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泓的臉都青了，顯然腦子里頭已經(jīng)有了畫面。他看著寇冬，說：“那今天出現(xiàn)在我們宿舍里的……”

    豈不也不是人？

    寇冬點點頭，倒是沒什么反應(yīng)，“應(yīng)該吧?！?/br>
    “……”宋泓盯著他，一時間也不知是該夸他勇敢還是說他心大。一個可能是從尸體里鉆出來的東西襲擊了他，留了一脖子痕跡，結(jié)果這就是他的反應(yīng)？

    應(yīng)該吧？

    這叫什么反應(yīng)！

    寇冬也很無辜，“不然呢？我要是害怕，豈不是死得更快?！?/br>
    本來他就是NPC們都會瞄準(zhǔn)的對象了，保持心如止水，說不定活的時間還能長點。

    宋泓無言以對，半晌才搖搖頭，扯回正題。

    “接下來，得盯緊人了，”他道，“今晚可能就會出現(xiàn)下一個?！?/br>
    這一天的課上的并不安穩(wěn)，班里人心惶惶，都被這接連的慘案嚇破了膽，每個人都在低頭悄悄地寫小紙條，趁著老師不注意，這些紙條在空中飛來飛去。

    上課的老師眼睛也不瞎，見他們心不在焉，索性將這節(jié)課改成了自習(xí)，發(fā)了兩張卷子安排他們做。自己則搬了個凳子坐講臺上，批改他們昨天的作業(yè)。

    寇冬的脖子上圍了厚厚的圍巾，下頜藏進(jìn)厚實的格子布料里，一張臉小而白。

    他沒寫試卷，只低著頭整理思路，忽然聽見講臺上的老師對著走廊上經(jīng)過的人招呼：“司老師忙完啦？”

    寇冬猛然抬頭，恰巧瞧見那身影停留在了門口。年輕的心理教師淡淡道：“對，心理咨詢剛結(jié)束?！?/br>
    “真是辛苦，”老師見他真停下了腳步和自己說話，倒是有點兒受寵若驚——這位心理教師家境很好，還是國外留學(xué)回來的專業(yè)人士，來學(xué)校不過是玩。再加上平日里對誰都是溫和平淡，他本以為對方根本不會接這話茬，“這兩天事兒這么多，這群兔崽子都被嚇?biāo)懒恕?/br>
    心理教師嗯了聲，淺色的眼睛藏在薄薄的眼鏡后，朝教室內(nèi)淡淡瞥了眼。

    “趙老師在上自習(xí)？”

    “可不是！他們都聽不進(jìn)去課?！?/br>
    心理教師唇角微微上翹，似乎是在笑。他穿了一身駝色系風(fēng)衣，身材高大而修長，顏色也極其配他那一雙眼睛。

    不過一瞬間，他又將目光收了回來，紳士地沖人稍稍欠身，“那我就先走了?！?/br>
    他邁動步子，朝自己的辦公室走去。還沒走到樓梯口，卻聽見身后一聲氣喘吁吁的呼喊：“司老師！”

    心理教師扭過頭，瞧見少年沖著他的方向大步跑來。十六七的少年身子骨還沒完全長成，骨架顯得纖細(xì)薄弱，許是因為怕冷，脖子上還系著厚厚的圍巾，底下綴著的細(xì)碎流蘇耷在了校服上。

    年輕的教師望著他，手指幫他捋了捋一小綹跑亂了的頭發(fā)，令它們乖乖待回原位。

    “怎么，”他凝視著少年仰起來的臉，“有事？”

    寇冬呼吸還未完全平定，身子跟隨著喘氣的余韻輕微起伏。從男人的角度看過去，還能瞥見他圍巾上頭露出來的一小片白生生的皮膚，他抿了抿唇，神色似乎有些猶豫，終于還是點了點頭，“有。”

    “不過不能在這兒說，”不等男人發(fā)問，他已經(jīng)飛快地補(bǔ)充道，“老師，我……我能跟您去您的辦公室嗎？”

    “……”

    空氣中靜默了一瞬。旋即，年輕的心理教師微微笑起來，重復(fù)道：“你想去我的辦公室？”

    寇冬那一點小動物似的直覺這會兒全都冒出來了，一個勁兒在心底沖著他又吼又叫。他咽了口口水，沒有遲疑地點了點頭。

    “我有問題想要問您，”他輕聲道，“您不歡迎？”

    “怎么會?！?/br>
    男人唇角的笑似乎更真切了些，原本整理他頭發(fā)的手微微下滑，轉(zhuǎn)而摩挲他脆弱纖細(xì)的頸側(cè)。

    “只要你想來，”他低聲道，“這里的門——時刻都會為你敞開?！?/br>
    寇冬感覺到他刻意壓抑著的呼吸，簡直像是在冰里頭包裹住了一團(tuán)簇?zé)岬幕穑屗蛔∠肱ゎ^逃跑。

    但不行，寇冬在心里頭告誡自己?，F(xiàn)在他們手頭的線索實在太少，在這種情況下，和關(guān)鍵NPC相處的機(jī)會，絕對不能輕易放棄！

    他看向男人的目光慢慢變了味，如同在看著一個人形的線索提示器。

    心理教師的辦公室在頂樓。

    學(xué)校很重視心理教育，為了給前來咨詢的學(xué)生提供方便，他的辦公室也是獨間，里頭除了他，沒有第二個人。男人擰開門把手，伸手邀請寇冬進(jìn)去，寇冬的腳步停在門口，先向里頭張望了下。

    房間布置沒什么出奇的，不過是尋常的桌子椅子沙發(fā)。辦公桌上堆著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馁Y料，窗簾拉的嚴(yán)嚴(yán)實實，把外頭的太陽光擋了個全乎，只有桌上一盞臺燈發(fā)著昏黃的光。

    沙發(fā)上放著幾個胖乎乎的抱枕，旁邊的花架上又?jǐn)[著一溜多rou，是很容易讓人感受到溫馨愜意的布置。

    “坐?！?/br>
    男人轉(zhuǎn)過身去，為他倒了一杯熱牛奶?？芏M(jìn)豆黃色的沙發(fā)里，不著痕跡地打量。

    他沒發(fā)現(xiàn)什么特別之處，倒是墻上掛著一幅看起來有些奇異的畫，乍得一看，像是數(shù)只盯著他的黑眼睛。

    等看久了才會發(fā)現(xiàn)，那不是什么眼睛，而是蝴蝶翅膀上的花紋。

    碩大的蝴蝶靜靜停留在紙上，翅尖微微立起，像是下一秒就能掙脫畫布飛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