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卓卓也翻出自己的蜜果子，怯怯遞給賀蘭砜。渾答兒與都則不知做些什么好，站在屋內(nèi)，沒話找話說似的：“賀蘭砜你可以啊，能從王城里把人整個兒撈出來，今天起你就是燁臺的大王，我們認(rèn)了?！?/br>
    “讓人給靳岄看看手上的傷?！辟R蘭砜說。

    渾答兒便湊到靳岄身邊，撩開他的袍袖。剛綁上的布帶被血和黃水糊緊了，他撕得魯莽，靳岄疼得一抖。

    “……這是什么？”渾答兒愣住了，“奴隸印記？”

    他有些生氣：“賀蘭砜，不是你哥說的嗎，靳岄不用打印記?！?/br>
    “是天君要打?！辟R蘭砜虛弱地回答，“我哥不頂用?！?/br>
    “不對啊，這不是一般的奴隸印記。”渾答兒家中蓄養(yǎng)奴隸，他對這類印記很熟悉，“北戎的奴隸不是這個標(biāo)記。”

    靳岄現(xiàn)在才有些佩服他。那傷口模糊可怖，他竟然還能辨認(rèn)出形狀圖案。“打的是云洲王的家標(biāo)?！苯鶎榘阎扒樾胃嬖V兩人。

    渾答兒和都則臉色變化：“云洲王？！”

    把前后事態(tài)一并聽完，渾答兒在屋里走來走去，被氣得笑了：“賀蘭砜你傻嗎？你拼命救下云洲王，云洲王還給靳岄打他們家的家標(biāo)？！”

    賀蘭砜不明白這其中深意，渾答兒揮拳在他肩膀砸了一記：“打了云洲王家標(biāo)，靳岄就是云洲王的奴隸了！”

    ***

    云洲王阿瓦上門拜訪，是半個月后的事情。

    賀蘭金英和虎將軍幾乎沒回過家，只在賀蘭砜與靳岄受傷之后匆匆來看過兩次。倆人馬不停蹄，帶著龍圖欽啟程往碧山城去了。

    阿瓦來的那天天氣極好，靳岄手上的傷已經(jīng)愈合了，只是尚未脫痂，賀蘭砜胸口劃傷基本無恙，整天拄著拐杖一瘸一拐走路，看渾答兒和都則打架。

    有人通傳外頭來了個允天監(jiān)的巫者，陳霜便去應(yīng)門。他認(rèn)出了云洲王，登時一愣。阿瓦沒察覺他的異樣，笑意盈盈地亮出手中包好的禮物：“賀蘭砜在么？”

    他帶著兩位隨從走入府中，受傷的胳膊沒好完全，心情倒是十分亮敞愉快。沒看見賀蘭砜之前，他先瞅見了在檐下給卓卓烤豆子的靳岄。

    第24章爭執(zhí)

    靳岄今日仍是大瑀人的發(fā)式打扮，長發(fā)一半在腦后綰起，余下散在肩背上。他原本在燁臺時天天干活，膚色曬得發(fā)紅，但來了北都之后就一直在屋子里呆著，此時抬頭看向阿瓦時，又是一張白皙的臉，和一對墨黑色的濕潤眼珠。

    阿瓦把手里的東西塞到陳霜懷中，幾步竄到檐下，一把將卓卓抱起，坐了卓卓原本的位置?！拔医心憬鶎?，可以吧？”

    他的大瑀話口音純正好聽，但靳岄頭都沒抬：“云洲王客氣了。”

    阿瓦笑道：“不必見外，你同賀蘭砜一樣叫我阿瓦……”

    話音未落，憤怒的卓卓就在他臉上撓了兩爪子。阿瓦被卓卓嚇得松手，卓卓跳到地上，把靳岄烤好的豆子一把抓去，頭也不回地跑了。

    “這是誰？”阿瓦揉著臉，“這么兇，賀蘭砜meimei？怎么一家人都是這種脾氣？”

    “你來做什么？”靳岄問。

    他絲毫不禮貌也不客氣，阿瓦臉上笑著，心知他們已經(jīng)懂得靳岄手臂上那奴隸印記的意義：“我來領(lǐng)我的奴隸回家。”

    給靳岄打上云洲王的家標(biāo)，其實并非哲翁一時起意。靳岄在兩人面前闡述十害之后，哲翁便有心收攬他。在靳岄低頭伏地之后，阿瓦便對哲翁使了使眼色。他指著自己的手臂，示意父親看靳岄，父子倆便在這無聲的一眼里完成了這個小小的圈套。

    唯一讓阿瓦意外的，是賀蘭砜竟然不愿意給靳岄打印記。

    他似乎明白，又似乎不明白。那所謂的“余生難忘”的東西，在賀蘭砜心里成為了什么，他充滿好奇。

    他對靳岄本身也充滿好奇。

    靳岄的左臂捆扎著布帶，非常嚴(yán)實。阿瓦讓他解開給自己看看，靳岄起身就走。賀蘭砜不知何時站在他身后，他幾乎撞進(jìn)賀蘭砜懷里。

    賀蘭砜拄著拐杖，朝著阿瓦，言簡意賅：“滾出去?！?/br>
    阿瓦帶來的兩個隨從當(dāng)夜都見過賀蘭砜，對他又欽佩又敬重，見他出現(xiàn)原本十分高興，此時面色都是一變。兩人竄到阿瓦身邊，齊齊出劍。

    賀蘭砜把靳岄擋在身后，兩柄劍幾乎戳到他臉上。

    “滾。”他非常平靜地重復(fù)。

    阿瓦示意兩位隨從離開，確保這檐下只有他和賀蘭砜、靳岄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