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lán)氏心虛的低下了頭，佯裝喝茶。

    林盈袖起身道：“玉成這小皮猴子成日到處跑，哪里凍著，官哥兒有奶娘抱著。我是想著，咱們一日里多數(shù)時間在上房里，用太多碳也是浪費，橫豎回來凍不著就是了?！?/br>
    這番話說的合情合理，不過老太太也不是傻子，知道林盈袖為著家里和氣，不讓她生氣才幫著遮瞞。

    “這怎么成？有孩子還這么不當(dāng)心。明兒起，從我屋里挪十斤碳到你二太太屋里。你不疼自己的孩子，我還疼孫子孫女呢！”

    老太太又好好說了林盈袖一頓，話里話外卻都是在說藍(lán)氏。

    “我知道你是個好的，但省也要有個度，今兒來的是你嬸嬸們和妯娌們，倘或來的外客，國舅夫人，或者是哪位國公夫人。咱們侯府連多給太太的碳都用不起，別人怎么看待咱們家？侯府的臉面還要是不要了？”

    眾人都勸老太太消氣，并沒有說別的，這話是個人都聽得出來，是沖著藍(lán)氏。

    若是碳夠，林盈袖何必省著用，必定是不夠用的。連太太屋里都不夠，別人那里自然就更可憐了，所以這話還是沖著藍(lán)氏。

    藍(lán)氏正要開口解釋，但老太太說天色已晚早些回去安置。

    林盈袖忙叫人拿老太太們的披風(fēng)來，多預(yù)備幾個燈籠跟著，自己又要親自去送。

    老太太攔著她，“你也累著了，早些睡下?！?/br>
    宋氏走在人后頭，冷眼看著林盈袖，沉聲說道：“二太太好算計呀，一頓飯不聲不響的和老太太告偏狀，碳明明你自己個買的，舍不得花錢，便都怪罪到大太太身上?！?/br>
    林盈袖眨眨眼，俏皮地道：“要不，我現(xiàn)在就和老太太說，我這屋里原本是沒有碳火，是現(xiàn)買來用的，所以不夠？”

    藍(lán)氏和宋氏兩個原本趾高氣昂的準(zhǔn)備羞辱林盈袖一番，聞言不由臉色一白，有些慌亂地對視一眼。

    宋氏冷哼一聲，轉(zhuǎn)身扭頭就走，不巧腳下拆著一個藤球，竟然摔了個狗吃屎。

    藍(lán)氏慌忙命人將宋氏扶起來。

    “誰放的藤球，誰！那個短命的小崽子，小賤種，有本事扔沒本事出來承認(rèn)！出來，看我不打死你。”宋氏惱羞成怒地罵了起來。

    啪——

    她話音剛落，一記響亮的耳光就落到了她的臉上，留下幾道通紅的指痕。

    宋氏反射性地捂住自己的臉，瞪大眼睛，用看鬼似的目光看著林盈袖，哆哆嗦嗦地說道：“你……你竟敢打我？”

    林盈袖淡定地收回了自己有些發(fā)麻的手，冷冷地說道：“滿口詛咒，打你還算是輕的，詛咒未來的駙馬，我看你是活膩了?！?/br>
    “你——”宋氏咬碎銀牙，半晌才迸出兩個字來。

    “一個打秋風(fēng)的落魄戶兒，還敢在我面前耀武揚威，不理你是當(dāng)狗在本夫人面前叫，還真以為誰怕你了不成？”林盈袖冷笑一聲說道。

    宋氏捂著自己的臉一言不發(fā)，恨恨地盯著額林盈袖。

    “好了，不知者無罪，二弟妹也不要咄咄逼人。都是親戚，更何況還是嫂子呢！”說著又勸宋氏，“你也是，明知道這屋里就那么一個小皮猴子，只管口沒遮攔的罵。”

    說著拉了宋氏回去。

    “你給我等著！”

    宋氏丟下這句話，腳不沾地兒跟著藍(lán)氏走了。

    出了這口惡氣，林盈袖心里別提多痛快，她忍著讓著倒是讓人家覺得好欺負(fù)。

    次日天還沒亮，老太太就請林盈袖過去，傳話的婆子說宋氏在老太太跟前告狀，說林盈袖目無尊長動手打了她，臉到現(xiàn)在還腫著。

    林盈袖聽說，立刻收拾了便往上房去，這宋氏可真有本事，詛咒辱罵嫡出的小爺，還敢惡人先告狀。

    小周氏留在屋里照顧孩兒，林盈袖穿著披風(fēng)跟著丫頭們便到上房老太太屋里，見滿屋子坐著長輩，老太太面色不善，宋氏半邊臉還腫著，沖著林盈袖拋來一道挑釁的芒。

    林盈袖先請了安，不等別人先問，反問著宋氏，“我只當(dāng)嫂子沒臉在侯府呆家去了，不想嫂子是個能屈能伸的，還有臉呆著。”

    老太太喝住林盈袖，沉聲質(zhì)問她，“她是嫂子，即便不如你是誥命，也沒有隨便動手的道理，還不快給你嫂子道歉，否則我不依你的?！?/br>
    林盈袖冷哼一聲，“婆媳想想，我在家可曾和誰紅臉過？若非是她嘴里不干不凈，我也不會動手?！?/br>
    說罷將昨兒宋氏罵玉成賤種，短命的話說給老太太聽，又請眾人評理。

    “就算是孩子不當(dāng)心，也犯不著出口詛咒，我們老爺不在家，孩子失了管教，原本是我們夫婦的過錯，你罵我們也就罷了，為何詛咒孩子短命？”

    老太太聽見詛咒她孫子，瞬間不干了，沉著臉問宋氏，“我兒子不在家，你便這么欺負(fù)我長房的兒媳和孩子？”

    宋氏慌了，矢口否認(rèn)，“沒有的事兒，我是罵了兩句，但沒罵這么難聽，誰聽見了你倒是說說?！?/br>
    林盈袖豎起手指對天發(fā)誓，若是她有半句謊言天打五雷轟，反問著宋氏，“你敢起誓嗎？昨兒可不止我和我屋里人，還有幾個女先兒和戲子都是聽見的，是要我把人找來和你當(dāng)堂對質(zhì)嗎？”

    宋氏氣焰瞬間低了下去，半晌才道：“即便我說了那樣的話，也沒有你動手的道理！你分明欺負(fù)我們家尊長不在肆意妄為?！?/br>
    大字不識一個的宋氏竟然頭頭是道的狡辯，可見背后高人不一般。

    “你詛咒我兒子，我不打你，難不成打狗？雖長房不是我家，但也不能由著你們欺負(fù)！”

    宋氏還要說什么，被老太太喝住，又看了一眼眾人，“二郎不在，我若是不護(hù)著她們二房些，出什么事兒?；仡^二郎回來該怪我這個當(dāng)娘的。七房二太太，你今兒就家去吧！往后除了拜祭祖先，就不要來我長房了，家里就這么幾個骨血，可不敢有所閃失，以后你們七房也不要來了?！?/br>
    宋氏傻眼了，她起身望著老太太，“伯娘，明明是她——”

    “打你，若是換了我，非殺了你不可！”老太太像是趕蒼蠅似得擺擺手，冷聲說道：“都是親戚，大家各自留點體面，你自己收拾東西走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