現(xiàn)的,可能跟“線索”沾邊的事件都會非常謹慎,恨不得掘地三尺也要把這條線索的來龍去脈搞清楚,生怕錯過一星半點的重點。

    ——但奈何他遇上了一位效率流選手。

    嚴岑對于局勢的把控很精準,他習慣在最短時間內(nèi)對線索的有效程度作出判斷,并且當機立斷地舍棄掉無用線索。

    這是個很好的能力,舍棄掉無效工作后,會大大提升工作效率。

    道理許暮洲都明白,但他輾轉(zhuǎn)反側(cè)了半個晚上,最后還是心事重重地失眠了。

    他一直在想紀筠。

    凌晨時分的紀筠給了他極大的心理沖擊——她看起來整個人就像一具行尸走rou,整個人沒有任何情緒,無論是疼痛還是別的什么,亦或是許暮洲曾經(jīng)親眼見過的恐懼感,在那一瞬間都在她身上蕩然無存。

    血漬從她臉上蜿蜒而下時,有一種驚人的凌遲感。

    那時候的紀筠確實展現(xiàn)出了非同尋常的弱點,她一直以來維系的“正?!蓖鈿ぢ冻隽艘粭l明顯的縫隙,可以令人窺探到里面鮮活的血rou。

    起碼在那一刻的紀筠是“無畏”的,也正是因為如此,許暮洲才篤定她一定會說實話。

    因為她已經(jīng)不會因為畏懼而隱藏任何事了。

    那是詢問真相最好的時機,可惜被外界干擾打斷了。

    其實在紀筠“清醒”的那瞬間,不用嚴岑說,許暮洲也明白他們可能已經(jīng)錯失了這個機會。只是他仍不肯死心,總覺得這種轉(zhuǎn)瞬即逝的機會能再挖出些什么。

    如果不是嚴岑硬把他拉出病房,許暮洲起碼會從紀筠房間里把那本《雪娃娃》順走。

    “不用太過拘泥于一條線索。”彼時還掛著滿身血漬的嚴醫(yī)生面色平靜地說道:“一個人活著,其生平經(jīng)歷都是心理狀態(tài)的佐證,甚至一些不起眼的死物都要比任務(wù)對象本人更可信。在清理任務(wù)中,傾聽任務(wù)目標的自我剖白,是最走投無路下才會選擇的下策?!?/br>
    “你之前不是這么說的?!痹S暮洲疑惑地看著他:“清理系統(tǒng)清理執(zhí)念,但執(zhí)念本身就是主觀意識衍生出的‘思想’,如果任務(wù)目標肯配合,那不是最簡單的辦法嗎?!?/br>
    “可是人不但會欺騙別人,也會欺騙自己?!眹泪f:“何況捷徑并不是一條好走的路——無論在什么情況下都是。太過相信答案,只會讓你自己也一并迷失?!?/br>
    嚴岑說這話的時候目光有些凝滯,走廊中的燈光打在他身上,白大褂上的血跡凝結(jié)成深色的斑塊,散發(fā)出令人難以忽視的腥甜味道。嚴岑右眼的鏡片一角被濺上了一絲極細微的血痕,看位置正好落在他眼角的淚窩里。

    有那么一瞬間,許暮洲覺得嚴岑的眼睛跟紀筠有些莫名的相似,這種感覺一閃而過,還沒來得及被許暮洲捕捉就煙消云散了。

    許暮洲微微瞇起眼睛,認真地望向嚴岑顏色漂亮的瞳仁,他專注地觀察了一會兒,最后覺得自己是想多了。

    ——因為嚴岑眼里有溫度。

    那雙琥珀色的眼睛在燈光下勾勒出許暮洲小小的影子,跟紀筠空洞的眼神截然相反。

    許暮洲在心里自嘲地笑了笑,覺得再這么神經(jīng)緊繃下去,說不準自己也要成神經(jīng)病。嚴岑說得沒錯,如果他再這么一門心思地看著紀筠,就只能被對方的一舉一動牽著鼻子走。

    嚴岑眨了眨眼,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投射出一小片陰影,他沒發(fā)現(xiàn)這位實習員工在莫名走神,而是認真地看著許暮洲,神態(tài)很堅決。

    “不要看她說了什么?!眹泪馕渡铋L地說:“而是要看她選了什么?!?/br>
    至于選擇了什么,嚴岑沒來得及說。

    十一號床患者的事兒鬧騰了一晚上,雖然人是送醫(yī)了,但嚴岑作為值班醫(yī)生還是得忙著打緊急報告和聯(lián)絡(luò)家屬,走廊里一直人來人往,許暮洲筆記本上的正字畫了一排又一排,也沒聽外頭有個消停。

    臨近天亮的時候,外頭傳來了一陣sao動,許暮洲聽了一耳朵,大概聽出是患者家屬來了。

    許暮洲的病房離護士站和醫(yī)生辦公室都很近,走廊里有什么動靜都能聽得清清楚楚,他聽著嚴岑在外面安撫情緒激動的患者家屬,只覺得有一種奇異的反差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