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青初似是聽到了他的低語，回看他一眼，走回來重新坐下：“她背負了人命，我只能做到這里?！?/br>
    聽出他的話外音，陸聿揚眼里閃過一絲意外，隨即被笑意覆蓋：“徐道長辛苦了?！闭f完，他摸出手機，找到白無常留下的名片，把反面上的符文貼在手機背面，向地府發(fā)了條短信。

    “咳咳……咳，憶秋?！睂O濤大口喘著氣看向憶秋。

    清純可人的少女溫柔地笑著：“阿濤，我很想你?！?/br>
    孫濤抽泣著從口袋里翻出打火機，把手里的簽名點燃，一邊流淚一邊笑：“電影沒看成，真可惜。簽名，我?guī)湍阋搅恕！?/br>
    憶秋看著手中的簽名，笑出可愛的小虎牙：“謝謝?！?/br>
    牛頭馬面來得無聲無息，孫濤只看到憶秋的身影漸漸模糊，卻不知她一步三回頭笑著和他說再見……

    十幾年前的案件真相浮出水面，連環(huán)殺人案兇手作了保密處理，公眾的視線在輿論的引導(dǎo)下逐漸轉(zhuǎn)移，不久便會塵埃落定。

    案件收尾工作不容易，好在這不在陸聿揚的工作范疇內(nèi)，他從堯城大學(xué)出來，坐公交去取了二八杠，騎上沒多久，一家刺青店就跑到他眼前來了，腦海里印出徐青初手背的符咒紋身，陸聿揚鬼使神差地就走了進去。

    “老板，紋什么辟邪？”

    紋身師抬頭瞅了他一眼：“麒麟。”

    第6章

    睜開眼的時候，天已經(jīng)完全暗下來了，街道華燈初上，熱鬧得很。

    陸聿揚打了個呵欠坐起來，一眼瞧見老板趴在一旁呼嚕打得賊響，他走到鏡子前轉(zhuǎn)過身看了看自己的右后肩，那里紋上了半個巴掌大的墨色麒麟，獅頭、鹿角、虎眼、麋身、龍鱗、牛尾，霸氣卻不張揚。

    這紋身師手藝可以啊，一點兒感覺沒有，細節(jié)無可挑剔，簡直跟活得一樣，這五百塊還挺值，陸聿揚很滿意。

    “哎喲！我怎么睡著了！”紋身師猛地驚醒，嗞溜著哈喇子直喊“對不住”。

    陸聿揚走過去拿起上衣，笑著說：“師傅，手藝不賴啊?！?/br>
    紋身師看著陸聿揚的后肩，兩眼都瞪直了：“??？我……我給你紋的？”

    陸聿揚穿衣服的動作一頓：“難道不是嗎？”

    “是……嗎？”紋身師狠狠抹了抹臉，深度懷疑自己失憶了，他記得這位客人一躺下就睡著了，他拿來工具才剛坐下，就有什么東西從窗戶外砸進來，他后腦勺被砸個正著，瞬間沒了意識，怎么醒來紋身就紋好了呢？關(guān)鍵是……他要有那水平，早提價三千塊了！

    “睡糊涂了吧？”陸聿揚被紋身師的反應(yīng)逗樂了，沒多想，付完錢就走出了店，留他一人獨自凌亂。

    ***

    碧水灣的公寓一層兩戶，出電梯的時候，陸聿揚的眼睛不知怎么就瞄到了隔壁門上，他來這住了兩天，還沒碰上過隔壁鄰居，不過兩家陽臺離得近，他倒是有看到鄰居曬的衣服，據(jù)他推測應(yīng)該是一位獨身男性，年齡三十歲上下，目測身材不錯。

    二八杠在走廊地毯上推過，發(fā)出“嘎吱嘎吱”的聲音，陸聿揚單手推車，走到門前停下，摁下指紋，打開門把二八杠在玄關(guān)停好，換上拖鞋進了廚房。他一整天還沒吃過東西，胃已經(jīng)造了一天的反了，這會兒再不安撫一下，可就太對不起自己了。

    由著自給自足慣了，他磨出了一套和他看起來格格不入的好手藝，清粥小菜上桌都能做到色香味俱全，可吃的人沒有細細品味的興致，五分鐘不到風(fēng)卷殘云掃了個干凈，鍋碗瓢盆收拾妥當，看看時間，才過了十分鐘，本來想去洗個澡的，可想想剛紋了身得三個小時后才能碰水，他只能盤腿坐在沙發(fā)上隨手打開電視，找了個八點檔的苦情劇打發(fā)時間。

    電視機不斷變化的光亮映在陸聿揚眼底，他的眼睛卻沒有聚焦，煽情的BGM在他耳朵外頭打轉(zhuǎn)，演員的臉在一點點模糊的視線中慢慢扭曲……

    “找只毛都沒長齊的小東西就想壓我？你可真是傻得可愛?！?/br>
    男人調(diào)侃意味十足的聲音忽然在陸聿揚身后緊貼著他耳畔響起，陸聿揚瞳孔猛地一縮，瞬間回神，目不斜視緊盯著電視屏幕，指尖重重地摁住遙控的音量鍵，把音量調(diào)到了最大。

    “你爹還沒給你長記性嗎？”男人慵懶地打了個呵欠。

    陸聿揚額角騰地跳起一根青筋，兩腮死死咬緊，電視的聲音震得他耳膜嗡嗡作響，可卻絲毫掩蓋不住男人漫不經(jīng)心的話語：“放棄無謂的抵抗，蠢貨?！?/br>
    “不理我？”被刻意忽視，男人低聲笑了起來，他突然伸手捏住了陸聿揚的下巴迫使他轉(zhuǎn)過頭來，嗓音變得微涼如水，“若是換上這副皮相，你是不是會樂意吱一聲？”

    被迫轉(zhuǎn)過臉的陸聿揚看清對方臉的下一秒眼角狠狠跳了三下。

    這沒臉沒皮的，居然變成了徐青初的模樣！

    不過，這張白日里看著會心跳的臉這時候瞅著完全沒有那感覺，他反抓住男人的手把它從自己下巴上掰開，冷笑一聲：“有意思嗎？楚將軍。”

    楚淮原輕笑一聲，從沙發(fā)后利落地跳過來，在陸聿揚身邊坐下，把臉湊到了他眼皮子底下：“嗯？不像么？”

    “一模一樣?！标戫矒P神色淡淡地看著他的眼睛，“就是眼神太猥瑣了。”

    “猥瑣？”楚淮原不滿地挑了挑眉毛，“小道士道貌岸然，裝成一朵清水白蓮你還真當他心思純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