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顧凜垂下眼簾專注地看著酒杯，剔透的深紅色酒液在杯中旋轉(zhuǎn)，杯壁倒映出對面商珩的臉，被他指腹輕輕摩挲過臉頰。

    商珩：“上次的項目被方陽搶走，難道你打算就這么算了？”

    顧凜皺眉：“你難道還想爭回來？那已經(jīng)不可能了。如果你不甘心，我可以再找些別的項目一起做。”

    商珩搖搖頭：“不，我完全沒這個打算?！?/br>
    顧凜：“那你想怎么做？”

    商珩只手摩挲著下巴，笑容和煦：“我想以你的名義，往懷夢注資，然后你我聯(lián)手炒高懷夢的股價?！?/br>
    顧凜一怔，用看瘋子的眼神看他：“你沒發(fā)燒吧？我去年才撤資，你現(xiàn)在要給自己的競爭對手輸血？”

    “你應(yīng)該知道懷夢的財務(wù)狀況很差，這時候還給方陽雪中送炭？你是做慈善的？”

    “我很清醒。”商珩打開手機，翻看著李姐查詢到的資料，“正是因為方陽很缺錢，所以才是個打入內(nèi)部的好機會?！?/br>
    他頓了頓，道：“方陽肯定非常警惕我，所以我的錢，要走你的渠道，風(fēng)險我來擔(dān)，怎么樣？”

    顧凜搖搖頭：“我不是在意這點風(fēng)險，我不明白你的計劃。你這時候給他一大筆錢，他正好拿來做《靈山》這個項目，到時候賺得盆滿缽滿，就算你得了一點分紅，有什么意義？”

    商珩輕笑出聲：“我就是怕他沒錢給《靈山》下血本。”

    顧凜蹙眉：“什么意思？”

    商珩稍微坐直，將自己的計劃一一道來……

    ※※※

    兩人一談，便是大半個鐘頭。

    商珩正說得口干舌燥，斜里一杯溫水恰遞到他嘴邊，商珩一愣，抬頭便和溫睿昀垂下的眼神對了個正著。

    溫睿昀一身淺灰色西裝，大衣挽在手肘間，身形挺拔，眼尾含笑，頗有幾分舊派紳士的文質(zhì)彬彬，就連執(zhí)杯喂水的姿態(tài)，都優(yōu)雅得恰到好處。

    “真巧，沒想到在這里遇上兩位，不介意加一雙筷子吧？”

    顧凜臉色一黑，冷冰冰道：“介、意！溫總這是窮到來別人的地盤化緣來了嗎？”

    溫睿昀直接無視了他，視線落在商珩臉上，微笑：“商總，你說呢？”

    商珩見對方似笑非笑的神色，心里莫名打了個突，難得竟有幾分被意外抓包的惴惴，他默默替他拉開身旁的椅子。

    “溫……你怎么來了？”

    顧凜敏感地注意到商珩稱呼的變化，更是心里發(fā)悶，氣不打一處來，若是眼神能化作利箭，他現(xiàn)在就恨不得讓溫睿昀嘗嘗萬箭穿心的滋味。

    “兩位在談什么如此專注？滿桌的菜都要涼了。”

    溫睿昀展開熱毛巾慢條斯理地擦了擦手，絲毫沒把自己當(dāng)外人，拾起白瓷筷夾了一只肥嫩的河蝦，干脆利落去了殼，露出白嫩嫩的蝦rou，添到商珩餐盤里。

    對面的顧凜頓時火冒三丈，心里慪著一口氣，悶不做聲地切下一塊羊羔rou，細(xì)心地蘸了醬，送到商珩面前的小瓷碗中：“這個季節(jié)不宜吃蝦，不如嘗嘗這里的招牌菜。”

    溫睿昀同顧凜對視一眼，一個溫雅帶笑，一個冷若冰霜，只一瞬，便不約而同瞥向商珩。

    被夾在中間的商珩拎著筷子，嘴角抽搐，突然覺得眼前這一幕怎么仿佛似曾相識呢？

    “咳?！彼畔驴曜?，“其實我們已經(jīng)談的差不多了。我也吃飽了?！?/br>
    溫睿昀不置可否地點點頭：“那也好，我們回去?！?/br>
    什么“我們”？

    顧凜眉頭一豎：“不必勞駕，既然是我?guī)嚏襁^來的，我自然會送他回去。溫總請自便吧。我和商珩還有些細(xì)節(jié)要磋商一下?！?/br>
    “哦，是嗎？”溫睿昀也不生氣，把椅背上的深棕色圍巾取下，替商珩戴上，語調(diào)輕柔，溫聲細(xì)語，“倒春寒氣候寒涼，小心別生病了?！?/br>
    商珩雞皮疙瘩起了一脖子，一把拉住溫睿昀的手：“我自己來?！?/br>
    顧凜死死盯著商珩脖子上的圍巾，恨不得戳出個洞來。

    溫睿昀沒有強求商珩同自己離開，只是替他理了理衣襟，淡淡道：“你們慢慢聊，我在外面等你。”

    商珩瞅著外間天寒地凍，哪敢真的讓溫睿昀久等，無奈道：“顧總，今天就先到這吧，具體事宜我會讓李姐聯(lián)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