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量開到最大的觀眾們都聽到她因憤怒而加重的大喘息了。

    這位年近50的教導主任拎著大包，穿著瑪麗珍鞋噠噠地走到旁邊的座椅上，從包里掏自己的辦公筆記本。

    主播心里一動，知道這是有戲了，連忙跟過去。

    教導主任做班主任時一共帶過13個班，認真負責的她，每個班都有個大文件夾，每個大文件夾里又給每個同學建了小文件夾，記錄同學的生活和學習。

    看到她點開某個班級時，主播悄悄把手機鏡頭移了過去。

    正好主任點開了一個名為“盛清晏”的文件夾，建立時間是十年前，最新修改是半年前，最近半年都沒有動過。

    不存在因為今天爆發(fā)出的黑料而修改洗白的可能。

    “如果盛清晏吸du，他還能在學校上課嗎？你以為我們秋城一中是什么隨便的學校嗎？”

    教導主任說：“我們秋城一中是省重點學校，連續(xù)十幾年重本錄取率全省前三，常年出省高考狀元……”

    主播：“……？”

    網(wǎng)友們：“……？”

    又不能催促，他們只能聽這位教導主任科普宣傳了好一會兒秋城一中。

    這在一晚，秋城一中成了全國最有名的高中。

    教導主任說完終于氣順了一點，她點開一張照片，語氣沉重不少。

    “那年，有個和盛同學不合的同學，晚上把這些紙貼滿全校，第二天盛同學來學校時，被全校的同學背后議論指點?！?/br>
    “當年我?guī)дZ文，正好上語文課時，學校領(lǐng)導當著全班同學的面帶他去驗?zāi)颉Ⅱ炑?、驗頭發(fā)?！?/br>
    “我們學校校風嚴謹，能做的檢查都做了，確認沒有任何問題才會讓他繼續(xù)上課?！?/br>
    主任打開另外幾張照片，現(xiàn)場檢測、實驗室檢測、實驗室復(fù)檢報告，都是相關(guān)機關(guān)出具的，沒有一項有問題。

    “我對不起他，當時應(yīng)該相信他，為他爭取的，至少要爭取私下進行，他被帶走那天的場景我一直記得，這么多年從未忘?！?/br>
    主播和直播間的很多網(wǎng)友有些沉默。

    一個十六歲的少年，心高氣傲，來到學校被全校人指點嘲笑，在課堂上當著同學老師的面被帶去驗毒，稍微想一下就能知道有多難堪。

    【對不起。】

    【我好像又被帶節(jié)奏了，想想也是啊，如果真的吸du早就被帶去戒毒所了，怎么可能還在學校。】

    【就算沒吸，那他校園暴力呢?！?/br>
    主播順勢提出了這個問題，“他就算沒吸，那他也是個打人逃課不服管的不良少年吧?！?/br>
    “你見過哪個不良少年能考年級第一，還是秋城一中的年級第一，我們秋城一中可不是普通的學校，我們秋城一中……”

    主播：“……”

    網(wǎng)友：“……”

    怎么又開始了。

    “總之，我們秋城一中的年級第一，那是高考省狀元的預(yù)備種子！”

    主播心說，我知道啊，您不用科普了，我這就是這個學校的。

    他看到教導主任心情復(fù)雜地打開一張圖片。

    眼尖的網(wǎng)友發(fā)現(xiàn)，這張圖的背景和網(wǎng)上瘋傳的那張盛清晏打人的是一樣的，但角度不一樣。

    網(wǎng)上那張，是盛清晏腳踩一個同學的頭，看起來是他在虐打同學，而這一張更全，可以看到是一群人正在圍打他一個。

    老師又點開幾張，清楚展開了當時盛清晏一個人被一群人霸凌的場景。

    有一張盛清晏被石頭砸得滿臉血的照片，粉絲一看到就不行了。

    【啊啊啊啊我要殺了他們！】

    【怎么能這么對待我們哥哥，他當時得多絕望啊嗚嗚嗚。】

    【黑子還在顛倒黑白，你們沒有良心嗎！】

    “他本來可能是為學校爭光的高考狀元，卻被流言蜚語逼走，他本來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為國家做出突出貢獻的科學家，卻成了一個什么鬼愛豆。”

    網(wǎng)友們：“……”

    前面說的沒啥，可都什么年代了，這位老教師怎么還對愛豆有歧視呢。

    科學家是偉大的值得尊重的，但某些方面說，盛清晏這樣一個愛豆可不比科學家差啊。

    但網(wǎng)友們莫名不太敢說。

    教導主任：“當時就是因為太受小女生歡迎被針對，現(xiàn)在又要討小女生歡心來養(yǎng)家糊口，造孽哦?！?/br>
    網(wǎng)友們：“……”

    盛世們：“……”

    “盛清晏”這一個文件夾里，還有不少照片。

    教導主任的手放在下一張上，卻遲遲沒有打開。

    她在猶豫，里面應(yīng)該也是沉重的內(nèi)容。

    網(wǎng)友們沉默地自我想象應(yīng)該是盛清晏被霸凌的內(nèi)容。

    盛世們已經(jīng)被虐得體無完膚。

    就在這時，下課鈴聲響了，秋城一中的晚自習結(jié)束了。

    教導主任恍然站起來，收起筆記本電腦，推著主播，“你快走！不要影響他們！”

    主播無奈被心里全是學校和學生的教導主任推出了學校。

    他站在門口，看著走讀的高三學生一個個走出來，他們即將高考，也是即將擁抱新的生活。

    學校大門被鎖上了。

    主播嘆了口氣，“那么，今天的直播就結(jié)束了。”

    直播間的畫面變成一片黑。

    盛清晏低頭，他的胳膊上已經(jīng)落下好幾滴淚。

    靠在他懷里的人轉(zhuǎn)身貼向他，喉嚨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