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麟屑 完結(jié)+番外_分節(jié)閱讀_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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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雨說做就做,其實(shí)是個急脾氣,拿了一個卷軸給他看,指點(diǎn)xue位經(jīng)脈,又將口訣教給他一起帶回去,以后都要背過。隨后再告訴他怎么呼吸吐納,叫他勤練。最近薛開潮事多,在家也閑不下來,正是他修煉靈體最好的機(jī)會,應(yīng)該抓緊才是。 舒君都聽進(jìn)去了,吃完晚飯就開著窗對著月亮打坐,呼吸吐納好久,始終沒有入定,只是望著月亮發(fā)呆。 今夜薛開潮到底是沒有叫他過去,甚至到了夜深也不曾回來。一陣夜風(fēng)吹過樹梢,有跡無形,只有樹影落在窗前人身上婆娑。 第9章菩提美人 舒君后來坐在窗前試了好幾次終于忘掉物我勉強(qiáng)入定,薛開潮到底什么時候回來的就不知道了。 總之第二天早上用過膳后,薛開潮問起幽雨,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開始學(xué)著凝聚靈力,就叫他過去看。仍然是那根銀線在皮膚上生長,這一回好像眼前蒙著的霧氣漸漸淡去,舒君低頭跟著看下去,發(fā)現(xiàn)自己身上確實(shí)縈繞著一層青氣。 他不看時還好,一看就吃驚了,那層青氣本來就是護(hù)體之用,感應(yīng)他的情緒頓時鼓蕩起來,慢慢旋轉(zhuǎn),越來越急。 舒君還是第一次看到,吃驚又覺得怪異,不知道自己身上到底從哪里出來這種東西,又去看薛開潮。 如果說他身上像一個受了驚所以渾身炸毛的繭子,那薛開潮就是不動如山。青氣本來疏松又無形,一旦鼓蕩起來就四處彌散,然而到了薛開潮面前卻迅速消失,一絲也碰不上他本人。 好像連舒君身上的靈力都怕著薛開潮一樣。 不過轉(zhuǎn)念一想,舒君不得不懷疑,或許是因?yàn)樽约荷砩袭吘箖?nèi)蘊(yùn)靈力,有些事情rou眼尚未發(fā)覺本能就先發(fā)覺,所以才對薛開潮一直心存一份敬畏。 他自己胡思亂想,薛開潮看的卻是門道,見舒君雙目隱然有神,身上靈力也開始凝實(shí),就點(diǎn)了點(diǎn)頭,放下手松開那條銀線,大概是滿意的。 舒君不自覺后退一步,身上種種異相全都消失。 薛開潮日常都喜歡盤腿坐在軟榻上,一側(cè)放著軟枕,另一側(cè)躺著或者趴著麒麟,現(xiàn)在也一樣,他垂下手后正要說什么,卻和舒君一起聽到院門處的喧嘩。 幽云快步走到梢間,稟報:“李夫人來了,正在明間,已經(jīng)奉上茶了?!?/br> 說話間便聞環(huán)佩玎珰之聲夾雜輕盈足音停在不遠(yuǎn)處。舒君并不知道李夫人是何許人也,但薛開潮已經(jīng)起身下榻,穿上鞋往外迎,可知來客身份非同凡響。 舒君跟在后面,心生好奇,繞過一扇隔斷出去,卻見珍珠簾外伸來一只白皙如玉的手,待客的幽泉撥開晶瑩剔透,個個圓滾滾的珍珠串,露出一張臉來。 明間正好迎著這張臉開了一扇窗,晨光明媚,落在來客身上,正如照著一座玉山。來客是個美貌女子,正出神地看著窗外盛放的白芍藥。一盆沒出花箭的蘭花擺在她手邊,青翠細(xì)長葉片襯著美人的光輝。 美人身著大袖,長長裙裾與披帛委地,頭上梳高髻,滿頭插著一輪火焰狀金銀花釵,正是如今西京時興的quot;旭日輪quot;,光華燦爛,奪人眼目,兩頰還點(diǎn)著鵝黃假靨。 舒君也算是見過不少名噪一時的漂亮女子,然而眼前的女人是他平生所見最美的一人。聲勢浩大,但神情容貌沉麗,大袖是霧一般蒙蒙的清透的藍(lán),上面繡滿寶相花紋。內(nèi)里襯一件細(xì)潔乳白紗料上襦,壓著一塊晶瑩剔透的美玉。下裙是深藍(lán),質(zhì)料如水,是混雜金銀線織出來的,陽光正落在上面,稍稍一動就閃耀出微光。裙子上繡著寶相花,環(huán)繞著膝前一對白色仙鶴。披帛是淺淡紫霧色,一頭搭在肩上從身前垂落,一頭挽在手臂上,用金臂釧定好,好似云霧環(huán)繞肩頭。 衣飾光華燦爛,偏偏顏色不是深藍(lán)就是淺藍(lán),中間裝飾用紫霧色,看來雖然奪目卻不鮮艷。襯出面容如玉生輝,也如玉一般透明而堅硬。 她一回頭就和匆忙出來迎接的薛開潮正面相對,一雙云頭履上堆著柔軟裙擺,足下微微一動裙裾就如水波般跟著搖動,神態(tài)親切自然,未曾開口就先一笑。 賓主間先是彼此見禮。薛開潮是令主,對她只需頷首,隨后叫道:“菩提jiejie?!?/br> 菩提者,梵語bodhi也,意譯覺、智、知、道,乃斷絕世間煩惱而成就涅盤之智慧。即佛、緣覺、聲聞各于其果所得之覺智。以此為名,簡直就是說她無所不知,通透澄澈。 她站在窗前低頭,舉起一只手掌高過肩膀,掌心向外行禮,隨后戲謔微笑,稱呼:“雪雪!久不見面了。” 聽到雪雪這個稱呼,薛開潮多少有些無奈,請她坐下,又叫舒君出去剪幾多芍藥花送來,仍然叫jiejie:“已經(jīng)說過多回了,這兩個字仍然只有jiejie會拿出來稱呼我?!?/br> 他小字雪波,其實(shí)倒沒有幾個人稱呼,李菩提年長一些,待他像對待自己家的男孩子一樣,親昵熟稔,時常開玩笑把雪波改稱雪雪。 李菩提本是看著薛開潮長大。她出身另一個令主世家,是李氏嫡女,和薛開潮的堂兄定過親。原本兩人情投意合,是一時無二的神仙眷侶,早該完婚。然而薛開潮的堂兄早亡,竟讓她守了望門寡。 普通人家不敢求娶,薛家內(nèi)部看似風(fēng)平浪靜,實(shí)際暗潮洶涌,雖然有意將聯(lián)姻續(xù)起來,但人選遲遲未定,李家也不吐一句實(shí)話,就這樣耽擱下來,至今也好幾年了。 時下風(fēng)氣并不禁止寡婦再醮,何況是李家寄予期望的女兒,原本是仔細(xì)選挑,然而女郎一年大過一年,人選卻總有不合適的地方。就算找到了個合適的,也往往還不等通氣,男方就要么意外,要么冒出一個定下的未婚妻。 李家屢次試圖安排皆以失敗告終,難免心急。薛開潮年初回到西京就進(jìn)入了李家的視野,就成了候選的東床之一。 然而看上薛家其他郎君,只需與父母家人通氣,薛家內(nèi)里再怎么復(fù)雜,對李家女郎總歸是趨之若鶩的。薛開潮卻不同。他父親不管事,他就只有自己做主。有令主的身份在,婚姻就更是一樁大事。李家也怕被駁回,意思只好慢慢透過來。 李菩提向來和他都有來往,她此來也是家中安排,好歹看看情形如何。 二人坐下,換了香茶,談?wù)摰氖聟s和李菩提的婚事根本無關(guān),神色也沉定下來。 “你回程路上遇刺之事,我已經(jīng)查清。如今令主身份雖然尊貴,但畢竟很少視事,都當(dāng)你做泥塑的菩薩看待,還當(dāng)能騙得過!也未免欺人太甚!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李菩提冷笑一聲,凌厲而直白:“前后這些事,還不是孟家暗中勾連做出來的,你們薛家,未必沒有幫忙!” 孟家祖籍堂庭山,是當(dāng)?shù)睾缽?qiáng),在天下修真世家之中也數(shù)得上,因此膽子也大。如今令主的身份正如李菩提所言,雖然名義是尊貴的,但無論是青令還是白令,在朝堂中都被高高供起,實(shí)際并無什么影響力。如今朝內(nèi)官僚黨爭,仙門這一邊也因前后令主都避世甚少出面而豪杰四起。不服氣令主的人有的是。更有甚者,你薛家能夠累代都占據(jù)這個位子,為何我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