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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落春暉(重生)在線閱讀 - 第31節(jié)

第31節(jié)

    她剛要跨步向前,不想被人拉住手腕,“他早就發(fā)現(xiàn)你了。”

    “是你。”她不自覺地笑起來。

    裴長寧見她笑了,一陣舒心,“走?!彼p步跟上去,將她拉在身后。

    “哎?”崔琰小聲問,“你不是說他發(fā)現(xiàn)我了?”

    不料他卻輕笑道:“可沒發(fā)現(xiàn)我啊。”

    她不明就里,只好緊跟在他身后。又走了一會,來到一處空曠的所在。

    那人突然停住腳步,在黑暗中立了一會,像是在聽身后的動靜,突然,他側(cè)頭向著身后說道:“小娘子,跟了我這么久,出來吧?!?/br>
    “迷亭先生!”待那人轉(zhuǎn)過身來,崔琰驚呼。

    ☆、以己為注

    迷亭見是崔琰,顯得很是高興,可等看清她身邊的人,不由地警覺起來,這一路過來分明只有一個(gè)人跟著他。看來這人內(nèi)力不是一般的深厚,他一點(diǎn)都沒覺察出來。

    “哈哈,丫頭,不要叫先生這么生分嘛!”迷亭呵呵笑道,臉上的rou都堆到一處,白胖得并不顯油膩。

    崔琰顯得有些為難,“可是師父說你們已經(jīng)不是同門師兄弟了……”

    這個(gè)迷亭與沈老先生本師出同門,兩人都天資聰穎、勤奮刻苦,可迷亭不知從何時(shí)起漸漸偏離了行醫(yī)救人的路子,轉(zhuǎn)而癡迷于各種迷藥、毒藥的配置,且暗中做起了“生意”。

    師祖在世時(shí)曾說他是“邪門歪道”,并將他逐出師門,自此他便更加沒了管束,不論何人,只要出的價(jià)錢合適,他便會滿足對方的任何要求,在江湖中很有些名氣。他一好錢二好色,行蹤飄忽不定,崔琰也只見過他寥寥數(shù)面。

    “嗨——”迷亭有些尷尬,“這老東西,專會說我壞話,我可一直將他當(dāng)師兄一般敬重,到哪都說沈老是我?guī)熜?,哈哈哈哈……?/br>
    “先生什么時(shí)候回來的?”據(jù)她所知,迷亭離開南臨府至少有三年時(shí)間了。

    “個(gè)把月吧,本想去同濟(jì)堂拜訪那老小子,可打聽了他云游去了,就沒去?!倍嗄陙?,沈老先生雖嘴上恨鐵不成鋼,可到底是掛念他的,是以只要他回來,便會去探望,即便是斗嘴,也是其樂融融的。

    “回來做什么?”因?yàn)榭匆娝c佩兒在一起,所以她有些好奇。

    “丫頭,你向來不是多事的人哪?!泵酝さ馈?/br>
    “倚云樓大火,先生知道么?”她道出自己好奇的原因,“我看過尸體,死的三個(gè)人都中了迷藥?!?/br>
    聞言,迷亭嘴巴張得大大的,不可置信地看著崔琰,“你也轉(zhuǎn)行了?不做大夫做仵作了?你師父沒給你氣死?”他一連問了幾個(gè)問題,又翻了翻眼,繼續(xù)道,“我不是跟你說了?哪天不做大夫了來找我,我那么誠心收你為徒,你怎么……”

    “先生,”崔琰打斷他,“請問先生到底回來做什么的?”

    迷亭知道這是個(gè)實(shí)心的姑娘,也不再兜圈子,“回來做生意啊!你也知道,我呢,一向是生意在哪人在哪?!?/br>
    崔琰一陣心驚,果然那些迷藥是出自他手?

    “是不是有個(gè)叫李柯的找你買過迷藥?”一旁的裴長寧開口道,接著他又轉(zhuǎn)向她,“今日邢鳴查到李柯曾經(jīng)向一個(gè)叫迷亭的人買過迷藥?!?/br>
    難怪這么晚會遇到他。

    “你是誰?”迷亭早就想知道他是誰。

    “他是……”崔琰一時(shí)竟不知該如何給迷亭介紹他,莫名地紅了臉,“呃,他是府衙的裴大人?!?/br>
    “噢……”迷亭將嘴巴圈起,“這個(gè)嘛,不是我不肯說,實(shí)在是因?yàn)槲铱腿说纳矸荻际且C艿模@做生意嘛就講究個(gè)信譽(yù),我要是說了,以后如何在江湖立足?”

    “那方才在倚云樓給你送行的那個(gè)女子是不是也在你那買過迷藥?”崔琰脫口問道。

    “她?”迷亭瞇起眼,轉(zhuǎn)而將頭搖得像撥浪鼓一般,“不行不行,我不能說。”

    “先生,”崔琰正色道,“你可知出自你手的那些迷藥可能害了人的性命?”

    “丫頭,”不想迷亭也變得正經(jīng)起來,沉著臉道,“迷藥只是迷藥,從來就不是迷藥害人,而是人害人?!?/br>
    她愣住,不知該說什么,轉(zhuǎn)而和裴長寧對視了一眼,只聽他朗聲道,“即便如此,人總該有自己要堅(jiān)持的東西?!比f籟俱寂的夜里,他的聲音顯得更加沉穩(wěn)有力。

    “哎呀!我就是不能說嘛!”迷亭像個(gè)孩子般跺著腳嚷道,心里卻想著若要從此人手里逃脫能有幾分勝算,在將那人上上下下又打量了一番后只好放棄了這個(gè)想法。

    “那么,你要怎樣才肯說?”裴長寧問。

    迷亭在黑暗中跺著步,伺機(jī)逃跑怕是不太可能了,再者若是讓他師兄知道他欺負(fù)了他徒弟,肯定沒好。如此盤算了幾個(gè)來回,索性向著裴長寧說道,“這樣,我們打個(gè)賭,我輸了就回答你的問題,若我贏了嘛,這丫頭要乖乖拜我為師,如何?”

    如此輸了的話也不能怪他不講信譽(yù)了,不過,他是不會輸?shù)摹?/br>
    “不行,”裴長寧一口回絕,頓了會,接著道,“我不會拿她做賭注,我拿我自己跟你賭,若我輸了,即刻拜你為師,如何?”

    說一不二的氣度,即便是在暗處也能清晰地感受到。

    那二人皆愣住,心思各異。而裴長寧見迷亭不語,接著道:“怎么?你覺得我做你徒弟不夠格?”

    迷亭反應(yīng)過來,似乎明白了這兩個(gè)人之間是怎么回事,“不、不,哈哈,你能跟著我一路到這還沒被我發(fā)覺,而且還帶著個(gè)一點(diǎn)功夫不會的笨丫頭,夠,太夠了!不過,我還沒說賭什么呢!”

    裴長寧不在意迷亭胸有成竹的樣子,只輕飄飄說了一句,“隨你意?!?/br>
    “嘿嘿,有膽!”迷亭一時(shí)間玩性大發(fā),從懷中摸出一粒丸藥放在手掌心,“這樣,這是我新配制的迷藥,哪,你看好了,你若能在我將手掌蜷起來前拿到這粒藥就算你贏,如何?”

    “先生!”崔琰意欲阻止,她雖知裴長寧武藝超絕,可要他在如此短時(shí)間內(nèi)拿到那藥怕也是難事。

    不料裴長寧卻道了聲“好”,話音未落就掠到迷亭面前,動作快如疾風(fēng),在黑黢黢的夜里他形同鬼魅,不光輕松拿到了那粒迷藥,還輕松將它塞進(jìn)迷亭尚未合攏的嘴中。

    “你……”崔琰只覺自己的衣裙如微風(fēng)拂過般輕輕擺動,見他如此輕易就得了手,由衷贊服的同時(shí)也放下心來。

    “如何?可以說了么?”

    迷亭又恨又悔,本想著他離自己少說有三丈遠(yuǎn),自己蜷起手掌不過瞬間的事,他就是神仙下凡也快不過自己??涩F(xiàn)在不光被他得了手,還讓自己吞了自己煉的藥!真是奇恥大辱!

    “是,”迷亭氣急敗壞,“李柯那小子是找我買過迷藥?!?/br>
    “什么時(shí)候的事?”裴長寧問。

    “大約二十日前……具體時(shí)間記不得了……”不知不覺間,迷亭覺得頭腦開始變得暈乎乎的。

    真不愧是自己煉的藥。

    “那佩兒呢?”崔琰見他就快要昏迷,快步走上前去問道,“她是不是也在你那買過?”

    “佩兒?”迷亭無力地?fù)u了搖頭,身子開始打晃,“她沒買……”

    崔琰松了口氣,看來是自己多心了。

    “是我送她的……”說完,他便重重倒下。

    將崔琰送回家,裴長寧回南臨王府時(shí)已過了申時(shí)了,他并未歇息,而是趕著回復(fù)北境軍營遞來的情報(bào)。這些情報(bào)他在昨夜審?fù)觋惸员闶盏搅耍B夜看完,就在府衙歇息了片刻,不料竟遇到崔琰闖進(jìn)來。

    一旁候著的無回看著奮筆疾書的主子,有些拿不定主意,幾次欲言又止。

    “想說什么?”不料,裴長寧早就覺察到他的反常。

    “回世子,”無回道,“今日雙元回來過。”

    “噢?”自雙元被安排進(jìn)崔府,他便對這個(gè)名字更敏感了些。

    “她說……”無回有些猶豫。

    “說什么?”裴長寧并停筆,側(cè)著臉問。

    “她說……崔四小姐好像有心上人了。”

    “啪!”

    無回鼓起勇氣抬頭看去,只見世子爺手中的筆被生生折斷,桌上的紙被洇得漆黑一片,而他的手頓在半空,還握著上半截的筆桿。

    “你說什么?”

    燥熱的空氣突然被凍結(jié)了一般。

    “她也是猜測,”無回趕忙解釋,“她說她有幾次深夜看見崔四小姐盯著一只銀簪愣神,所以……”

    “是么?”方才還一臉凝肅的裴長寧轉(zhuǎn)而換了一支筆,繼續(xù)寫回信,嘴角帶著笑意,“你告訴雙元,讓她去崔府是去保護(hù)崔琰,而不是去扒門縫窺人隱私的?!?/br>
    “是……”無回應(yīng)道,心里卻滿是疑惑,無雙說得有道理,可世子爺為什么聽了又生氣又開心呢?

    第二日一早,崔琰便到了府衙,裴長寧、林秋寒正和眾人商議案情,因眾人早就將她看做自己人,是以見她來了也不避諱,依舊各抒己見。

    “我覺得嫌疑最大的還是李柯,從頭至尾謊話連篇,現(xiàn)在又證實(shí)了他在迷亭先生那買了迷藥?!毙哮Q道,顯然他并不是很有把握。

    “不對,”林秋寒搖頭,“他是入席前離開的,起火的時(shí)候并沒有離開,時(shí)間上對不上呀。”

    “也許他在席間也離開過,當(dāng)時(shí)同桌的都喝了酒,哪里記得那么清楚?!庇腥说?。

    “對呀,先前他還說自己如廁去了呢!”另一人附和著。

    “關(guān)鍵是他買了迷藥,他若不想殺人,買迷藥干什么?迷亭先生的藥可不是想買就買到的!”有人認(rèn)同,邢鳴便有了些底氣。

    “那你說說,他的殺人動機(jī)是什么?”

    “這個(gè)我知道,”邢鳴對此倒是很有信心,“他要娶佩兒,然而柳姨、蓁蓁和阿沅從中作梗,他便懷恨在心,殺了她們泄憤咯?!?/br>
    “那你說說,這個(gè)李柯像是要娶佩兒的樣子嗎?”林秋寒依舊沒個(gè)正型,冷眼瞧著邢鳴道。

    “這個(gè)倚云樓的人都知道啊,他從前說過要娶佩兒的,而且佩兒也一直等著他給她贖身呢?!闭f著,邢鳴自己也覺得站不住腳,即便李柯說過這話,那能當(dāng)真嗎?不然他為何請求不要將他的事情告訴家里還如此看重家中給她議的親呢?

    “那……這……”

    眾人爭相拋出自己的意見,又不斷被別人反駁,七嘴八舌論個(gè)沒完。

    一切都像是不能合縫的榫卯,這邊對得上那邊就對不上。

    崔琰從旁瞧著,唯有裴長寧沉默著,與眾人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像是在聽又像是在思考,這是他慣有的樣子,不一會,他不自覺地摸了摸鼻子,她便知道,答案呼之欲出了……

    顯然,了解他的還有林秋寒,他看了看裴長寧,顯然是覺得差不多該有答案了,便坐正了身子,雙手舉起,示意眾人安靜下來,“喂,你如何看?”他向著裴長寧道。

    “我覺得,”裴長寧不慌不忙起身倒了杯水放在崔琰面前,“李柯沒有說謊?!?/br>
    “什么?”

    “他的確是去找佩兒了,而佩兒也的確是不在,因?yàn)?,”他頓住看向眾人,“她也去殺人了……”

    ☆、重生之過

    四座皆驚,面面相覷,也有人摸不著頭腦,“哪個(gè)他?他還是她?”

    “什么叫也去殺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