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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瘦了,瘦了好多,襯衣的肩頭都凸了起來,深秋的夜風(fēng)吹來,白襯衣晃晃的;老房子冷,男人從來意氣風(fēng)發(fā),忽然的單薄在她心底不由得就膩了一下,想著張開手臂抱他,抱緊,會不會受不了…… 眼前的女孩,和他夢里沒有區(qū)別,目光直看過來,沒什么情緒,唯一不同的,是在夢里,她腮邊沒有這一顆淚。 張星野不知道這情形他是該馬上解釋還是先道歉?其實(shí),都無所謂了,他根本……張不開口。來之前,就知道走出這一步就沒有退路了,沒想到這么快就得面對她,更沒想到,他以為認(rèn)輸?shù)男脑诳吹竭@張冷冰冰的小臉那一瞬間就后悔了。 多聰明的女孩,直接到刻薄,從不會給人留遐想的余地。只是,他們這種夾縫里的關(guān)系,讓她曾經(jīng)的打算在他無休止的承諾、反悔和糾纏下變得遲遲不能結(jié)果。這一次,他也以為他能忍得住,可是深夜一個信息就把自己的頹喪都給她傳了過去,此刻面對,還能再說什么? “我還沒睡呢,你呢?” 她輕聲說了一句,回復(fù)了他的短信。男人還是僵著,看著她。季萱感覺得到他沒有下文了,于是自己走進(jìn)房中。 不記得上一次進(jìn)這間屋是什么時候,此刻看著,布置得跟老爸的書房挺像的。不,除了最近兩年才換的那把躺椅,其他……一模一樣。寬大的書桌,笨重的書柜,還有一部同樣不知道什么年代的留聲機(jī),古老的雕花木頭窗上掛著褪了色的藍(lán)色布窗簾。 環(huán)顧四周,這種陌生到落灰又熟悉到排斥的感覺,季萱忍不住蹙了眉。這房里的一切都是老爸的痕跡,甚至這里的空氣,呼吸起來都那么頑固,唯一的,是椅子拿開后臨時搭的行軍床,被厚厚的被褥遮著,格格不入地躺在房間正中。 她走過去坐下,抬頭看著他。張星野猶豫了一下,也坐下來。 午夜突然的叩門,突然的出現(xiàn),幾十秒后,坐在一起,這近在咫尺的距離,多少思念都填不滿,他完全沒有抱她的沖動,甚至,不敢碰她。他承受不了的欲//望在深秋的四合院中、在與世隔絕的季家,顯得那么尷尬,不合時宜。 “為什么來?” “對不起?!?/br> 沙啞的聲音像完全變了一個人,預(yù)料到了,可她的眉頭還是跟著緊了一下,“還沒說呢,就不對了么?” 張星野苦笑一下,“愚蠢吧。” 她看了他一眼,沒吭聲。 這是默認(rèn)么?她不會給他留面子,更不會給他自嘲的機(jī)會,現(xiàn)在繞過她,直接站在她的老父親面前,他又想她能有什么反應(yīng)?父女的關(guān)系僵在很多年前,僵在一個對自己的感覺懵懂又根深蒂固的年紀(jì)。他親身體驗(yàn)過那種明知錯又解不開 的恨,她的苦和倔他明明都知道,卻還是決定利用。之前的決心和感覺此時此刻在她的沉默里顯得是這么傷害和愚蠢,他究竟是怎么想的? “萱,季老他……” “我不想知道。” 一句噎回他去,季萱轉(zhuǎn)頭看著他,又問,“你還有別的話跟我說么?” 這次輪到他沉默,給她的話早就都告訴她了,一遍又一遍,各種形式,各種表達(dá),她也煩不勝煩地說過很多次她都知道了,不要再說了?,F(xiàn)在這局面,挽回,挽不回,他除了聽天由命還有別的么…… “那我去睡了?!?/br> 說著季萱站起身,行軍床距離門口有五六步,走過去,手握上門把手,身后,依然一點(diǎn)動靜都沒有。 這不是屬于張星野的安靜。他們之間,他從來都是那個不會靜下來的,跟她說話,纏著她動作,炒菜的聲音,煮面的味道,還有他莫名其妙的怒火,都會把她和周遭攪得不安寧。這就是為什么在他身邊,她很少有機(jī)會能思考…… 此刻,怎么安靜得……像一片空白? 轉(zhuǎn)回頭…… 四目相接,他的眉頭那么深,手臂撐在床沿,肩頭凸得很高,人越發(fā)瘦得嶙峋。眼睛里明明已經(jīng)泛了紅絲,目光緊緊扣在她身上,她竟是一點(diǎn)感覺都沒有。他和她真的……就是這樣毫無感應(yīng)么?可這一眼,心里那根斷掉的弦一下又繃起,疼得她眼淚打轉(zhuǎn)。 轉(zhuǎn)身回去,站在他面前,輕輕撫上他的臉頰,男人僵得石頭一樣,甚至都沒有抬眼。她終于,把他逼到無路可走了…… “抱抱我吧?!?/br> 喃喃的,幾乎沒有聲音,都不如男人干澀的骨節(jié)發(fā)出的聲響,手臂張開把她裹住。他埋頭在懷里的一瞬間,就不冷了,干癟的心情忽然就泛濫成災(zāi),滿滿的…… “星野……” 攏得這么緊,她低下頭,推不開,不得不說:“眼鏡?!?/br> 他這才頓了一下,稍稍松開,并沒有抬頭,認(rèn)她摸索著把他的眼鏡摘下。想放到一邊去,可是,沒了眼鏡,更沒了縫隙,勒得她幾乎嵌在他懷里,呼吸都難,哪里還有轉(zhuǎn)身的空間? 手指插在他發(fā)間,輕輕揉著。喜歡他的頭發(fā),喜歡那上面的味道,喜歡被他的矯情弄得更加矯情的發(fā)型,此刻,都軟軟地亂在她手里,揉搓。原來,他們之間,從一開始就要有身體的接觸才能實(shí)實(shí)在在地感受彼此??赡?,他是對的,哪來的什么心靈感應(yīng)、遙遠(yuǎn)的思念,不抱著,就是失去…… “萱……” “嗯,” “對不起……???” 埋在懷里,他的聲音更啞了,她不得不低頭湊近,“后悔了?” 他終于抬眼看著她,沒有眼鏡,黑眼圈和血絲都這么近,一覽無余的眸中,筋疲力盡。已經(jīng)毫無遮攔了,他竟然還是搖了搖頭。 “還不后悔?” 他笑了,“這么想讓我后悔?” “嗯?!?/br> “不會。” “會的。” “唉,”他抬手輕輕撩開她的發(fā)絲,“一直看看你這小腦袋里究竟在想什么,就忘了,最應(yīng)該讓你瞧瞧我的?!?/br> 噗嗤,季萱笑了,“是么?” “嗯。” “這么說,我還能再看見你?” “又不想見我啦?” “什么時候?”她問。 “下周我出差,大概周五晚上能回來。周六吧?” “嗯?!?/br> 她答應(yīng)著,攬了他貼在懷里,輕輕閉上了眼睛,下周他還要來,布達(dá)拉宮,初冬的高原荒野上,看她…… 軟軟的,是女孩最柔軟的地方,包裹在她的味道里,每一次呼吸都滿足得筋骨發(fā)軟。女孩似水,她就是深山的一窩小泉,汩汩的,來路多少的坎坷,都抵不上這一口甘甜。張星野忽然覺得自己很蠢,是心里的渴望煎熬久了,掙扎,嫉妒,幾乎都忘了抱著她是多么享受。想要得太多,得到的也太多,其實(shí),他所謂的苦都是自己的貪婪…… “又不好好吃飯吧?”他喃喃地問。 “小了?” 這一聲嘟囔就把他逗笑了,這個丫頭,他不敢想的,她都敢,此情此形,還客氣什么?張開嘴巴輕輕咬了一下,“嗯。” “啊……” 不疼,可她跟著就叫了一下。張星野抬起頭,燈光在他背后,正照著她的臉,像極了那天墓園的夕陽,旁人會睜不開眼,她卻不覺得,任那一片燦爛在她眼中染盡、燃燒,她依然清凈,我自獨(dú)我…… “萱……” “嗯,” “你今晚來,是不是有話跟我說?”不想問,只是人虛偽,抱在懷里,便覺得有了些底氣。 “嗯?!?/br> “現(xiàn)在能說了么?” “哦,”她抿了下唇,“我就想問問,你立遺囑了么?” “嗯?”張星野一愣,“什么?” “遺囑?!?/br> 清清凈凈的小臉,清清靜靜的小聲兒,就好像在問:你吃晚飯了么? 不知道這是問在哪里,他只能道:“哦,前年立了?!?/br> “是什么?” “人死如燈滅,我也沒家人,所有的,都留給tony?!?/br> “沒我么?” 張星野一怔,笑了,“你?想要什么?” “你都有什么?” “e?” “除了e,沒別的了么?” “還有房產(chǎn)、車。” “沒了?” 找不到頭緒,張星被問得喉嚨發(fā)干,腦子里竟然一時空白到想不出自己還有什么。 “還有船。”她替他答,“那給我什么?” 千里迢迢,午夜叩門,她這是……要做什么?又要他做什么? 眉頭沒蹙,心就轉(zhuǎn)念:在她懷里,他還有說“不”的可能么? “你想要什么?” “e,房子,車子,船,存款,還有……” “還有?” “簽字權(quán)和,”她輕輕吁了口氣,“你的墓碑。” 突然,人像被雷劈了,心里瞬間的預(yù)感讓他的思維都不敢動,好像一想,一切就會崩塌…… “給我么?”她又問。 “你這是……” “答應(yīng)么?” “那……我呢?” “你沒了,都是我的了?!?/br> 這么霸道到不講理的話,她說得竟是小女孩兒般的羞澀,唇邊抿出彎彎的笑紋,小臉上綻出一小朵紅暈,落在他眼中,五彩斑斕的眩暈…… “行不行?” “……行?!?/br> “不反悔?” “不?!?/br> “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