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了電話，秦霄蜀放下手機，站起身走了過來。

    那么大一個人在旁邊直直盯著，饒是這段時間已經(jīng)習(xí)慣了很多的狄斫也沒克制住，看向秦霄蜀，無聲詢問：你想干嘛？

    秦霄蜀指了指果碟：“我想吃你削的蘋果?！?/br>
    狄斫微點頭，握住了他的手。

    秦霄蜀一時沒有動作，狄斫一邊眉梢挑起來，還有什么事？

    秦霄蜀面色凝重，反而把自己的手收回來：“你是不是干了什么對不起我的事？還是說準(zhǔn)備做什么對不起我的事？”

    狄斫一時沒懂他的腦回路：“什么意思？”

    “你之前不輕易答應(yīng)，今天也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你很反常?！鼻叵鍪窈V定，上下打量，期望找出什么蛛絲馬跡來。

    狄斫皺起眉頭，有些困惑：“不是你說想吃嗎？”

    秦霄蜀理直氣壯：“就是因為我說想吃而你同意了，才更不對勁?！?/br>
    狄斫皺起的眉舒展開，放松下來，語氣淡然：“有什么不對勁，秦小姐邀請我們是看你的面子，你說什么我不聽，到時候，給我們?nèi)影肼飞衔艺艺l去?！?/br>
    也行咔嚓咔嚓咬著蘋果，坐在自己的小板凳上，兩眼亮晶晶地看著師父和爸爸“吵架”。

    秦霄蜀坐近了點：“還生氣？”

    “沒有。”狄斫搖搖頭，對他這樣的反應(yīng)有些不解，“單純只是想沒必要對你嚴(yán)詞厲色。同一屋檐下，你我又不是敵人，友善一點不好嗎？”

    秦霄蜀垂下頭，深深嘆了口氣：“你別這樣，這樣反而讓我覺得你離我更遠(yuǎn)?！?/br>
    “為什么？”狄斫訝然看向秦霄蜀。

    “你以前都說我不能吃的，”秦霄蜀滿臉控訴，“你現(xiàn)在根本不關(guān)心我?！?/br>
    狄斫：“……”他要把這個人打一頓。

    狄斫情緒不穩(wěn)，處在爆發(fā)邊緣，震動的手機及時分走他的部分注意力，狄斫瞥了秦霄蜀一眼，拿著手機走到了一邊。

    電話是張三鳣打來的，她難得這個點打電話來，下班回家后她向來是不怎么管事的。白天沒有聽說有重案，她的聲音聽起來也不像突發(fā)緊急情況，頗有些閑談時的抱怨。

    “快給我氣死了！”

    電話那頭有沾水的菜下鍋后在油里炸開的聲音，鍋鏟快速翻炒，她應(yīng)該正站在廚房邊。

    還有小孩嘰嘰咕咕的聲音傳來，離話筒極近，像是就在她身邊。

    張三鳣叫了聲都可，稍等一下，小孩子的聲音便小了點，又嘟囔兩聲徹底安靜下來。

    狄斫問道：“怎么了？”

    張三鳣怒氣沖沖：“那個女孩馮思雨，她家離得近的親戚我都聯(lián)系過了，沒有一個愿意監(jiān)護(hù)她，這都是些什么人?。俊?/br>
    “怎么會這樣……”狄斫聲音低下來。歸根結(jié)底，如果不是他留下妖丹在這里，也就不會讓它有機會脫逃，那對夫婦更不會無辜慘死。

    張三鳣正在氣頭上，說好今天回來和女兒吃飯的，結(jié)果因為要和那些親戚周旋回來晚了點。結(jié)果可好，那些人拐彎抹角問遺產(chǎn)有多少，得知遺產(chǎn)不多，順手就掛了電話。

    都可在家堅持要等她，等到現(xiàn)在還沒吃上飯。

    “那是一群吸血鬼嗎？一個一個的，人活著的時候借錢不還，人死了惦記遺產(chǎn)，給我氣得額頭一跳一跳的疼！”要不是女兒現(xiàn)在就在旁邊看著，張三鳣真能現(xiàn)場暴走。

    “我明天去看看，”狄斫說道，“我認(rèn)識福利機構(gòu)的人，如果沒有辦法，只能考慮那邊，我會盡量幫助她的?！?/br>
    張三鳣找人說出了心里憋的氣，又見他真的在想辦法出主意，怒火消了不少：“沒關(guān)系，你不用太cao心，我能有辦法的。就是被他們給氣到了，今天我什么都不想了，明天再處理?！?/br>
    狄斫應(yīng)道：“好。那明天我早上來一趟，有些事要和你說。”

    張三鳣說了聲行，還要安撫小女兒，掛了電話沒再多聊。

    翌日一早，狄斫來到辦公室，張三鳣沒在，他便走向觀察室。

    觀察室內(nèi)的小女孩還在睡著，狄斫開門進(jìn)入，看著那張清秀的睡顏，心中憐憫。

    女孩快要醒來，狄斫在被發(fā)現(xiàn)之前走出房間，正遇到從走廊盡頭而來的張三鳣。

    相互打了聲招呼，張三鳣拿出批好的假條：“喏，你的長期假條。”

    狄斫接過那張紙，疊好放入包內(nèi)：“這段時間謝謝你們的照顧了?！?/br>
    張三鳣颯爽揮手：“這種客套話就別說了，你手里拿的是假條，又不是離職書。要是事情麻煩，需要幫助盡管說，咱們這可是全國連鎖?！?/br>
    狄斫笑著點點頭，接受了她的好意。

    “對了，你還沒說你要帶也行去哪呢?！睆埲@說道。

    “已經(jīng)定了，我們會先去首都?！钡翼娇粗鴱埲@，“秦霄蜀的親人找到我這里來了，是他的一個侄女，秦霄蜀決定跟隨她回去?！?/br>
    張三鳣聞言詫異：“阿斫，你與地府打交道那么多年，已死之人不可能回歸家庭，你是最清楚不過的?！?/br>
    狄斫有自己的考量：“我知道。但很奇怪，他對自己以往的家庭沒有回歸的渴望。見到他侄女的時候，我確認(rèn)了，他對這些人所抱有的，負(fù)面情緒占多數(shù)。提到他的母親，也是如此。”

    “理論上來說，臨死前的劇烈情緒會產(chǎn)生持續(xù)影響，所以……”張三鳣拉長了語調(diào)，卻不能下定論，理論是這么個理論，當(dāng)時具體發(fā)生了什么誰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