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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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弘的心情并未見好轉(zhuǎn),阮瑤瞧得出。 但是相比較于預想中的暴躁和病痛,現(xiàn)在已經(jīng)算是極好的了。 接下去的日子,無論是大殿下還是小太子,書信都不少。 阮瑤從未問起,她只是安心的做著自己的事情,抽空去江太后那里一趟。 出來時,身上就多了個可以隨意出入宮闈的牌子。 很快,便是蘭金池設(shè)宴的日子。 第128章 蘭金池設(shè)宴, 是本朝慣例。 三年一次的科舉,每次也只會出三名一甲。 而蘭金池設(shè)宴,不單單是這三位一甲的風光,更是京城內(nèi)外的大喜事。 如今民風開放, 便像之前狀元、榜眼、探花游街時, 兩邊常有人投花擲果, 足以看出京城內(nèi)的百姓對于得中進士的好奇和推崇。 這次宴席自然也是萬眾矚目。 赴宴的,不單單有三位已經(jīng)得了官身的進士, 還有朝內(nèi)重臣, 天潢貴胄。 其中,照著往年慣例,除了皇帝,便是太子為尊, 并不會宴請其他皇子。 可這一次列席的卻有六皇子趙泰。 理由倒也充足, 說是六殿下如今收了心思, 安心學業(yè),董皇后為了讓他勉勵自身,這才請了皇帝的意思, 讓趙泰也能去蘭金池旁瞧一瞧, 看一看, 也算是沾沾文曲星的光,沒準兒就能開了竅。 皇帝欣然應(yīng)允,還給了六殿下一幅字,讓他勤奮學業(yè)。 這話說出去,無論是大臣,還是百姓,都要贊一聲天家和睦, 父慈子孝。 但有心人自然能看出其中端倪。 皇子列席本就是有違祖制,即使六皇子是嫡子,可太子還在,無論如何也輪不到他。 偏偏現(xiàn)在用父子親情壓著,誰都說不出一個不字。 而不少看破其中彎繞的高門大戶都在悄悄觀察著趙弘,想看看這位如今已經(jīng)聲望如日中天的太子殿下會有何種應(yīng)對。 結(jié)果,眾人大失所望。 趙弘既不說,也不做,哪怕被人悄無聲息的問起,也只是淡淡的笑著,說一句:“老六確實是要多多磨練,去看看未來的三位棟梁也對他有好處?!?/br> 聽上去像是兄弟情深,細想起來則是將此事變成了讓趙泰去和三位進士一起學習為臣知道。 處處全面,滴水不漏。 不少朝臣都對太子的肚量表示贊許,但他們心里也清楚,這次蘭金池設(shè)宴恐怕不會像是以往那樣太平。 很快就到了日子。 這天,阮瑤天不亮就起來了,開始忙著準備赴宴之事。 自從之前挑明了莊婕妤之死的端倪,趙弘明面上正是最開始的時候低落了陣,后來就一切如常。 可是阮女官知道,自家殿下每到了晚上就有些不安枕。 無論是大殿下還是小太子,總是夜半驚醒,直挺挺的坐起來,說自己頭疼。 阮瑤一直歇在內(nèi)室的軟榻上,只要趙弘出聲,她就會去安撫。 似乎也只有她能讓太子的頭疼止住。 也不用多做什么,只要趙弘能握著她的手,他就能安眠。 或許是因為今天的蘭金池宴十分重要,阮瑤怕趙弘睡不夠,索性把軟榻搬到了床邊,縱然有床帳隔著,可兩人的手便是交握著的。 于是,整個晚上,殿下難得的沒有喊疼,到現(xiàn)在還在安然睡著。 這讓阮瑤松了口氣,出門的時候也是輕手輕腳的,沒有弄出其他響動。 等離開了內(nèi)殿,她便快步朝著前面走去。 夏兒早就得了阮瑤的消息,而且阮瑤說明了是要帶她出去的,這讓夏兒高興了一晚上。 在這深宮里時間久了,總是難得出門。 夏兒年紀小,對宮外仍有向往,只是平常很少說,怕惹了麻煩,但心里總是惦記著的。 如今便是早早的就來了,這會兒正在門口守著。 聽到動靜急忙追上來,一邊走一邊小小的打哈欠,聲音都帶著些睡意模糊:“阮jiejie,可是要給殿下傳早膳了?” 阮瑤伸手撥了撥她發(fā)間的絨球:“還早呢,不著急,莫不是小夏兒餓了?” 夏兒老實點頭。 阮瑤聲音輕輕:“吃些可以,但是少喝些水,這趟出門怕是難得空閑,飲水少些也省得麻煩?!?/br> 一聽這話,夏兒心中,要出門游玩的歡快就少了大半,神色也安穩(wěn)許多:“我曉得了,阮jiejie放心,我定然不惹麻煩?!?/br> 阮瑤知道這姑娘看著活潑好動,其實向來聰慧有成算,便沒有過多叮囑,只是溫聲問道:“說說看,今兒早上想用些什么?” 夏兒自動將預想中的湯湯水水給剔除干凈,認真道:“劉嬤嬤準備了三個胡餅,兩籠rou包,還有四個白糖油糕?!?/br> 阮瑤腳步頓了頓:“這是給咱們兩個預備的?” 未免多了些吧。 結(jié)果就瞧見夏兒睜著一雙水汪汪的眼睛,一臉單純無害的回道:“就我自己個兒的,劉嬤嬤想著阮jiejie往常都是和殿下一塊兒用飯,便沒準備,阮jiejie要是喜歡,我這就去找劉嬤嬤說?!?/br> 阮瑤則是盯著夏兒,過了一會兒才道:“那去和劉嬤嬤講,帶些白糖油糕,路上給殿下預備著。” 夏兒應(yīng)了一聲,就一蹦一跳的去了小廚房。 阮女官便是瞧著小姑娘的背影笑,心里則是想著,自家夏兒這飯量已經(jīng)不是“還在長身體”這么簡單的了。 顯然,當初自己要帶她回東明宮時,夏兒說他自己不好養(yǎng)活,并非客氣,而是真的在擔心著。 就在這時,來喜迎了上來,輕聲道:“外面已經(jīng)都安排妥帖了?!?/br> 阮瑤微微頷首,邊走邊道:“馬匹儀仗自有季統(tǒng)領(lǐng)和季副統(tǒng)領(lǐng)去看顧著,我們不用cao心,這會兒只要想著將東明宮守嚴實就好?!?/br> “阮jiejie放心,我留在宮中,定然不讓旁人踏入宮門?!?/br> “這次要格外警醒,不能有半點疏漏,丁卯大人也會留下,如果出了事情,你要記得和他有商有量?!?/br> 來喜聽了這話,下意識地繃緊了神經(jīng)。 其實太子出門也是常事,阮瑤也常跟著去。 可是無論哪次,都沒有像是今日這般叮囑的鄭重其事。 顯然,這次赴宴只怕會與往常不同。 于是,來喜低聲道:“我都記下了,阮jiejie放心?!?/br> 阮瑤已經(jīng)走到了前殿,瞧著外面正在忙碌的宮人,低聲道:“不僅要看顧好東明宮,玉絮宮那邊也要注意著。” “可要現(xiàn)在就派人過去守著門?” “不用了,太后娘娘已經(jīng)讓佟嬤嬤領(lǐng)人去了?!?/br> 來喜微愣。 太后幫著自家阮jiejie去盯著許妃? 之前也是,時不時的就會叫過去幫忙看蘭花,還賞賜不少,實在是想不透為何一個太后,一個女官,會這般要好…… 不過很快來喜就想著,應(yīng)該是太后娘娘看重太子殿下,這才伸手幫忙吧。 于是來喜便放寬了心,跟在了阮瑤身后,一道去安排人準備應(yīng)用之物。 而在內(nèi)殿,趙弘已經(jīng)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眼目清明,神色鎮(zhèn)定,起身的動作規(guī)矩刻板,儼然是大殿下的做派。 而他看到床邊擺著的軟榻時,臉上有些驚訝。 隨后便坐在床邊,閉目片刻,就記起了昨晚的事情。 是自家瑤瑤將榻擺過來的,為的就是讓他安眠。 大殿下不由得彎起嘴角,微微蜷緊了指尖,似乎還能隱約感覺到上面殘留的溫暖。 而對于阮瑤能憑借一己之力就拉動軟榻的大力之舉,趙弘已經(jīng)毫不意外。 畢竟,這是個曾經(jīng)琢磨過要徒手拔樹的姑娘,還數(shù)次將他攔腰抱起。 以前的大殿下可能會錯愕,但是次數(shù)多了,也就習慣了。 隨后他就看向了窗外,瞧著晨光微熹,便站起身來,略略收拾了一下自己后就打開了內(nèi)室的門,淡淡道:“去叫顧卿過來?!?/br> 暗處的丁卯應(yīng)了一聲,隨后快不去請了顧鶴軒。 顧太醫(yī)鮮少被這么早傳喚,還以為自家殿下是早上起來身子不爽,急忙忙的背著藥箱趕過來。 然后就瞧見太子安然的坐在桌前,正在拿著折子看。 頭發(fā)雖然披散,但神色如常,威勢依舊。 顧鶴軒不由得松了口氣,撂下藥箱,行了一禮:“見過殿下?!?/br> 趙弘點了點頭,卻沒看他,而是先看著丁卯道:“把門開著,你站遠些,不要讓人靠近?!?/br> 顧鶴軒聽了這話,便知道趙弘要說的是緊要事。 其實許多人喜歡關(guān)門說些私密事,可是很多時候,只有開著門,說的才會更緊要。 因為大門敞開,一切坦蕩,加上門窗通透,能一眼瞧見外面的動靜,若是門窗緊閉,反倒容易被人鉆了空子。 往常趙弘都不太在意這些,畢竟東明宮已經(jīng)是鐵桶一般,無人能輕易滲透其中。 加上還有阮瑤處處謹慎,如今的東明宮內(nèi)殿可以說是針扎不進,水潑不進,完全不用過多顧忌。 可現(xiàn)在,卻要敞著門窗。 顧鶴軒第一反應(yīng)就是,此事怕是不能被阮女官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