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凍瘡顧朝明沒生過,只是想起他初中同桌每年一到冬天就生凍瘡,手腫得跟胡蘿卜似的,嚴(yán)重的時候還裂開流血。顧朝明看著都覺得疼,他卻說:“就是癢,不疼?!?/br> 林見樊看一眼顧朝明:“那我可能也不扛凍,怕冷,”說著停頓一下,“也會生凍瘡。” “你也生凍瘡?” 林見樊見顧朝明對他會生凍瘡這事似是非常意外。 “你也生凍瘡?”林見樊聽顧朝明話中的“也”字,又將這個問題拋回給顧朝明。 顧朝明搖搖頭:“我沒生過,是我以前一同桌生過,你生凍瘡多久了?他以前年年生,現(xiàn)在好了,你可以問問他是怎么好的?!?/br> “生了一年了,”林見樊說,“我沒什么經(jīng)驗,不知道今年還會不會復(fù)發(fā)?!?/br> 顧朝明被他逗笑:“誰會用經(jīng)驗這個詞來形容生凍瘡啊?!?/br> 兩個少年在熱得要死的大夏天討論冬天如何預(yù)防凍瘡,討論的地點還是廁所。 顧朝明看著跟前的林見樊總覺得他與昨天的黃花少年有些相似。 顧朝明是個不太會記人臉的人,更何況昨天黃花少年蒙面蒙得只剩下兩個眼睛,還用黑框眼鏡擋著。 黃花少年在顧朝明的記憶里只剩下模糊的色彩。 他頭上的白色棒球帽,身上的白色T恤,印象最深的竟然是他手上的小黃花。 顧朝明給自己視角里的林見樊戴上記憶中黃花少年的帽子,穿上黃花少年的白色T恤,還是不能分辨。 顧朝明索性直接問林見樊:“你昨天來了學(xué)校嗎?” 說完又補充一句:“放學(xué)的時候?!?/br> 林見樊聞言看向他,愣了愣,回答:“沒有啊,我今天第一次來,怎么了?” “沒事,就昨天遇到一個人,和你挺像的?!?/br> “哦?!绷忠姺畱?yīng)了聲,“那不是我,你認錯人了。你不洗手嗎?” 顧朝明從廁所隔間出來,一直站在洗手臺邊和他聊天。林見樊一說,他才打開水龍頭。 水流不斷沖刷著顧朝明的手掌。顧朝明的手指不如林見樊手指修長,他經(jīng)常做家務(wù)事,手指上帶著勞作的痕跡。 手指關(guān)節(jié)處的傷口在林見樊的視線里出現(xiàn)又消失。在水流中,顧朝明沖洗著雙手,不給他看清的機會。 “你手指是不是受傷了?”林見樊問。 提及手上的傷,顧朝明側(cè)頭看向林見樊,他不想讓自己的傷口顯得太特別。 洗完手顧朝明關(guān)上水龍頭,甩甩手上的水珠,彎起手指,做微微握拳狀,指著手指上的傷問:“這個?” 林見樊點點頭。 顧朝明笑笑:“沒多大事,就傷著了。” 模糊的說法,沒有說明理由,明顯的躲避。 現(xiàn)在傷口下水也不疼,完全沒有感覺,盡管傷口里邊空了一塊,丟失一塊指rou。 顧朝明不說,林見樊很有眼力勁地沒繼續(xù)問。 手指關(guān)節(jié)上的傷疤,手背上的傷疤,嘴唇上的傷疤,能夠看見的就已經(jīng)有三處,還有肩上的傷。 四處傷疤,都存在于一個少年身上。 林見樊疑惑,但也知道不該問。 “你來就洗個臉?不上廁所?快上課了。”顧朝明指指后邊的廁所提醒他。 林見樊搖搖頭:“我有點感冒,有點想吐才來廁所,可能不是感冒,是熱著了,潑點水就好了?!?/br> 感冒大夏天的感冒? 昏昏沉沉、又熱又無力、懶搭搭地趴在桌上睡覺的景象在顧朝明腦中閃過,連同著蘇炳昨天說轉(zhuǎn)學(xué)生的“嬌氣”,由此顧朝明又聯(lián)想到岑西立說的不能坐在窗邊的病。 腦袋里閃過許多,顧朝明只說一句:“夏天感冒確實不好受?!?/br> “嗯。”林見樊應(yīng)聲。 顧朝明走在林見樊身邊,走出廁所預(yù)備鈴正好響起。 顧朝明咳咳嗓子說出自己的疑問:“那個,你剛為什么給我道歉?明明是我吼的你?!?/br> “因為是我先拍你,拍到你傷處,錯在我嘛?!绷忠姺f。 “就這樣?……好吧,我沒吼你的意思,就是有點疼?!?/br> 不是有點疼,是沖到腦子里能讓他直接罵出臥槽的疼。 顧朝明不太能贊同林見樊的腦回路,如果是自己被別人兇,肯定不會想著先道歉,能控制住不罵回去都是好的。 顧朝明想著,一扭頭卻見身邊的林見樊心情似乎很好。 顧朝明留意到林見樊先是偷偷地非常微小地勾一下嘴角,嘴角勾起的弧度很小,漸漸越勾越大。林見樊的笑容能讓人在炎熱的夏日感覺到清涼,像從冰箱里拿出來的冰鎮(zhèn)汽水,還是冒著氣泡的那種。 “沒事?!?/br> “顧帥!” 兩個聲音同時響起,林見樊的那句沒事被蘇炳一聲浪潮完全遮蓋。 一直不見人的蘇炳從走廊那頭跑過來。 “我還想說去廁所找你呢?!碧K炳跑到顧朝明身邊看一眼顧朝明身邊的林見樊。 “還找個屁啊,預(yù)備鈴都打了,你咋不上課來?下課你人呢?” 蘇炳搭上顧朝明的肩:“我不有事去了嘛?!?/br> “顧朝明,蘇炳?!?/br> 身后幽幽傳來老陳的聲音,蘇炳臉上的笑容瞬間僵硬。 老陳也太嚇人了,什么時候走到他們后邊的? 三人轉(zhuǎn)過頭去,只見老陳手拿課本,明顯是要去上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