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我懂的！”夏佐爭辯著說。

    “可她或許連十五歲都活不到。”黑寡婦像是諷刺地說：“到最后, 你的傾慕也都只會是白費(fèi)。”

    “能看著她就已經(jīng)很好了，多得一天也是一天之幸。”夏佐說。

    黑寡婦像是覺得可笑一樣輕哼了一聲。

    本便是蜉蝣般短暫的生命，一日兩日又有何區(qū)別呢。

    “你想讓她活下去嗎？”黑寡婦突然問。

    “你有方法？對, 你是女巫，你一定有辦法地對嗎？”夏佐像是要撲上去扯住女人的衣擺，可那些花莖將他死死纏繞住，花刺刺破他的腳踝, 鮮血流入土中。

    黑寡婦轉(zhuǎn)過頭像是有些嫌棄地看著夏佐。

    “三天以后，這里會有一場火焰，把艾爾莎帶過來。”她走到夏佐身邊, 白皙的手搭在了他的戲服上，“這件繪著金枝的戲服將佑你在火中不死?！?/br>
    然后她便直接走向了遠(yuǎn)方。

    纏繞著夏佐的花莖緩緩落下。

    “奧丁陛下，既然已經(jīng)到了，那就現(xiàn)身吧?！彼焓殖吨磉叺拿倒寤ò辍＞S希佩爾抱著他懷里的少年落在了花田中。

    他低頭看著皇軒燼，“接下來的事情，我來就可以了。”

    “不需要我了嗎？”少年輕笑著看著維希佩爾，那雙眼像是桃花一樣。

    維希佩爾俯身親吻著少年半長的黑發(fā)，少年在他懷里化為無數(shù)玫瑰的花瓣。

    “我會去接你的?！?/br>
    他松開手，懷中的玫瑰消散。

    “陛下如果想殺我，直接將整個魂域湮滅，我自然也就活不成了，又何必費(fèi)這么多功夫?！焙诠褘D看著維希佩爾說。

    “我何必殺你？”維希佩爾問。

    “黑市九街那么多人可都是因我而死，陛下難道不想執(zhí)行您的公義嗎？以我一命償他們的命?！焙诠褘D偏著頭說：“不過我可沒覺得我做錯了。他們不過是蜉蝣般的生命，沒了也就沒了。他們是為了神族輝煌而永恒的生命而死?！?/br>
    “凡人的生命的確沒什么好珍貴的，身為神族，應(yīng)該做的應(yīng)該是維持眾生的平衡，而不是計較于個體的生死。”維希佩爾說。

    黑寡婦突然輕笑了一聲，目光像是頹落的花，“我忘了，那個一心追尋著虛假的公義的神子奧丁早就死了，死在了那個雨夜，被我們親手殺死的。活下來的……是阿斯加德未來的神王?！?/br>
    “我只是明白了何為真正的公義，何為真正的秩序?！本S希佩爾說。

    “那陛下又為何至此呢？”黑寡婦說。

    “我要知道讓洛基活下去的辦法?！本S希佩爾的眼像是阿斯加德的天空般，藍(lán)而無際。

    “那個孩子，還真是洛基啊……”黑寡婦說：“本來我還在懷疑呢。畢竟所有人都說陛下您早已把洛基的靈魂封在了死者之國?？赡降走€是心軟了嗎？”

    “被囚禁在死者之國的是他的身體，他的靈魂在千年前的第一次黃昏之役化成了無數(shù)的塵埃?！?/br>
    “如果這世上能有誰知道讓他活下去的方法，那么也就只有你了，不是嗎？”維希佩爾說：“畢竟你是最先窺見了世界樹秩序的神族?！?/br>
    “沒有辦法的?！焙诠褘D搖了搖頭說：“只要世界樹還是這個世界的秩序，那個孩子就是必死的。”

    “我和古爾薇格其實也都想過要救那個孩子，但是沒有可能的。”黑寡婦的目光迷離，“他的降生就是為了給這世上帶來毀滅，而他自己最后也會毀滅自己，將自身獻(xiàn)為世界樹的盛宴。如果他想要活下去，那就只能給這世上帶來一次次地毀滅來滿足世界樹?！?/br>
    “但世界樹最終惦記地是他，他們可不會忘掉這個孩子的。他們已經(jīng)等了千年?！焙诠褘D說。

    “所以你救了他又有什么用呢？用了千年在這世上尋找他湮滅而落的塵埃，不過求他的十年。用千年換十年?！焙诠褘D像是覺得可笑一樣。

    “我不信這就是他的命?！本S希佩爾卻只是看著滿園的玫瑰，“他的命該是手執(zhí)明月燈，照遍萬古穹蒼……”

    “不可能的，陛下，你明知他只有死亡這一個結(jié)局的?！焙诠褘D卻嗤笑道。

    維希佩爾緩緩抬起頭看向黑寡婦，一瞬間藍(lán)色的風(fēng)息自他周身涌起，他抬起手，風(fēng)息化為兇猛的狼靈撲向黑寡婦。

    “陛下，您這便動怒了嗎？”黑寡婦揮手，滿園的玫瑰化為了利刃，穿過兇猛的巨狼，切割著藍(lán)色的風(fēng)息。

    “奧丁，你知道嗎，你一直在以自己為萬物的尺度。可連你自己都早已被命運(yùn)碾壓而過，于是你固執(zhí)而不知悔改地把自己的一切又再重新拼了起來，然后仍舊以自己為尺度，但你的尺度早已扭曲！”

    “你言說著公義和秩序，可你終究不過是個自私而又愚蠢的可憐蟲！”

    維希佩爾懸空在玫瑰花田上，銀槍從手中幻出，藍(lán)色的風(fēng)息纏繞著他，銀白色的綢衣在風(fēng)息中裹著男人的身體。

    他像是君主般俯首。

    他抬起手，銀槍向下擲出。

    黑寡婦的眼瞬間睜大，然而銀槍已經(jīng)刺入了她的心臟。

    岡格尼爾，必中的永恒之槍。

    在投擲前就已經(jīng)寫好了結(jié)局。

    02

    黑市九街。

    火焰逐漸熄滅，黑色的煙霧慢慢散去。

    整片土地上只剩下那棵枯萎的神眷樹，枝丫上系著鈴鐺和木牌的紅綢在風(fēng)中晃著，鈴聲空靈而遙遠(yu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