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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唐沒聽到動靜這才抬眸看了他一眼,看到褚眠手里拿著杯子,下床走過去:“有事?” 小孩兒不說話,纖細的手托著杯子往前遞了遞。 秦唐嘖了一聲,背著手不去接,聲音聽起來有點兇:“說話。” 褚眠被嚇的打了個嗝,這種情景下,有點好笑又詭異,他用空著的手捂住嘴巴,抬眸偷看秦唐。 他眼眶紅的像只兔子,秦唐想不注意都難,嘆了口氣接過杯子把人扯進房里詢問:“哭了?” 秦唐坐在床邊,褚眠低著頭立著,像是犯了錯的學生在被老師訓。 秦唐瞧不得他受氣包似的模樣,拉了椅子強硬的把人按在上面坐好,抬頭敲敲床頭的桌面,不耐煩道:“說話?!?/br> 褚眠嚇得身子抖了下,手指抓著上衣下擺點了點頭:“嗯?!?/br> 說完又怕秦唐誤會似的,加了句,“是因為吃飯時被噎到了?!?/br> 不是因為你。 他在心里自欺欺人的說。 “三餅?!鼻靥坪八曇衾锔嗟氖菬o可奈何,“你在我面前不用這么小心,我又不是什么壞人,也沒有動手打人的癖好?!?/br> 褚眠低著頭盯著自己的腳尖,輕輕嗯了聲,心里想著,可是你對我兇的時候真的很可怕,他才不會真的相信秦唐說的這種話。 好聽的話誰都會說,他在村子里的時候,人們見面都是笑意相迎說著止不盡的客套話,但是出了事,沒人會真的站出來幫忙,大家都只顧著自己。 就像當年他mama生病,他和爸爸跑了那么多家,跪地求了那么多人,那時候的冬天,地上涼的像針扎似的,褚眠跪在地上,聽著那些人話里委婉的拒絕,腦子里想到的全都是平時他們到他家里聊天時拿走的蔬菜和借走的錢。 這是人之常情。 褚眠甚至想著,他可以理解秦唐的。 褚眠吸了吸鼻子,悶聲悶聲的說:“好的,我知道了?!?/br> 聽他乖乖的應下來,秦唐似乎心情好了一些:“那你跟我說說,為什么哭?” 褚眠抿著嘴巴又不說話了。 秦唐很輕的笑了下,問他:“是不是因為我?” 小孩兒猶豫了下,還是點了點頭,斟酌著道:“剛才哥沒吃完飯就走了?!?/br> 剩下的話秦唐自己猜也能猜到。 “我剛才是有點不高興?!彼拱椎?,“我沒跟你這樣的小孩兒相處過,怕你哭了,我不知道怎么哄。” 秦唐太過坦誠,倒是讓褚眠不好意思起來,脖子后面的皮膚泛起紅色,他抿了抿嘴角問秦唐:“那哥你還餓嗎?” “沒事?!彼诉^褚眠哪來的水杯喝了一口,帶著微微甜味的水順著喉嚨流進肚子里,“甜的?” “我放了些蜂蜜?!瘪颐呱焓直葎澲?,“很少很少,如果哥不喜歡以后就不放了。” 秦唐沒說喜歡不喜歡,咕嘟咕嘟把杯子了的水喝的一干二凈才道了句:“挺好喝的?!?/br> 褚眠平時有偷偷觀察著秦唐的習慣,剛開始的時候就是怕自己會做了什么讓秦唐不喜歡的事情,后來發(fā)現(xiàn)人好像挺喜歡甜食的。 哥愛吃甜的, 褚眠在心里偷偷的記了下來。 秦唐的臥室擺設(shè)比他本人要有意思些,不管是桌子上的漫威手辦還是那堆黑膠唱片亦或者靜靜待在角落了的籃球,像是梵高的向日葵,是生機。 褚眠羨慕極了。 出來之后他才明白, 原來真的有人過著自己夢想的生活。 褚眠回到自己房間之后抱著被子的邊角一直睡不著,秦二狗好像明白褚眠的脾氣要比秦唐好很多,晚上都會偷偷用爪子扒拉開門大搖大擺的走進來。 往常這個時候褚眠應該是已經(jīng)睡了的,屋子里黑著燈,秦二狗跳上床走到枕頭邊踩了踩正準備躺下,突然和褚眠對上了視線。 他壓低屁股準備坐下的姿勢僵住,一雙眼睛在夜里發(fā)著詭異的光,呆呆愣愣的好像是在問褚眠‘你有事嗎?’ 怪不得他每天起床都發(fā)現(xiàn)自己嘴邊好像沾著貓毛,原來是這樣的。 褚眠嘆息一聲,裝作沒看到翻了個身轉(zhuǎn)過去,腦后窸窸窣窣的聲音,枕頭邊往下沉了沉,大概是二狗躺下了。 有點好笑,褚眠在黑暗里勾起嘴角,他身后的傷還有些疼,只能側(cè)著身子睡,沒一會兒耳朵邊拱過來一個毛茸茸的腦袋。 房間里的開著空調(diào),溫度低了些,二狗尋著熱度找過來,下巴搭在褚眠纖細的脖頸上,從鼻子里灑出來的呼吸打在他臉上,睡得很香。 褚眠臉有點紅,他沒和人這么親近過, 貓也沒有。 這下他就更加不敢亂動了,維持著姿勢睡了一夜。第二天醒過來就發(fā)現(xiàn)自己落枕了。 “嘶?!瘪颐邉恿藙幼约旱陌l(fā)麻的胳膊,肩頸的骨頭咯嘣咯嘣的響,而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早上五點多就起床去客廳吃飯了。 簡直是冷酷無情。 從房間里出來時,秦唐正在坐在沙發(fā)上,胳膊搭著沙發(fā)扶手,手心里握著根逗貓棒,極其敷衍的逗著秦二狗在玩,他的視線原本是在手機屏幕上的,聽到客房開門聲,回過頭來跟褚眠打了招呼:“醒了啊。” “嗯。”褚眠揉揉腦袋,“哥今天不用上班嗎?” “下午再去。” “哦。”褚眠點點頭,難受的一只手揉著肩膀,頭頂炸起來兩根呆毛,有點搞笑也有點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