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里遲遲沒有回應(yīng)，陸聿揚(yáng)屏住呼吸聽著那頭細(xì)微的呼吸聲，忍不住暗自為自己問出這句話感到有些后悔，說了句“你先去忙吧”就掛斷了電話。

    “何必呢？”楚淮原懶洋洋地說道。

    陸聿揚(yáng)長長地吁出一口氣，懊惱地抓了抓頭發(fā)，說：“我也這么覺得，唉，不該問，后悔了?！?/br>
    他這么一問，好像把徐青初問得有些別有居心了。

    原地站了好一會兒，陸聿揚(yáng)揣著一肚子煩躁，眉頭緊皺地進(jìn)了浴室。

    二十分鐘后，陸聿揚(yáng)把糟心暫時丟開，頂著一頭吹得亂糟糟的頭發(fā)抱著手臂盤腿坐在床上，從陸宅帶回來的木盒就放在他面前。

    從封印放出來，木盒上籠罩的紫黑色光暈更亮了些，光暈繞著木盒四周緩緩流動，說是光暈，其實更像流光。

    “有一點我不是很明白。”陸聿揚(yáng)嘴里含著顆薄荷糖，眉頭微微皺起，“這紫黑色的光來自木盒還是你的骨頭？”

    說完，陸聿揚(yáng)的右眼眨了一下，右眼珠變成暗紅色，下一秒他嘴里冒出楚淮原的聲音：“木盒是地府的東西，是最后一層封印?！?/br>
    楚淮原沒有明說，但結(jié)合木盒從封印出來流光漸亮判斷，紫黑色的光是從里面的骨頭來的。

    說起鳳凰，陸聿揚(yáng)腦海里浮現(xiàn)的是披著紅光或金光、富貴華麗的大鳥，這紅得發(fā)紫發(fā)黑，總覺得有點兒怪怪的……

    “打開吧。”楚淮原說。

    陸聿揚(yáng)聽話地伸出手，指尖剛碰著鎖扣，忽然想起什么，把手又收了回來：“你說木盒是最后一層封印，你確定讓我就這么開？”

    “怎么，想要我給你唱首歌還是跳支舞？”

    陸聿揚(yáng)挑了下眉毛：“我要倒下了，你確定能給我收尸？”

    “嘖，”楚淮原被陸聿揚(yáng)的磨嘰煩到了，“什么時候變這么嘰歪了？死不了！開！”

    “我那愛情才剛有點苗頭，還沒和徐道長深入探討二十四字真言呢，可不想清清白白地死得不明不白?！标戫矒P(yáng)小聲哼哼著再次伸出了手。

    兩指指尖在金屬鎖扣上輕輕一掰，鎖扣“咔嗒”一聲打開，陸聿揚(yáng)食指頂著盒蓋微微使力，盒蓋慢慢向上翻開，他歪著頭盯著木盒，不自覺放慢了呼吸……

    忽然，一道紫黑色的光猛地向陸聿揚(yáng)的眼睛沖了一下，眼睛一刺，他重重地眨了眨眼，再睜開時，能清楚看到盒子里的十塊同樣流轉(zhuǎn)著紫黑色光的骨頭，最大的不過兩指，最小的也就指甲蓋那么大。

    而木盒內(nèi)側(cè)繪著黑色的繁雜符文，想必就是用來壓制這光的，那么這最后一層封印，防得應(yīng)該不是外人，而是這些骨頭。

    “想從哪塊開始摸？”陸聿揚(yáng)問道。

    楚淮原隨著陸聿揚(yáng)的視線在骨頭上掃過，說道：“都一樣，隨便?！?/br>
    既然楚淮原這么說，陸聿揚(yáng)就干脆從小到大來了。

    他把手伸進(jìn)木盒，握住了指甲蓋大小的碎骨頭，同時閉上了眼。

    黑暗中，一道微弱的白光亮起，模糊的白光中逐漸出現(xiàn)一道人影，這骨頭太碎小，根本看不清那個人影，只能聽到一道聲音響起，“淮原，你來了?！?/br>
    聲音也很模糊，聽得不清。

    白光很快暗去，陸聿揚(yáng)睜開眼。

    “你朋友？”

    “不知道，不記得?！?nbsp;楚淮原的聲音沒有絲毫波動。

    陸聿揚(yáng)其實也就隨口一問，轉(zhuǎn)而摸上另一塊骨頭。

    這次看到的是一只手，手掌寬厚，手指瘦長且直，指節(jié)分明，兩指間捏著一枚黑色棋子，視線隨著棋子慢慢落下。

    “你輸了?！睂Ψ缴ひ粑⒊?，陸聿揚(yáng)隱約聽出了一絲小得意。

    “我輸了?！背丛脴O輕的聲音重復(fù)了一遍，擰緊眉頭，“我好像把什么輸了……”

    “南聞秋，你要去哪兒？上頭可吩咐了，叫我看著你，帶我一起走唄?！?/br>
    音色聽著有點糊，聽不出說話人是誰，但應(yīng)該是楚淮原。

    “茶是好東西……好處？自然是解渴。”

    這句聽聲音能確定是楚淮原說的。

    ……

    陸聿揚(yáng)依次摸了九塊骨頭，但始終沒能看到對方的模樣。楚淮原的視線把人從頭到腳看過，卻從未在對方臉上停留，而兩人之間的對話也是一會兒模糊一會兒清晰的，好幾句甚至分辨不出究竟是誰在說話，陸聿揚(yáng)只能勉強(qiáng)捕捉到那人似乎名叫南聞秋。

    這個南聞秋和楚淮原明顯是舊時，而且從這快碎成渣的骨頭上全是有關(guān)對方的記憶來看，兩人的關(guān)系好得不得了。

    說得直白一點，陸聿揚(yáng)覺得他倆絕對有事！

    “還剩最后一塊。”

    楚淮原的記憶完全沒有條理，雜七雜八的，這么幾塊摸下來，那些記憶片段在陸聿揚(yáng)腦海里過過一遍，不僅惹得他心里頭無端煩悶，還引起他一陣頭疼，連帶著整個人疲倦了不少。

    另一邊楚淮原顯然也不怎么好受，不知在想些什么，好半天沒開口了。

    見他沒有表示，陸聿揚(yáng)一咬牙，把手伸向了最后一塊骨頭。

    起碼讓他們一睹南聞秋的真容吧！

    掌心剛觸到骨頭，陸聿揚(yáng)腦袋“嗡”了一下，下一刻眼前掠過刀光劍影，不遠(yuǎn)處同時響起一聲“將軍”。

    這場景和他曾夢到過的片段慢慢重疊，他不禁瞇起了眼，試圖在綽綽人影中辨認(rèn)南聞秋的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