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謝小意胡思亂想的時候，門口突然想起了輕輕的叩門聲。

    “誰？”謝小意朗聲問道。

    門口傳來的卻是衛(wèi)凌霄的聲音：“是我。”

    謝小意有些不解衛(wèi)凌霄的行為，但還是拉開了門，讓他進來。

    衛(wèi)凌霄一走進房間，便一臉正經(jīng)地坐在了距離謝小意最遠的角落里。

    謝小意：“？”

    衛(wèi)凌霄垂下了眼瞼，目光落在了某一處，淡然地說：“不是要掩飾一二嗎？”

    “兩個房間，如何掩飾？”

    謝小意：“……”

    他就是胡說八道的，為什么衛(wèi)凌霄就信了？

    難道是凌霄君常年待在云浮山上，不通世俗之事，不知道外界的套路深嗎？

    衛(wèi)凌霄問道：“不可嗎？”

    謝小意連腦子都沒過，下意識地就說：“可以。”

    客棧的房間并不大。

    兩人一站一坐，好似把整個房間都擠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稍微動一動就能觸碰到另外一個人。

    于是謝小意就好像僵直了一般，站在了窗口，目光有些飄忽，一下子看看窗外，一下子又偷偷瞅衛(wèi)凌霄。

    衛(wèi)凌霄微微動了動手指。

    他說得是冠冕堂皇，實際上，只有自己知曉，他的真實想法。

    那些有辱斯文，不能說出口的想法。

    謝小意總覺得氣氛怪怪的。

    就在他準(zhǔn)備開口打破這種氛圍的時候，窗外突然傳來一聲凄厲的慘叫聲。

    謝小意尚未反應(yīng)過來，人先行一步，翻身下了窗戶，一躍而下。

    這座城鎮(zhèn)夜間沒有燭火，更沒有人聲。

    謝小意紅衣翩躚，落在了地上，環(huán)顧四周，只看見深沉的黑暗。

    他抬手，周圍靈氣匯聚于指尖，點燃了一簇亮光。

    只是不知為何，此地的靈氣過于駁雜，就算是點燃的亮光也是暗沉無比。

    謝小意借著這點微弱的光芒，看見了一道黑影一閃而過，還帶著一股濃郁的血腥味，一看就知道絕非善類。

    經(jīng)歷了之前的事情，謝小意變得更加小心了，沒有孤身一人追上去，而是站在原地。

    果然，一息之后，衛(wèi)凌霄也落了下來。

    他的第一反應(yīng)是去找謝小意，待看到人安然無恙后，才道：“此處詭異，須小心?！?/br>
    在夜色中，謝小意眉心的那一簇祥云火紋更為矚目，像是活過來了一般，緩緩流動。

    他回眸一望。

    衛(wèi)凌霄為他眉間的艷色而怔了一下。

    謝小意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卣f：“有凌霄君在呀。”

    衛(wèi)凌霄被這句話說得有些無措：“我傷勢未愈，不好動用全部修為?！?/br>
    進來的時候他以為此地只是小妖小魔作祟，可方才黑影身上卻帶著一種不詳?shù)臍庀ⅰ?/br>
    這讓他想起了一個魔族的傳聞。

    謝小意點頭，表示明白了。

    兩人并肩踏入街道中，四周的迷霧隨之涌了過來。

    就在衛(wèi)凌霄猶豫是否要伸手牽住謝小意的時候，一截白生生的手腕出現(xiàn)在了面前。

    謝小意晃動了一下手腕，帶著笑意：“不是說要小心嗎？”

    衛(wèi)凌霄心一沉，握住了謝小意的手腕。

    城鎮(zhèn)安靜得如同一座巨大的墳?zāi)梗皇Ｏ聝扇说哪_步聲。

    走著走著，謝小意突然道：“凌霄君，你受傷失憶是因為道心的緣故嗎？”

    衛(wèi)凌霄沒有隱瞞，這件事明眼人一看就知，名門正派中的高層也都知曉：“是。我立下的大道之誓為‘堅守本心、始終如一、不可更改也’?！?/br>
    大道誓言是一個雙面刃。

    若是履行誓言，修為必定一日千里；可若是違背誓言，道心有損，分分鐘入魔給你看。

    不過一般修士都沒資格發(fā)下大道宏誓。

    只有像凌霄君這般的天之驕子、大道寵兒發(fā)下誓約，天道才會落下一眼來關(guān)注。

    謝小意將凌霄君的大道誓言在舌尖滾了一滾，好奇道：“那凌霄君，你的本心是什么？”

    衛(wèi)凌霄一時回答不上來。

    謝小意說：“我感覺這句話的意思挺復(fù)雜的。到底是堅守原來的本心，還是堅守現(xiàn)在的本心呢？”

    “如果兩個本心都是本心，那算不算始終如一？”

    衛(wèi)凌霄道：“……未曾想過?！?/br>
    謝小意琢磨了一下，說：“而且說實話，天道怎么知道你到底有沒有遵守本心？只要你認為你是遵守本心的，天道也分辨不出吧?！?/br>
    衛(wèi)凌霄聽到這一番話，似有所感，體內(nèi)洶涌的魔氣似乎停滯了片刻，隱隱有散去的樣子。

    這時，謝小意突然轉(zhuǎn)移了目標(biāo)：“你看前面——”

    衛(wèi)凌霄收起了內(nèi)視的神識，看了過去。

    蜿蜒的小路盡頭有一座宅院，院落門口立著兩個石獅子，往上掛著兩盞燈籠。

    一切看起來都十分平常，可在這詭異的城鎮(zhèn)中，平常反倒是成了古怪。

    謝小意走進一看，發(fā)現(xiàn)石獅子的眼睛被人生生摳下，殘缺的地方烏黑一片，像是要流出血來。

    再抬頭看向院落，還沒走到跟前，兩扇朱紅大門就“吱嘎”一聲打開了。

    里頭黑洞洞的，像是在無聲地歡迎。

    謝小意也是仗著身后有凌霄君，藝高人膽大：“我們進去看看？”

    衛(wèi)凌霄點頭。

    謝小意率先跨過了高高的門檻，朝著里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