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果露出一個不符合可愛外表的、略顯猙獰的微笑。

    它覺得阿撒托斯也是喜歡著這樣生機勃勃又貪婪成性的生物的，不然祂干嘛把他們留到今天呢？

    我們的生命不是在血色中誕生，就定是以血色告終。

    不過在那之前，它嫻熟地切換了網(wǎng)頁，打開論壇開始和一群陌生的網(wǎng)友大戰(zhàn)三百回合。

    這群愚蠢的人類居然開始腦補伊戈爾x安東尼奧的cp文了！也不知道他們從哪個夾縫里看見了愛情！

    “你們不知道你們每產(chǎn)一次邪教糧食，就有兩對現(xiàn)實中的情侶因此被惡心的痛哭流涕嗎？”

    “別生氣了Android太太。”它的讀者們安慰它，“我們都知道您站邪神x眷者、執(zhí)政官x她的臣子……但是我們也不能阻止別人喜歡其他的cp呀?！?/br>
    狗屁！仿生人出離憤怒了——我站的cp明明都是真的！

    **

    “哇?！庇壤锶埂ね邆惛砂桶偷卣f。

    威廉姆斯在削蘋果皮。它把蘋果剝得干干凈凈以后仍然沒有滿足，用那雙靈巧的手將它們雕刻成一朵朵薔薇花，把餐盤擺的滿滿當當。但人類的感慨不是對著這一盤精雕細琢的藝術(shù)品的。

    “幸好我不是執(zhí)政官女士的主治醫(yī)師?！庇壤镎f道，“他們在前一天還通知教廷可以給莎伯琳娜·格維拉準備后事，結(jié)果今天她就醒過來恢復(fù)健康了?！?/br>
    “的確很不幸?！蓖匪裹c點頭，“不過大人物們應(yīng)該都知道是怎么回事，這些醫(yī)生們頂多是在一段時間里受到百姓的質(zhì)疑，風波過后不會有更多影響?！?/br>
    尤里沉默了。

    感情上，他看著自己過去不乏落井下石的同僚們陷入尷尬兩難的境地，甚至不可避免的有些幸災(zāi)樂禍。

    然而我又比他們好到哪去呢？

    “蘇利文元帥恢復(fù)名譽之后，”他猶豫著說道，“我可能不適合再呆在這里……”

    到時候哪怕有再嚴格的保密措施，也難以面面俱到。記者還是好的，不懷好意的殺手與強盜、想要在街頭偶遇前元帥開啟一段羅曼蒂克生活的男女們、高官權(quán)貴的請柬和拜訪……人們會像是聞到血腥味的鯊魚一樣蜂擁而至，就像在虎落平陽的時候往其身上投石子一樣、大家對馬后炮地討好與補償一樣有豐富的經(jīng)驗和興趣。

    “你還不知道嗎？”威廉姆斯詫異地轉(zhuǎn)頭看著他，“伊戈爾想讓你成為這里的家庭醫(yī)生?！?/br>
    “什么？”尤里愣了一下，繼而緊張起來，“可是我已經(jīng)有很長……好幾年的時間沒有系統(tǒng)的學(xué)習(xí)和練習(xí)過了。”

    “這不是問題?！蓖匪馆p松地說，“你的異能讓自己的身體狀況一直保持在巔峰狀態(tài)，不用擔心衰老和鈍化。而且我注意到，在健身之余你一直有溫習(xí)現(xiàn)在日新月異的醫(yī)學(xué)知識，這是你的興趣愛好？”

    原來搏擊課程在老師您眼中是健身嗎？

    人類眼神飄忽：“是的?！?/br>
    “那就加油?！蓖匪剐牢康卣f，“你在醫(yī)學(xué)上的天賦可比槍械使用強多了。”

    **

    “哇?！卑⑷鐾兴拐f。

    他的語氣就和那段記憶碎片里面、看到他和伊戈爾牽手接吻的年輕女孩一模一樣。

    伊戈爾已經(jīng)想要逃跑了……他不停地后退，直到退無可退為止，幾乎就要對著邪神舉手投降了，他的耳朵尖變成了鮮艷的紅色：“您明明知道在那個‘世界’發(fā)生了什么?！?/br>
    “但是我想聽你親口告訴我?！卑⑷鐾兴刮蛛y過地說，“你對另一個‘我’提出的問題有問必答，為什么面對我的時候這么抗拒？”

    他垂著腦袋，小心翼翼地靠近了一點，像一頭獅子接近自己的獵物，然后滿意地發(fā)現(xiàn)人類的態(tài)度軟化下來。

    我就知道，伊戈爾永遠不會拒絕我。

    用著人類殼子、無比習(xí)慣甚至還感覺很爽的神明喜滋滋地想。

    伊戈爾放棄地伸出手，把懷里那顆毛絨絨的黑色腦袋揉的一團亂。

    “您想從哪里開始聽起？”在將阿撒托斯的頭發(fā)弄得亂七八糟以后，人類反而覺得愧疚起來，開始輕柔地用那只骨節(jié)分明的手一點點將它們順到合適的位置。

    “從一開始。”阿撒托斯抬起頭，把下巴搭在眷者的肩膀上瞇著眼睛說，“見到那個失憶的我，你有沒有覺得很驚訝很有趣？”

    他萬分了解自己某些時候的……比較‘盲目癡愚’的狀態(tài)。不管造成這個結(jié)果的是內(nèi)因還是外因，以前阿撒托斯還挺抗拒在人前顯露這一面的，不過現(xiàn)在他覺得偶爾看到伊戈爾露出那種又想笑又憐愛、簡單來說就是被‘萌’到的表情也不錯。

    “驚訝肯定是有的?！比祟悰]有反駁，“不過那時候我恐怕沒什么心情看您的笑話?！?/br>
    “您看著我的眼神很陌生，哪怕您明知道我是您的信徒和眷者，但沒有記憶……就沒有一切?！彼麄?cè)過頭親吻了一下神明的鬢角，“那時我想到，也許有一種可能，我們從未見過面?！?/br>
    阿撒托斯松開手，平靜地看著他。

    “我有一點難過?！币粮隊栠@么說著，卻忍不住露出笑容：他沒說出口是，在那之后他就發(fā)現(xiàn)哪怕沒有記憶，想要從頭開始也不是特別困難。

    不過這讓伊戈爾有時候覺得自己是個趁‘神’之危的卑劣小人。

    那種狀態(tài)的阿撒托斯，說不定只要隨便哪個稍微有點良知和底線的人類，就能把邪神拉到身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