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毫無道理但是意外好用的理由。

    昆娜點(diǎn)點(diǎn)頭：“所以祝你們在克明廷鎮(zhèn)度假愉快，有什么問題記得去找警察叔叔?！?/br>
    她拍了一下雨果的頭，站起身向?qū)W校門口走去。

    “等一下！”雨果叫住她，“大jiejie留個聯(lián)系方式？”

    昆娜反手遞過來一張名片：“幸福墓園，隨時(shí)歡迎各位光顧，不需要購買門票，但是攜帶尸體參觀會收床位費(fèi)?！?/br>
    “那就這樣，期待下次見面！”

    “……”

    “哇?！卑惪ㄍh(yuǎn)去的背影，拉著雨果的袖子說，“這就是靠近首都星的感覺嗎？確實(shí)和在亞爾普萊港時(shí)不太一樣?！?/br>
    雨果側(cè)目：你怕不是也對首都星產(chǎn)生了什么奇妙的誤解？

    **

    阿撒托斯一覺睡到自然醒，已經(jīng)是第二天早上了。

    他從福特·希爾宅邸主臥的床上睜開眼睛，赤著腳走到窗邊拉開厚重的天鵝絨布，映入眼簾的就是幾厘米厚平整的積雪、和花園里樹梢上水晶般的樹掛。

    但是這幅畫面又與荒星上的場景絕不相同。前者一眼望去是圣誕樹似的深綠色植物、五顏六色規(guī)格不同七巧板一樣的別墅屋頂、碧藍(lán)如洗的天空和孩子們純潔天真的笑臉，后者則是灰蒙蒙的濃霧、深不見底的海水、凍結(jié)的雪原和破爛不堪的建筑殘骸。

    很難說阿撒托斯更偏好哪一種，他沉默無聲地盯著窗外的景色發(fā)了一會呆，腦子里面轉(zhuǎn)悠著夢中的對話。不一會兒，伊戈?duì)柷瞄T后推門走進(jìn)來：“您醒了？雨果剛才帶著艾麗卡出去點(diǎn)早飯，您要是有什么想買的東西我現(xiàn)在給他們發(fā)訊息?！?/br>
    “沒什么?！卑⑷鐾兴挂暰€從那片溫馨美麗的童話世界景色中收回來，輕輕地嘆息一聲而后主動道，“我們?nèi)ピ鹤永锩孀咭蛔摺！?/br>
    “嗯？好。”雖然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但是伊戈?duì)柡芸鞈?yīng)下來，他將手里的移動終端放在一旁，“不知道您有沒有看到今天的新聞，蟲族在星網(wǎng)上發(fā)表了一則聲明，稱您是他們……”

    “等一下，那些以后再說?！卑⑷鐾兴勾驍嗨?，帶著人來到雪地院墻旁的松柏樹下。黑發(fā)黑眼的神明近距離望著腳下的地面，表情里帶著點(diǎn)不明顯的困惑：“伊戈?duì)枺阌X不覺得克明廷的雪和荒星上不太一樣？”

    伊戈?duì)柮Ｈ坏匕櫰鹈迹鹗峙隽艘幌骂^頂伸出來的樹枝，純白色的雪塊頓時(shí)碎裂開來簌簌落在他的肩膀上。

    “……您指的是哪里不一樣？”冥思苦想兩三秒鐘也毫無頭緒，他拍打著肩膀試探著回答道，“據(jù)我所知克明廷鎮(zhèn)這些年空氣污染一直比較嚴(yán)重，但是因?yàn)檫@里靠近首都又是很多富戶權(quán)貴的度假之地，很多和當(dāng)?shù)禺a(chǎn)業(yè)相輔相成的工廠一直在持續(xù)擴(kuò)建……”

    “噓——應(yīng)該不是這些，與其他人無關(guān)。”阿撒托斯往前邁了一步，盯著他做出噤聲的手勢。

    “我只是想到，‘你的存在也暗示著我的存在’，也許夢里的‘我’說得對。伊戈?duì)枺@場雪是為了你才會降落的，因?yàn)槟愠霈F(xiàn)在了荒星的雪原上，我才會做夢?！薄　　笆病⑹裁?？”伊戈?duì)柪洳欢】陌土艘幌?，“您、您指的是……?/br>
    他邊說邊挪著腳步想要稍稍往后退，卻不想一條觸手鉆了出來纏住他的腳踝，然后順著筆挺的西裝褲一路向上游走到肩膀的位置。阿撒托斯什么都沒想，但觸手們卻將伊戈?duì)栂档陌逭念I(lǐng)帶稍微扯開一點(diǎn)，露出散亂的襯衫領(lǐng)口和脖頸處一小片鎖骨打下的陰影。

    “先生……？”伊戈?duì)柌铧c(diǎn)沒反應(yīng)過來，他半仰起頭緊張地吞咽了一下。在觸手伸過來的霎那間他條件反射地一腳踹過去，但是那種熟悉的冰涼而光滑的觸感提醒著他此刻的情況，讓他輕微的反抗一觸即潰。灰發(fā)年輕人猛然深吸一口氣，呼吸時(shí)大片大片的白霧出現(xiàn)在兩人的面孔之間，讓阿撒托斯專注的表情顯得朦朧不清。

    “別動?！彼犚娚衩骱途彽卣f，“這個角度方便我觀察。”

    伊戈?duì)枺骸啊?/br>
    他覺得自己肯定已經(jīng)大腦充血——這到底有什么好觀察的！

    二人單獨(dú)相處的距離太近，莫名的緊張感支配了伊戈?duì)柕膭幼?。他下意識地瑟縮一下，繃緊肩膀處的肌rou往后靠了靠，卻好像直接把自己擠進(jìn)觸手堆里一樣。

    阿撒托斯封鎖了他全部后退的道路。

    “……真漂亮?！鄙衩鞯吐曊f道，凝神直視著伊戈?duì)桋r紅色的眼眸，為了看得更方便還伸出手?jǐn)堊×藢Ψ降暮竽X，將五指插進(jìn)深灰色的發(fā)絲里，感受著蓬勃的生命力和熱量在指尖跳動的感覺，“荒星上從來沒有這種顏色?；蛟S這才是我為什么想要再次見到……”

    見到這雙眼睛被迷蒙的霧水籠罩的景象。

    將落未落的汗水和淚水凝在睫毛上，反射著珍珠似的光，讓伊戈?duì)柕耐紫袷鞘⒅煌羯铄涞暮Ｑ?，翻涌著其他人所未能見到的波瀾?/br>
    但是與此同時(shí)，阿撒托斯發(fā)現(xiàn)自己又完全不愿意看到伊戈?duì)柺艿絺?。他回憶起偶爾會順著和眷者之間的連接涌過來的酸澀低沉的情緒味道，胃部突然再次火燒火燎地宣告起存在感。

    久違的饑餓讓他一陣頭暈?zāi)垦！０⑷鐾兴沟氖謴囊粮隊(duì)柊l(fā)中收回來，輕柔地拂過對方泛起紅暈的耳尖，像個靠近了美食卻完全不知道如何下口的人，帶著分析什么高深世界難題般的表情用視線細(xì)致地、精準(zhǔn)地將面前的人類一寸寸解剖，直到伊戈?duì)柺懿蛔∧缶o那根黏在他皮膚上的觸手，斷斷續(xù)續(xù)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