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親娘啊，這話可不能亂說?！痹诒澈缶幣盘熳樱强墒谴笞?，“是我自己要去的，跟皇上也沒關(guān)系?！?/br>
    這時顧桓開口了：“你自己要去的？怎么，你覺得南疆動亂有蹊蹺？”

    顧放一愣，搖頭：“沒有啊，動亂能有什么蹊蹺?！?/br>
    顧桓一雙發(fā)亮的眼瞬間沒了光彩，似在跟自己生氣，有些口不擇言：“我他娘的當(dāng)年到底生了個什么玩意兒出來了！”

    “你說什么呢？??？你說什么？”顧放還沒來得及抗議，他老娘第一個不同意了，拍案而起，“我看我兒子好的很，英俊瀟灑，年輕有為，誰人見了不喜歡啊，偏生你這個老家伙有眼無珠。你是親爹嗎？哪個親爹這么說兒子的……”

    “娘娘娘，娘你冷靜一點(diǎn)?！鳖櫡乓娺@陣仗一把將他娘給攔下，就他娘這火辣性子還有他爹這暴脾氣，都不知道這倆人是怎么生出了他這個好脾性的乖兒子。

    顧桓被氣的臉紅脖子粗，卻也不犟嘴，梗著脖子坐在那兒。

    不過老爺子這么說了，那就證明他爹認(rèn)為南疆動亂事發(fā)蹊蹺。

    好不容易給他娘安撫好，顧放這才問道：“爹，你知道我雖是武將出身，但在這方面確實(shí)沒有什么天分，您有話不妨直說吧！”

    “南疆地處大樾最南邊，既不與別國接壤，也無外族人居住。且地廣人稀，所有百姓加起來不過五萬左右，當(dāng)年燕王被派去守南疆的時候，帶去的兵馬足有兩萬?！鳖櫥刚f，“除非是有近一半的百姓都叛亂，才會出現(xiàn)現(xiàn)在燕王zhe:n壓不住的局面。只是這種可能性有多大？”

    顧桓的“嗅覺”不可謂是不敏銳。

    得到了顧桓的點(diǎn)撥，那么南疆之行，他更是非去不可了。

    “我去給陸伯伯上柱香。”臨走之前，顧放道。

    “去吧！”顧桓說。

    這是他的習(xí)慣，從小都是。

    不管是干什么大事之前都要先去給陸伯伯上柱香，當(dāng)初去鳳鳴關(guān)之前也是如此。

    顧放去了后院的小祠堂，里面點(diǎn)著燈，照的滿室微黃。

    點(diǎn)香，上香，他都照自己的習(xí)慣來，也沒有太過講究，從小到大，他甚至覺得這位從未謀過面的陸伯伯是自己的朋友一般。

    而上香也像是一種儀式，只求一個安心。

    “陸伯伯，請你保佑我南疆之行一切順利，還有，查清南疆動亂的真相；嗯……還有，也保佑那位，一切都好?！闭f到這里的時候，顧放不自覺地垂下了頭，放低了聲音，似有些不太好意思，“啊，還有，保佑我爹我娘，白羽，小白和蘇師兄……呃，我是不是說太多了啊！”

    顧放又抬頭看向供在香案上的牌位。

    這一眼，他卻怎么也移不開視線了。

    陸錚牌位上的幾個字像是長了手一般，緊緊抓著他。

    顧放揉了下眼睛，有些不敢相信，幾步上前抓住那牌位，眼睛眨也不眨地描摹著那幾個在晃動的燭火中忽明忽暗的字。

    景元五年十月初九。

    景元五年冬……

    呵，難怪當(dāng)時在看到那卷宗上的時間時竟會覺得如此熟悉，原來是在這里……

    這是巧合嗎？

    “放兒！”顧老夫人見兒子去了小祠堂半天也么見出來，天色已晚，她只好喚了一聲。

    “你陸伯伯都快被你煩死了，趕緊走吧！”是他爹的聲音。

    顧放趕緊將牌位放好，心道，他本來就死了啊。

    顧老夫人將他送出門，顧放邊走邊問：“娘，陸伯伯也當(dāng)過官嗎？”

    “沒有，就是一名普通的畫師，后來因?yàn)楫嫯嫷暮?，小有名聲，便進(jìn)宮做了小一年的皇家御用畫師，專給皇室貴胄畫畫?！?/br>
    “后來呢？”

    “后來？”顧老夫人推開門，“后來就病逝了！”

    “啊……”顧放有些可惜地嘆了一聲。

    “行了，趕緊回去吧！去南疆，一路小心。”顧老夫人送走兒子，反身關(guān)了門，這才悠悠長長嘆了口氣。

    顧放覺得自己肯定是多慮了，陸伯伯又沒做過官，所以爹朝堂誅佞的事肯定與他無關(guān)。

    再說，景元五年的冬天，死的人多了去了，難不成還都是他爹殺的?。?/br>
    ……

    第二天一早，剛到寅時，顧放便悄摸摸地穿戴整齊，床上的顧白還擺著大字型流著哈喇子睡的正香。

    顧放看著他，不自覺地?fù)P起了嘴角，摸摸他的頭卻沒將人喚醒。

    與此同時，君若寒便在盧笙的伺候下洗漱完畢，穿戴整齊。

    盧笙自然知道主子今日這是要去送顧將軍，但是這個時間會不會太早了些？

    “皇上，顧將軍昨日不是說卯時才出發(fā)嗎？”盧笙邊給他整理衣袍邊道。

    君若寒看著銅鏡中的自己哼笑一聲：“他的鬼話你也信？”

    果然，等君若寒披著晨露來到掌鑒司的時候，顧放正整裝待發(fā)站在江陵身后，聽著祁遠(yuǎn)說著什么。

    “臣參見皇上?！逼钸h(yuǎn)第一個看見君若寒，立馬停下對江陵的交代，躬身行禮。

    眾人這才發(fā)現(xiàn)天子駕臨，齊齊跪拜。

    “免禮吧！”君若寒道。

    顧放躲在江陵身后，像老鼠見了貓一般。

    此刻他恨不能找個地洞把自己埋進(jìn)去，這個臭小子什么時候變這么精了，竟然知道自己說的時間是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