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早晚會廢了他！”

    “你能眼睜睜看著淮南王的傳承斷于他手嗎？”

    夏妍字字句句都沒提替王妃幼子伸冤，王妃卻動容了。

    她是他父祖的掌上明珠，是他父祖心尖上的寶貝疙瘩，錯嫁歹人已經(jīng)是她眼瞎在前，縱容歹人敗壞淮南王的威名更是她不孝在后。

    淮南王妃痛苦地閉了閉眼，“若是他惹了陛下惱怒，陛下降旨廢了他便是。”

    “無需給我留面子?！?/br>
    夏妍：……

    夏妍不知道說什么好。

    祁峟放下瓷盞，輕輕開口，“廢了他，那他就是大祁最后一任雙字親王，也忒給他面子?！?/br>
    “靠女人上位還敢拋妻殺子的東西，憑借姻親關(guān)系享受我皇族待遇的畜生，他就不配留名在我朝青史?！?/br>
    夏妍：……

    陛下吃火藥了？

    脾氣這么沖。

    淮南王妃眼睛一亮，立馬聽懂了祁峟的弦外之音，“陛下的意思是，徹底抹殺他的存在？”

    祁峟驕矜地點頭，“不錯?！?/br>
    “就當(dāng)他這個人從未活過。”

    淮南王妃眉頭一跳，“該如何cao作？”

    祁峟驕矜地攏了攏袖子，“話本子可看過？貍貓換太子的故事可曾聽過？假死復(fù)生的案例可曾知道？”

    淮南王妃茫然地搖頭，“不曾，我對這些虛構(gòu)的故事不感興趣。”

    愛看話本子的祁峟沉默，他扭頭瞥了眼夏妍，“你給王姊講解下相關(guān)故事?！?/br>
    夏妍跟著搖頭，“我生性跳脫，聽?wèi)蚩磿@樣文縐縐的事情，我也欣賞不來。”

    “所以這些故事，我也不曾了解?！?/br>
    祁峟無奈，將杯中茶水一飲而盡，“別糾結(jié)故事了，你們就按我說的做?！?/br>
    “放出風(fēng)聲，說淮南王昏迷數(shù)年，淮南王贅婿鬼迷心竅，殘殺了親生子嗣，冒充女君的王爺身份行走于世，甚至欺瞞皇帝，獲得免死圣旨……，這些年在外活動的淮南王都是假的、假的、假的！”

    “真的淮南王昏睡在家！”

    夏妍疑惑，“可這也沒徹底抹殺范氏的存在啊！”

    王妃點頭，以示認同。

    祁峟將手肘支在桌子上，雙手捧臉道：“當(dāng)然不止放出這一個風(fēng)聲啊。”

    “編故事騙人當(dāng)然不能只編造一個故事??！”

    “我剛剛只是舉個例子供你們參考?！?/br>
    淮南王妃思索了一番，道：“假亦真時真亦假。真亦假時假亦真，這真真假假混雜在一起，確實能模糊世人的認知，淡化世人的記憶?！?/br>
    夏妍緊跟著補充，“而且他范氏不是皇帝，身旁沒有史官記錄他的言行舉止；他身上也沒有文武功績，這樣的繡花枕頭，死了也不會有人替他寫書作傳。”

    祁峟贊許地點頭，“兩位所言極是?！?/br>
    淮南王妃試探地開口，“只是這淮南王的爵位傳給了女人，這，有悖倫理綱常?！?/br>
    祁峟大咧咧揮手：“傳給外人就合乎倫理了？”

    淮南王妃垂首不言。

    夏妍也沉默。

    祁峟嘆了口氣，道：“俗話說這夫妻本一體，可依朕看，這權(quán)力、財富，大都是通過女人在男人群體中轉(zhuǎn)移，卻鮮少有通過男人在女人群體中轉(zhuǎn)移的?！?/br>
    “朕讓你繼承王位，也沒別的想法，單純就是想瞧瞧，這爵位、金錢，通過母女血親傳播，它到底好不好?！?/br>
    “父死子繼是常態(tài)?！?/br>
    “母死女繼應(yīng)該也行?！?/br>
    夏妍：……

    淮南王妃：……

    淮南王妃試探地開口，“那陛下是打算，讓我獨自承擔(dān)群臣的罵名嗎？”

    祁峟微笑，“當(dāng)然不是?！?/br>
    “朕冊封你為淮南王之前，會先追封仁宗皇太女為皇帝?！?/br>
    “太宗熹宗沒做到的事，我一定行?！?/br>
    祁峟的聲音帶著篤定，自負，開懷的笑掩飾不住，“孝賢太女享皇權(quán)之實卻無皇帝之名，太宗礙于國無二君的規(guī)矩?zé)o法追封孝賢為皇帝，熹宗懼怕人言蜚語，亦是沒膽子追封生母為帝?！?/br>
    “朕卻不怕這些，追封先祖，是為仁孝，天命在我！”

    “至于女子為王稱帝，蠻夷狄國都可以，我大祁禮儀之邦、文明開化之地，自然是不可以落后于人的?！?/br>
    夏妍：……

    淮南王妃：……

    陛下您開心就好。

    祁峟卻不在乎她二人心中的吐槽，心里只想著兩件事：一是爵位憑什么傳男不傳女；二是爵位憑什么世襲罔替。

    皇帝的兒子當(dāng)皇帝，農(nóng)民的兒子當(dāng)農(nóng)民，這憑什么呢？

    就憑皇帝的兒子更會投胎嗎？

    這忒可笑。

    祁峟琢磨著，大祁的宗親貴族太多，不事生產(chǎn)只需享樂的祁姓男女太多，這樣不好。

    皇帝的兒子是親王，女兒是公主。

    親王的嫡長子承爵親王，其余諸子冊封郡王，諸女冊封郡主。

    郡王的嫡長子承爵郡王，其余諸子冊封貝勒，諸女冊封縣主

    公主的女兒封郡主，兒子封郡王。

    郡主的女兒封縣主，兒子封貝勒。

    皇親國戚年復(fù)一年的增多，簡直到了王爺貝勒遍地走，郡王縣主多如狗的境地。

    國家養(yǎng)著這樣一大群人，實在是費錢費力。

    祁峟尋思著，他要改革大祁的繼承制度，砍掉貝勒以下的男爵、縣主以下的女爵；實行考核制度，考核通過者承爵，考核失敗者貶黜為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