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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落春暉(重生)在線閱讀 - 第17節(jié)

第17節(jié)

    剛掀起一個角,便有衙役急匆匆進來稟報:“稟大人,崔大夫來了?!?/br>
    整個衙門都知道崔琰在府衙是出入自由的,是以那衙役只是先行來通報一聲而已。

    話音剛落,屋內(nèi)的人還來不及做任何反應(yīng),崔琰便出現(xiàn)了門口。她剛從亮的地方進入陰暗的殮房內(nèi),一時還不適應(yīng),又趕忙往里走了幾步才漸漸辨得清周圍的一切。

    “崔大夫可是有事?”林秋寒搶先問道,此時面前躺著三具尸體,他并未打趣主動上門的崔琰。

    崔琰心里一陣打鼓,她向來不會說謊,雖說為此早就準(zhǔn)備了說辭,可面對著眼前這兩個人精,卻似乎怎么也開不了口。

    遲疑了一會,她還是開口道:“我……聽說阿沅也出了事,她曾找我瞧過病,我便想來看看能不能幫上忙……”

    此話一出,裴長寧便同林秋寒對視了一眼,這丫頭連說謊都不會……

    林秋寒即刻作欣喜狀,“哎呀,崔大夫來得可是太及時了,胡伯身子正不舒服,不然也不會拖到這個時候?!?/br>
    卻聽胡伯連連搓著手,忙不迭地道:“無妨,無妨?!?/br>
    林秋寒暗暗咬牙,該裝的時候不會裝,不該裝的時候偏裝!

    崔琰卻也瞧出了胡伯的不對勁,便走到他身邊,他也不逞強,順勢讓出了位置。

    崔琰透過污跡斑斑的白布看出了尸體的慘狀,心中不禁沉了沉,便暗暗深吸了口氣,才示意一旁的衙役掀開白布。

    “你可行?”裴長寧卻伸手向那衙役做了個暫停的姿勢,轉(zhuǎn)而向著崔琰道,素來冷凝的眉眼一派柔和。

    崔琰怔了怔,對上他如星的眼眸,“嗯?!彼c頭,報之以微笑。

    在這一瞬間,她忽然在心里有了比較,上一世,她只是單純地以為他面冷心熱,對任何人都是如此,包括她,所以不曾想過他方才那樣的神色似乎是個例外。

    是不是就是因為這個對她的例外,讓她生出了薄薄的希冀?

    見她如此篤定,裴長寧才示意那衙役繼續(xù)。三具尸體身上的白布依次被掀開。

    更加刺鼻的焦臭味散發(fā)開來,除了裴長寧同林秋寒,在場的其余人都下意識地扭開頭,崔琰也微微皺著眉頭,一眼瞥見紋絲未動、神色肅穆的裴長寧。

    她不知道,這世上是否有什么事情能夠動搖他分毫。這樣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氣勢來自他骨子里的沉著,亦是一種對于局勢的把控能力。

    可她也不知道,在戰(zhàn)場上,比這樣慘烈百倍的場景他都經(jīng)歷過。堆尸如山、斷肢殘軀……一個個鮮活生命的逝去他都銘記于心,正是這些曾同他并肩作戰(zhàn)的袍澤兄弟鑄就了他堅定的意志力。

    沒有人是天生的強者,他仍然記得當(dāng)他第一次將一桿□□刺進敵人的胸膛,炙熱的鮮血噴薄而出,灑了他滿身滿臉,那時的他,心里只?;艁y與無措……

    雖說沒有一個人的成長是輕而易舉的,可很少有人如他這般血淋淋的。

    最初的不適很快過去,崔琰心神已定,她瞧著靜躺的尸體,林秋寒之前的說法夸張了些,但這三具尸體的確損毀得比較嚴重,可見當(dāng)時火勢之猛烈。

    從左至右,三名死者分別是柳姨、蓁蓁、阿沅,柳姨是南臨府最負盛名的青樓倚云樓的掌家人,蓁蓁與阿沅便是她自小□□長大的女子,兩人皆是倚云樓最受歡迎的姑娘。

    柳姨與蓁蓁的尸身損毀得比較嚴重,皮膚焦黑,面目已經(jīng)辨認不清。崔琰只得對尸體進行解剖,除了氣管里有少許炭末外,別無發(fā)現(xiàn)。

    阿沅的尸體相對完好,但也被嚴重?zé)齻豢床怀鰝髡f中“皎若云間月”的風(fēng)姿。

    “唉……”忽聽得林秋寒重重嘆氣,打破了殮房內(nèi)沉滯的氣氛,“阿沅姑娘生時乃天人之姿,多少人愿意花重金都不得一睹芳容,如今怎的落得個面目全非的下場?”他說得鄭重,面上盡是哀嘆惋惜之色。

    無人搭話,大概眾人此時都懷有同他一樣的感慨。也許沒有人曾經(jīng)想過,這世間人人追逐的最美好的東西會以這樣丑陋可怖的樣子呈現(xiàn)在他們面前。

    “咦?”崔琰抬頭,“你們看她的眼睫毛,”她指著阿沅的眼睛道。眾人皆向著她身邊攏了攏,順著她的手看去。

    阿沅的眼睫毛并未被完全燒掉,再看柳姨與蓁蓁的,卻是被燒得一點不剩。

    崔琰畢竟只是大夫,能為他們指出問題,卻不能明白問題的癥結(jié)所在。

    “人在遇火時會本能地閉眼,睫毛便不會被完全燒掉?!迸衢L寧原本擰著眉,一只手搭在另一只手臂上,一只手則輕輕敲擊眉心,見崔琰不解,瞬間眉目舒展,向她解釋。

    如此說來,起火之時柳姨與蓁蓁已經(jīng)死了,而阿沅卻是活著的!?可是……崔琰隨即否認了這個想法,若柳姨與蓁蓁在起火前就已經(jīng)死了,那她們的氣管里怎么會有炭末?

    裴長寧見崔琰疑惑更甚,此次卻并不急著解釋,只讓她看看阿沅氣管里是否有更多的炭末。得到肯定的答復(fù)后,他便不語,只垂眸沉思。

    顯然,阿沅同柳姨與蓁蓁不一樣,她們是被燒死的,她卻是因吸入過多炭末窒息而死。

    崔琰知他尚未想透,便繼續(xù)查看,想看看能不能有其他發(fā)現(xiàn)?!八^上有傷!”一番查找后,她透過阿沅焦枯的頭發(fā)隱隱瞧見了一處鼓包。

    她小心翼翼將那片頭發(fā)剃掉,阿沅青白的頭皮上赫然現(xiàn)出一處外傷,淤血未散,顯見不是舊傷,像是被什么東西撞擊所致。

    炎夏的熱浪透過高高的窗口涌進來,一次又一次沖擊著寒氣筑成的屏障。屋內(nèi)一派死寂,事已至此,意外一說早就被否定,只是,兇手究竟懷著什么樣的目的犯下三條人命的慘案?

    ☆、節(jié)外生枝

    “依我之見,柳姨與蓁蓁在起火時也還活著,只是被迷暈了。兇手應(yīng)該是與她們?nèi)齻€人相熟的人,當(dāng)晚他設(shè)了局,事先準(zhǔn)備了迷藥,將她們約到一起,只是柳姨與蓁蓁先到場,阿沅卻遲遲未到。”林秋寒首先提出自己的推斷,一雙天生帶笑的長眸寒光閃閃,不再令人覺得溫和。

    崔琰默默聽著,看著同裴長寧并肩而立的林秋寒,瞬間覺得他們在骨子里其實是同一種人,只是外在表現(xiàn)形式不一樣而已,而他跳脫飛揚的性子最易迷惑人,也最會讓人忽略他潛在的危險。

    裴長寧微微點頭,他轉(zhuǎn)身,仰頭看向那一方高窗,“可是阿沅是必須要到的人,若阿沅不入局,兇手便逃不掉,于是他先是迷暈了柳姨與蓁蓁,轉(zhuǎn)而去找阿沅,找個機會將她迷暈,再拖回案發(fā)現(xiàn)場。”

    “所以,阿沅頭上的傷應(yīng)是拖拽過程中撞傷的,”林秋寒接著他的話說下去,“兇手在倉惶之下,要么就是迷藥下少了,要么就是起火時藥效才剛剛發(fā)揮作用,這樣一來,阿沅在起火時還算稍有意識,因為下意識大力呼吸,所以窒息而死。”

    “也有可能……”裴長寧忽然想起了另一種可能性,只是未及說出,他便轉(zhuǎn)向崔琰道,“可否能看出她們中的是哪種迷藥?”

    崔琰搖頭,這樣的情況下,根本就無法分辨。

    裴長寧倒也不覺失望,只側(cè)著身子,繞著阿沅的尸體緩慢踱步,不時地彎身仔細查看。忽地,他頓住,視線凝在阿沅尚未被燒壞的裙角上。

    不消別人動手,他便拿著剪刀從垂下的裙角上剪下一塊紗來,放在鼻下聞了聞。

    “怎么?美人已逝,留著這方薄紗作紀念?”林秋寒湊到他身邊,明明知道他定是有了什么發(fā)現(xiàn),卻還忍不住要打趣他。

    裴長寧睨了他一眼,順手將那方薄紗遞與崔琰,她這才瞧見這塊紗上留有一大塊水漬,便輕輕嗅了下,“玉露?!痹偃_認后,她才向著眾人道。

    果然是迷藥,看來,方才他二人的推斷大差不離了。只是,一旁的邢鳴還苦著臉,雖然這二人你來我往說了一大堆看似很有價值的東西,可他還是不知道應(yīng)當(dāng)從哪里下手。要知道,南臨府正兒八經(jīng)的提點刑獄司可是他??!

    林秋寒見了邢鳴一副木然苦惱的模樣,笑意又爬上眉梢,他反手拍了拍邢鳴的胸口,“你看,火災(zāi)那天可是全南臨府,噢,是全南臨府男人最期待的日子,那可是三年一度的花魁大賽!最要緊的是今年的花魁大賽就是在倚云樓舉辦的,最最要緊的是,”他瞧著邢鳴急不可耐的樣子,反而頓住,故意慢悠悠地道,“阿沅么,自十五歲那年起,還沒離過花魁這個名頭,現(xiàn)在,她卻在花魁比賽半個時辰前死了,你說,這些相關(guān)的人還不夠你查的么?”

    話已至此,他也不去看邢鳴的反應(yīng),卻轉(zhuǎn)向崔琰,笑嘻嘻地道:“真是可惜,那天,我同裴大人剛要出發(fā)去倚云樓,準(zhǔn)備一睹諸位美人的風(fēng)采,就有人來報說失了火??上а健?/br>
    他本欲借裴長寧逗弄崔琰,卻見她面上不但絲毫沒有羞色,反倒還很真誠地向著他惋惜道:“唔,的確是很可惜。”說完便徑直出了殮房。

    林秋寒不禁愣住,屋內(nèi)幾人皆望著他嗤嗤地笑,連裴長寧都忍俊不禁,挑著眉向他投去嘲諷的一瞥后便越過他也走了出去。

    林秋寒雙手叉腰,回瞪著努力憋著笑的眾人,對于崔琰,他真是甘拜下風(fēng),可臉上卻掛著不甚服氣的笑。

    倚云樓的案件崔琰算是參與進去了,以她不會轉(zhuǎn)彎的性子,要將調(diào)查的方向引到書生身上,大概也只能同裴長寧直說,但是她現(xiàn)在有些猶疑,倒不是怕引起他更大的懷疑,只因她隱隱地覺得這樁案件哪里不一樣了。

    如果提供的線索是錯誤的,那倒不如什么都不說,靜觀其變就好。

    眼下,她更在意的是崔瑤。按照她的設(shè)想,去寶泉寺的當(dāng)天早上,她會估摸著時間尋隙給崔玥下藥,在三人去寺院后山的時候藥性剛剛發(fā)作,之后她便以崔玥腹痛需要山泉水為借口讓崔瑤獨自去尋找,接下來便要看裴長寧的了。

    臨行前一夜,崔琰躺在床上,輾轉(zhuǎn)難眠。她生性看似冷淡,內(nèi)里卻是個純善的姑娘,平生第一次做這樣為自己所不齒的事情,心里久久不能平靜,可想起前世里崔瑤彌留之際凹陷的雙眼,如枯竭的古井,毫無少女獨有的光彩,她便再也容不得自己優(yōu)柔寡斷。

    崔琰是后來才知道,崔瑤同莫齊慌亂中的相遇在她心中埋下了生死決絕的種子。從滿懷希望的議親到被退婚,沒有人知道她經(jīng)歷了怎樣的憧憬與幻滅。

    崔瑤是她見過最溫婉善良的女子,可就是這樣一個柔順聽話的女子,在耗盡了所有希冀之后不管不顧地淋了一場大雨。自此便一病不起,那時崔琰并不在南臨府,等她回來時已是遲了。

    自崔瑤死去,一直到重生至今,那雙滿含屈辱不甘的眼總是縈繞在她腦中。

    所以,今生今世,她無論怎樣違背本心,都要阻止這場悲劇的發(fā)生!

    她這樣胡亂想著,直至蟲鳴漸歇時分才昏沉沉睡去。

    一早起來,阿窈知她今日不去醫(yī)坊而要隨著劉氏去寶泉寺,便替她備了一套嫩柳黃的襦裙。這套衣衫還是老夫人在世時替小姐置辦的,顏色早已不似先前那般鮮亮,不過因小姐平日不大穿,現(xiàn)在也有八成新,穿出去倒也不顯寒磣。

    不料崔琰起身時瞧見了就微微蹙起眉頭,卻聽阿窈念叨:“小姐今日又不是去給人瞧病,生得這么好看,又正是花一樣的年紀,不能總穿那些素凈的,你看大小姐、二小姐,哪個不是成天盤算著穿的、戴的?只有小姐你,統(tǒng)共就那么點月銀,還拿去買醫(yī)書,買那么多書干什么,又不做先生……”

    為了讓阿窈閉嘴,她只得乖乖換了衣服,坐在梳妝臺前,閉上眼睛,任由阿窈倒騰去。

    “好了!”不久,阿窈便叫道,“許久不梳頭,手都生了?!彼贿叡г?,一邊欣賞鏡中的崔琰,不由地驚嘆,“天上的仙子也不過如此了吧……”

    崔琰可無心打量自己,她看窗口已微微透光,便趕忙起身至案前,將一個紙包打開,用指甲沾了少許粉末。

    即將出門前又忽然頓住,轉(zhuǎn)身折回妝臺前,打開妝盒,盯著那枚靜躺的銀簪略忖片刻,腦中不自覺地浮現(xiàn)出那個清朗華貴的身影。

    終究,她還是拿起它,輕輕將它插在烏發(fā)間。

    到了慶福堂,發(fā)現(xiàn)這里早已熱鬧起來,仆人們正在為劉氏出行準(zhǔn)備著。劉氏正倚著門剔牙,瞧見崔琰來了,趕忙迎上來,“琰兒來啦!可用了早膳?”

    崔琰笑著搖搖頭,“不知二伯母這可方便?”

    “哎呦!”劉氏扯著尖細的嗓子道,“這說的哪的話?我這正要著人去請你,快來,你jiejie們正吃著呢?!闭f著,一把拉過崔琰的手往屋里去。

    屋內(nèi)崔玥和崔瑤正用早膳,二人坐姿端正,動作輕雅,沒有發(fā)出一點聲響。見崔琰來了,崔瑤自是很開心,將自己身旁的座椅拉開讓她入座,崔玥也沒有冷著臉,勉強地向著她笑了笑。

    崔琰心內(nèi)本有愧,又想起上一世崔玥雖壞了崔瑤的親事,但自己最后也沒能嫁給莫齊,直至崔琰死去,她都還沒有聘下人家,不禁在心里暗暗嘆氣。

    吃畢飯,三人漱了口,侍女端上茶水,第一杯遞給了崔琰,崔琰接過茶盞,指甲輕輕敲了敲盞口,便又遞給崔玥,崔玥以為崔琰這是借機向她示好,并未推辭,接過茶盞將茶飲盡。

    接著崔琰將第二杯遞給崔瑤,她心內(nèi)雖起伏不定,動作卻自如,并未引人起疑。

    不過一頓飯的功夫,卻讓崔琰覺得如坐針氈,終于盼到幾人上了馬車,一路上聽著劉氏絮絮叨叨,約莫半個時辰便到了積香山腳下。

    劉氏拜了佛,聽住持講了會經(jīng),見日頭將中,便想趁著太陽還不算毒辣的時候回府,剛出了大殿,便聽身后有人喚她幼年閨名,“敏茹!”她欣喜地回頭,亦脫口而出那人的名字。

    崔琰亦回頭,見幾名侍女簇擁著一衣著華貴的婦人,心知她便是今日的關(guān)鍵人物。

    她就是劉氏自小的玩伴,娘家姓李,后嫁入世代經(jīng)商的沈家,雖富,但算不得貴,只是近來家中子弟接連入仕,門楣便跟著高貴起來。

    劉氏引著崔玥姊妹向沈夫人見了禮,沈夫人見了風(fēng)姿各異的三姐妹,嘖嘖稱嘆,“敏茹你真是好福氣,瞧瞧這三姐妹,個個標(biāo)致,叫人看了就喜歡。可惜我今日出門倉促,并未有什么可以給她們作贄見禮?!闭f著,眼光不住地落在崔琰身上。

    “哎,jiejie你看起這些丫頭便是她們的福氣,還談什么禮不禮的?”劉氏將崔玥拉至身邊,“這就是玥兒,從前給你的信里提到過的?!?/br>
    沈夫人上下打量著崔玥,連連點頭,“真是個可人疼的孩子,不枉你一門心思撲在她身上?!鄙蚍蛉俗匀恢来瞢h并非劉氏所生。

    劉氏早就惦記著沈夫人的長子,盤算著能與沈家結(jié)親,今日竟如此巧合遇見,真是感謝老天相助,她抬頭看了看白熱的太陽,“jiejie,你我姊妹許多年未見了,你看天色也不早了,不如一同用了齋飯再回去?”

    那沈夫人倒是真心惦記著二人未出閣前的感情,想也不想便爽快答應(yīng)了。

    寶泉寺香火繁盛,為了接待大香客,專門在正殿之后臨近后山的地方置了一片禪房,專供富貴人家的女眷停歇,外人不得進入。

    一行人到了禪房,劉氏便囑咐崔玥姊妹道:“我們姊妹可是幾十年不見了,不像你們姊妹們天天膩在一處,今日可要好好聚聚,我也不拘著你們了,想你們在家也悶壞了,就在這處逛逛吧,可不要走遠?!?/br>
    崔琰心下一松,見崔玥與崔瑤面上也都有雀躍之色。三人剛要行禮離去,便見崔玥扶著頭,腳下似乎不穩(wěn),身子直往崔瑤身上靠。

    “怎么了這是?”劉氏關(guān)切地問道。

    崔琰心中猛地一顫,不應(yīng)該這個時候發(fā)作啊……難道?早間的一幕幕快速在她腦中回閃,霎時間,她終于明了,是她太過慌張,竟拿錯了藥!

    雖然一樣對人體無礙,但藥性卻全然不同。

    “母親,我頭有些暈?!贝瞢h輕聲說道,整個人已經(jīng)靠崔瑤扶著。

    “琰兒,快,給她把把脈?!眲⑹项~上急出了汗,忙著人將崔玥扶進禪房內(nèi),“剛剛還好好的,這是怎么了?這孩子,一向身子康健……”后面這話倒是對沈夫人說的。

    崔琰自然知道崔玥無礙,但還是細細替她把了脈,以確定她確實無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