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兄……”

    眼皮抖動了一下，顧景愿不由自主地叫了他一聲，又垂下眼睫不再說話。

    榮清自知失言，聲勢也小了一些，只是仍是心中有氣。

    “小皇帝也是個睜眼瞎，先前臨走之時你就應(yīng)該把什么都告訴他！”

    “告訴他又如何？”對于這一點，顧景愿表現(xiàn)得很淡然。

    年少時的情誼也不過是只是一場記憶罷了。

    他過去幫他一把，也不過是覺得對方可憐，后來又將對方視作朋友，如此而已。

    從始至終，他都從未指望對方還他什么。

    因此對方曾經(jīng)沒有來幫他也好、沒有認出他也好……

    他都不怨他。

    也不愿將這些事放在心上。

    再說他來大宜朝已經(jīng)是另一個篇章了。

    比起被對方認出，他寧愿這樣更好。

    過去的那個他都已經(jīng)不在了，也變不回去了。

    現(xiàn)如今，風(fēng)華絕代都快化成了朽木枯骨、行尸走rou。

    他這副模樣，還是別被任何人知曉了罷。

    就算是……對尊嚴的最后一點挽救。

    相逢何必曾相識。

    “皇上是一個好人?！鳖櫨霸刚f，“也是一個好皇帝。”

    他躺在搖椅上輕輕地搖。

    像是快睡著了一樣。

    這天是那樣藍。

    吹在臉上的風(fēng)又是那般祥和寧靜。

    倒叫他有些分不清，過去在京城里的日子，到底是真實發(fā)生的，還是一場夢境。

    尤其是想起那天晚上的情景、那天他對龍彥昭說的話，其實現(xiàn)在想起，都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可他寧愿把什么都說清楚。

    讓皇上感到羞辱和憤怒，進而徹底將顧景愿這個人關(guān)閉在心門之外。

    ……寧愿如此。

    也不想要在對方那里留一個什么美好的念想之類的。

    這是他所能做的，唯一表達歉意的方式吧。

    皇上是一個好人。

    也會是個好皇上。

    有一顆赤子之心，內(nèi)心堅韌豁達。能辨識忠jian善惡，又心胸寬廣，容納百川。

    都是令他羨慕至極的品性。

    可有時候，皇上又很容易感情用事，行事沖動。

    并且很喜歡把依賴和欣賞視為喜歡。

    即便事實已經(jīng)證明并非如此。只是連皇上自己都不愿承認罷了。

    顧景愿不希望皇上再次依賴上他，也很害怕對方會欣賞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