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奶奶，要不是親眼看見還真以為是魚rou了。”廚娘們嘗了嘗留下來的一條，果然與魚rou一般無二。

    林盈袖顧不得擦臉上的汗水，讓人檢查一下魚。

    她記得這些魚都是最新鮮的，為了防止魚死了，特意買人家釣來的，就是放個兩三天也不會死才對。

    “這些魚肚子怎么這么大？”

    林盈袖拿起一條死魚，按了按魚腹，好些水流了出來，口中還塞了許多石頭，頓時冷笑起來，真是好手段，這是往魚肚子里灌了水，活活的將魚撐死的。

    死魚腥味重，rou也老，這要上去，只怕裴家的老臉都要丟光。裴家規(guī)矩內(nèi)里怎么斗只要不出人命便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可若是鬧到外頭去，任你是誰都別指望能逃脫罪責(zé)。

    “雞鴨都給我看好了，再出問題，我可是一個不饒的?！?/br>
    廚房里伺候的婆子丫鬟也有十幾二十個，今兒太忙，誰有工夫去盯著哪樣。

    “還有前頭煮茶的，也要仔細著些，全用舊年的雨水，飯前是碧螺春，飯后是六安茶，千萬不許出錯?！?/br>
    “外頭送路人的喜蛋和喜餅可都出去了？”

    “甜湯好了即刻送到茶房去，這是什么酒？今兒里頭上百合酒，外頭男客們是女兒紅，別弄錯了?！?/br>
    安排好一切，林盈袖早累地趴在桌上不想動彈，飯也沒得吃，只得再等等，宴席散了，夫人們看戲時抽空吃點東西再過去。

    不當(dāng)家不知道，看著平平靜靜過日子，誰能想到背后事兒這么多。

    喝了兩個茶水墊墊肚子，不知道是哪個敲門進來，端來一盤糕點，悄悄對林盈袖道：“這是我們二爺讓送來的，知道奶奶今兒辛苦，先吃些東西墊著?！?/br>
    接著是周氏著人送來的，宋氏送得多，每樣都挑了些，香草告訴她，“雖說是剩下的，不過都沒動過，太太說委屈了小奶奶您。等事兒過了，定要重謝小奶奶?！?/br>
    吃了東西林盈袖精神才好些，換了身衣裳到暖閣茶房里，看著丫頭們燒水煮茶，見一個丫鬟拿了包茶葉過來，先接過聞了聞，皺著眉頭讓拿下去換新茶來。

    誰家請客用舊年的茶葉？

    丫鬟去了好一會兒，回頭說道：“那邊說只有這個，今年的新茶用完了?！?/br>
    沒茶總不能叫人喝白水，林盈袖立刻拿了鑰匙給采蘋，叫她去取銀子買新茶去。

    來回總要一兩個時辰，這段時間又該怎么著？

    “用了什么茶盞？”

    “素日用的白盞，現(xiàn)在用的是并蒂鴛鴦描金的，不夠這才拿了白的過來?！?/br>
    林盈袖趕緊攔著，大喜事用白色茶盞這不會晦氣么？立刻到庫房尋茶盞去，好容易才尋出幾十個并蒂鴛鴦描金，讓廚房收拾了趕緊送上去。

    不能讓客人干等著，只得讓先上甜湯，想到前些日子收了好些干花瓣做枕頭，立刻讓人取了花瓣來。

    “外頭上普洱茶，內(nèi)夫人們?nèi)没ú瑁瑒e用白的，全用玫瑰的，一個茶碗里兩片花瓣，不許多了?！绷钟鋵⑿抡谋『扇~子先泡過，撈起，再放上玫瑰花瓣。

    只留薄荷的清香，只糕點有些不配，便換了些新鮮的果子并蓮藕片兒上去。

    晚宴不留客人，只一家子自己吃飯，這才松口氣。

    周氏今日靠人參吊著，精神頭兒還好，只人一走這便倒下了，許多事也不好請示周氏，林盈袖想去問裴垣，又知道他不耐煩這些。

    便自己做主張，將去過廚房以及廚房伺候的下人們?nèi)奂谝惶帉弳枴?/br>
    舉報有賞，隱瞞連罪。

    很快一個丫頭說看見趙姨娘的丫頭環(huán)兒來過廚房，四處看了看，說趙姨娘不放心。也有人說看見王姨娘的丫頭春梅看了許久的魚。

    林盈袖讓人將兩個丫鬟提出來，讓人聞了聞她們的手指，只春梅的手指有很重的魚腥味，叫人：“先拉出去打十鞭子，再送到莊子上或賞賜佃戶們做妻房，或賣人?！?/br>
    春梅大叫冤枉，又讓人去環(huán)兒屋里搜查，別的沒找到，只找到好大一包白果仁兒還有裴曦月的生辰八字，心里疑惑，問她：“你收藏這東西做什么？”

    環(huán)兒不肯說實話，只說：“小奶奶雖說當(dāng)家，可你與我家姨奶奶身份是一樣的，您沒資格處置我。”

    倒是個伶俐的丫頭，林盈袖可不管是誰的丫頭，發(fā)了狠：“拉出去跪碎瓦片渣子，不許給她飯吃，也不許給水喝，什么時候說什么時候再放她起來。”

    一連處置了兩個姨娘的丫鬟，林盈袖讓人將證據(jù)留下來，貼封條放庫房去。

    沒跪上兩個時辰，小環(huán)便招認(rèn)了，是宋氏給了她二十兩銀子，讓她弄的這些東西。

    且不說宋氏能不能出得起這么多銀子，宋氏真要做這樣的事情為何不直接找兩個孩子貼身伺候的丫鬟婆子們？

    “把小環(huán)痛打二十大板，即刻發(fā)賣，再選一個給趙姨娘使喚，王姨娘還欠著府上不少銀子，不必再添人?！?/br>
    安排好，便回屋里歇著，誰知道裴垣竟早在她屋里等著。

    女人一臉疲憊，裴垣心疼地環(huán)著她的腰肢，溫潤著嗓音，“今日難為你了，頭一次當(dāng)家便遇到這樣的事情?！?/br>
    林盈袖靠在男人的身上，嘆息一聲才道：“若只這些事還好，使絆子的太多，魚弄死了，新茶全倒在水渠里，拿舊茶來。還有，買的雞全是生病的，裴垣你說你家怎么這么多事兒，這是生生要把人累死?！?/br>
    裴垣輕輕地吻了女人的手背，將人抱在床榻上放著，幫她捏肩膀。

    “別，讓人看見可得把我給罵死去?！?/br>
    “爺寵自己的娘子，誰敢說？”

    趁這功夫，林盈袖提出自己的對管家察覺裴家漏洞的看法。

    “太太病著，不好打擾，每年進益的銀子不該全放在庫房和開支的一起，將鋪子上收入放在太太那里，到年底有額外開支再請示太太。第二件廚房的，不若做了牌子，按照份例買，誰要額外添置自己拿銀子買。第三件就是外頭收進來的禮，也應(yīng)該全放在一個單獨的庫房里。平時人情往來都是太太出面，咱們送出去的禮從庫房里出，別人送來的這些年底了一總該留著送人的送人，該賣的賣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