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的小動作，被監(jiān)考老師看在眼里，老師之后著重盯著他們兩個。

    交卷之后，茶茶悶悶不樂。

    她回到教室，心神不寧的收拾好書桌，有人敲了敲她的桌面，紅著臉說：“茶茶，放學(xué)我送你?！?/br>
    茶茶想都沒想一口拒絕。

    體育委員也不死心，拖著自己的車一路跟著她。

    茶茶停下腳步，她問：“你跟著我干什么？”

    體育委員長得不錯，就是皮膚有點黑，他撓了撓頭，有些羞澀，“那什么……我喜歡你。”

    茶茶沉默，然后很淡定：“哦?！?/br>
    體委站在她側(cè)前方，安靜看著她，等待下文。

    這是茶茶第二次被告白，不如第一次那般慌張，她烏黑圓潤的眼珠望著對方，誠懇地說：“謝謝你喜歡我?！?/br>
    體委內(nèi)心緊張：“那你……能不能當(dāng)我女朋友？”

    茶茶思考了下，“可是我有喜歡的人了?！?/br>
    體委臉上的笑僵了僵，似乎沒想到這個答案。

    茶茶也不知道要不要安慰他，但她總不能欺騙男孩子的感情吧？

    茶茶感覺他快哭了，于是又說：“你是個好人?！?/br>
    “……”“再見，我先回家了?！?/br>
    被再次告白的茶茶，內(nèi)心平靜。

    回到家里，她拉開窗簾，從二樓往下望去，等到黃昏落地，茶茶終于看見沈執(zhí)回來了。

    少年面無表情，眼眸中的柔情在回到這個家之后，就不復(fù)存在。

    少年的養(yǎng)母喝了半瓶紅酒，涂著紅色指甲油的手指向他，刻薄罵道：“沒人喜歡的晦氣玩意，板著張死人臉不知道給誰看?！?/br>
    少年冷笑了聲，譏諷道：“是，我確實沒人喜歡。”

    茶茶感覺他又長高了。

    抽高的少年，宛若風(fēng)中屹立的白楊。

    她聽了他說的話，心中難受。

    并不是這樣的，她就很喜歡他。

    茶茶翻來覆去睡不著，中考之后，她以為沈執(zhí)很快就會和姜妙顏在一起，但是他們沒有。

    半夜，茶茶從床上爬起來，用鑰匙擰開上了鎖的日記本，大半的紙張里寫的都是沈執(zhí)的名字。

    好像她多寫一遍，沈執(zhí)喜歡她的幾率就會高一點。

    日記本最后更新的那一頁上，茶茶寫著——【我想告白了?！?/br>
    酸苦的暗戀，總要有一個結(jié)尾。

    她想親手為自己青春期喜歡過的少年，甜里帶酸的回憶，畫上句號。

    她不知道沈執(zhí)喜歡什么樣的女孩。

    也許是姜妙顏那樣的，也許不是。

    茶茶不想再悄悄地喜歡他。

    暗戀是苦澀的青檸，一口咬下去，滿嘴嗆人的酸澀。

    她磨磨唧唧猶猶豫豫了很長一段時間的告白計劃，在今天總算要付出行動。

    茶茶知道自己的告白多半無疾而終，但她還是想說出口，不為要得到什么，只是她想告訴沈執(zhí)，她喜歡過他。

    他并不孤獨，也被人小心翼翼的珍視過。

    彌足珍貴的滿腔真心，也曾屬于他。

    周五的傍晚，晚霞如火燒過的明艷。

    茶茶在樓梯拐角處等待良久，終于，身材細(xì)瘦的少年出現(xiàn)在她的視線里，她深吸一口氣，很勇敢邁出腳下的步伐，纖弱蒼白的手指悄悄捉住沈執(zhí)的衣角，她的眼睛又黑又亮，目不轉(zhuǎn)睛看著他：“阿執(zhí)，有些話我想要告訴你?！?/br>
    沈執(zhí)周身氣壓又低又冷，心情不甚美好，微攏眉心，他道：“嗯，你說吧，我在聽。”

    二樓教室里的同學(xué)都離開的差不多。

    樓梯上除了她和沈執(zhí)，也沒有別人。

    茶茶踮著小白鞋，仰著孱弱纖細(xì)的脖頸，她咽了咽喉嚨，逐漸攏緊的拇指攥成小拳頭，她的聲音很低很細(xì)，若不仔細(xì)聽都難以察覺，她輕聲說：“阿執(zhí)，我喜歡你?！?/br>
    短短六個字，好像用盡了她全部的力氣和勇氣。

    空氣安靜良久，沈執(zhí)黝黑的眼眸盯著她的腦袋，他靜默半晌，一直沒有說話。

    事實上，沈執(zhí)也不是一點都沒看出來過。

    她太笨拙，連喜歡都不會藏。

    越想努力掩藏，露出的馬腳就越多。

    沈執(zhí)一如既往把她當(dāng)成鄰家meimei，裝作不知情。

    他張了張嘴，“茶茶meimei，我……”茶茶抬頭，她說：“你不要叫我meimei。”

    沈執(zhí)無言。

    茶茶吸了吸鼻子，她最討厭的就是這點，為什么不能把她當(dāng)成一個正常的同齡女孩看待呢？

    為什么她就只能是meimei呢？

    她眼睛紅了一圈：“你也才比我大一個月而已，我不是你的meimei，我們都已經(jīng)長大了?！?/br>
    茶茶說這話時，聲音在發(fā)抖。

    她已經(jīng)做好被拒絕的準(zhǔn)備。

    她能接受拒絕。

    她并不脆弱，也不會無理取鬧。

    因為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

    她不會勉強(qiáng)。

    茶茶覺得就算被拒絕也沒關(guān)系，她和沈執(zhí)還能繼續(xù)當(dāng)好朋友。

    她不會再肖想他，不會再為這段沒辦法說出口的暗戀而受苦，茶茶屏住呼吸，靜靜等待他的回答。

    沈執(zhí)垂眸，淡漠的神色落在少女白皙的面龐，他看的出茶茶很緊張，指甲陷入掌心的軟rou里，牙齒咬得很緊。

    沈執(zhí)想到昨晚發(fā)生的事情。

    想到姜妙顏笑瞇瞇的告訴他，她很快就要出國了。

    想到姜妙顏毫不猶豫說對他沒有男女之情。

    想到自己腦子里那些齷齪的、偏激的念頭。

    沈執(zhí)拒絕的話到嘴邊打了個轉(zhuǎn)，咽回喉嚨里。

    愛而不得的他太痛苦，也需要救贖。

    沈執(zhí)忽然開口，“茶茶。”

    “嗯，你說，沒關(guān)系的?！?/br>
    茶茶想，真的沒關(guān)系。

    盡管被拒絕了她會難過，但過一陣子也就好了。

    將來可能她還會喜歡上別的男孩子，兩情相悅談場戀愛。

    所以真的沒關(guān)系，她不會死纏爛打。

    沈執(zhí)的嗓音微啞，落在耳里多出一種磁性。

    盡管卑鄙。

    盡管他在利用踐踏少女的真心。

    沈執(zhí)還是說：“那我們就先在一起，試試吧？”

    第15章

    茶茶渾身一僵，不敢相信自己聽見了什么。

    她表情傻愣：“啊？”

    沈執(zhí)喉結(jié)滾動，嗓音干凈又利落，他說：“既然你喜歡我，那我們就在一起吧?！?/br>
    茶茶白凈的小臉上滿是不可置信，她其實也不是沒有幻想過沈執(zhí)會答應(yīng)她的告白，但是……總覺得太快了。

    她強(qiáng)壓著心中的歡喜，眼神小心翼翼望著他，她小聲問：“那你喜歡我嗎？”

    喜歡她嗎？

    男孩對女孩的那種喜歡。

    沈執(zhí)靜默幾秒鐘，清冷的視線微微從她臉上移開，攥緊的手指又慢慢張開，他繃著冷淡的臉，寂靜無聲后吐出兩個字：“喜歡?！?/br>
    虛假的。

    騙人的。

    但是茶茶哪里看得出來男孩避開她的目光在說一個糖里裹刀的謊言呢。

    她只以為是在絕境里開出了一朵花。

    茶茶滿面潮紅，極力掩飾著眉眼間的春色，輕輕點了頭，“好。”

    茶茶滿心歡喜和沈執(zhí)一起回了家，久違坐在他的自行車后座，纖細(xì)的胳膊小心放在他的腰間，微風(fēng)拂面，好像所有的浪漫都從這個九月開始。

    茶茶睡覺之前，感覺這一切都像一場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