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面對這條大河，劉皇帝有的時候，當(dāng)真有些無力。從他的認(rèn)知，從他的見識，能夠看到這些問題，甚至直達(dá)本質(zhì)，然而，如欲解決，當(dāng)真沒有什么太好的辦法。

    他也希望能夠見到一條清澈干凈的母親河，但那只是奢望、幻想，哪怕是手握天下權(quán)柄的皇帝，也只能盡力做他能做的。至于更多的，實在為難了。

    倘若他只是這個時代的土著，或許也就沒有那么多的煩惱與顧慮了。有的時候，知道得太多似乎也并不是好事。

    “爹爹你又嘆氣了！”劉葭突然說道。明亮的眸子中，閃著機(jī)智的光芒。

    聞之，劉皇帝不由莞爾，道：“被你抓住了?。　?/br>
    這是父女倆之間的約定，讓劉葭提醒自己，少嘆多笑。收起那點感慨，臉上再度洋溢起笑容，瞥向身邊候立著的一名中年官員，身著緋色官袍，年紀(jì)不算太大，已是五品的滑州知州。

    “呂端，你這知州干得不錯?。‰拮赃M(jìn)入滑州境內(nèi)，可聽到了你不少故事??！”劉承祐說道。

    呂端，字易直，乃是兩浙布政使呂胤的弟弟，乾祐十五年的進(jìn)士。如果說升官速度，可謂快了，當(dāng)然，這其中有其兄呂胤的功勞。呂胤的升遷，一定程度上因為劉皇帝的任用原因得到了壓制，因而出于補償?shù)男睦?，好處最終落到了呂端的身上。

    滑州知州，是劉皇帝欽點的，當(dāng)時，還引起了一些非議?；蓦m然不是什么大州，但地理位置重要，又屬于中原繁華地帶，這可比趙匡義等人去的那些邊州要好太多。

    而呂端到任也還不足半年，也沒有干出什么出色的成績，沒有口口稱道，人人頌揚，似乎顯得很平庸。完全不像趙匡義，每到一地，總能玩出一些花樣來。

    但同樣的，也沒有出現(xiàn)任何差錯，政治和諧，民生安定，也沒有對既有的施政有任何調(diào)整，只是順其自然。

    劉皇帝聽到的關(guān)于呂端的一則故事就是，初到任時，以其資歷淺薄，長史、司馬等幾名佐官不服氣，尤其是原本有機(jī)會接任知州的長史張廷敏（功臣張勛之子），帶頭排斥他。先于酒宴上，落其面子，后在為政過程中處處刁難。

    而呂端的表現(xiàn)，令人驚奇，不怒不惱，不急不躁，只是低調(diào)做人，低調(diào)做事，既不與之爭，更不與之吵。平日里遇到張廷敏，總是笑容滿面，謙和應(yīng)對，禮節(jié)到位，一段時間下來，張廷敏自己都不好意思再針對呂端了。

    這種如溫水一般的性格與作風(fēng)，呂端也一直保持著，而滑州的政風(fēng)，也是如此，官府少有動作，任民自有發(fā)展，然而秩序治安卻始終良好。

    此時，面對劉皇帝的夸獎，呂端心中反而暗自琢磨著，莫非是反話，他可沒覺得自己的口碑有多好。

    因此，遲疑了下，方才拱手道：“臣到任未久，既無功績報效與朝廷，也無教化以育百姓，實不敢受陛下褒獎！”

    聽其言，劉皇帝搖了搖頭，認(rèn)真地打量了他幾眼，樣貌與其兄真有幾分相像，但性格著實天差地別。

    給了他一個玩味的眼神，劉皇帝慢悠悠地道：“呂端，你可真是個有趣的人！”

    第98章 封禪之議

    行營安扎在白馬城東，雖然隨行有大量雜員，但一切仍舊按照行軍打仗的要求布置，森嚴(yán)軍法，形跡可循，強大的約束力，卻也苦了那些頭一次隨劉皇帝出巡的貴人官宦們。

    負(fù)責(zé)行營諸事的將領(lǐng)乃是大內(nèi)統(tǒng)領(lǐng)劉廷翰，這個在北伐戰(zhàn)爭中被劉皇帝所看中，調(diào)至御前的大將。七八年過去，在朝中不算聲名顯赫，但因為離劉皇帝近，又擔(dān)著宿衛(wèi)要職，也無人敢小覷。

    “將軍，陛下相召！”循例檢視完行營布防，方回道軍帳，便聽到匯報。

    沒有絲毫怠慢，放下只飲了半口的清水，劉廷翰整理戎甲，前去御帳謁君。

    “臣奉召來見，不知陛下有何示諭？”御帳內(nèi)，劉廷翰拱手拜道。

    御帳空間還是很大的，頂高三丈三，可容五十人同時參拜，各項器具擺放整齊而有條理，僅為搭建這一御帳，就花了近兩個時辰。

    也就是因為不是真正的行軍打仗，方才有這等閑適。劉廷翰一人站于其中，倒顯得孤單了許多，看著他，劉皇帝輕笑道：“朕在行營轉(zhuǎn)悠了一圈，甚有章法，雖然久未在戎旅，這行軍作戰(zhàn)的本事也沒有放下??！”

    “陛下繆贊了！”劉廷翰有些納悶，叫來自己，應(yīng)當(dāng)不會就為夸自己一句吧，嘴里應(yīng)道：“臣只是做為將者當(dāng)為之事！”

    “隨行的公卿不少，官宦更多，更不乏子弟女眷，沒給你添什么麻煩吧！”劉承祐問道。

    “陛下在此，天威籠罩，漢法森嚴(yán)，未敢有觸令者！”劉廷翰恭維了一句。

    他說的話，劉皇帝倒也相信，不過這人多馬雜的，要說一片和諧，倒也不能全信。劉皇帝關(guān)懷劉廷翰，也是因為他資歷功勞都相對淺薄，不是所有人都賣其面子。不過，他既然提不出困難，劉皇帝也不再多言。

    看著他，直接吩咐著：“接下來，更改路線！”

    聞問，劉廷翰當(dāng)即道：“請陛下示下，臣好早作安排！”

    “轉(zhuǎn)道東南，經(jīng)濮州、濟(jì)州，朕要先去看看五丈河！”劉皇帝說道。

    “是！”沒有任何遲疑，劉廷翰應(yīng)道。

    劉皇帝這也是在視察河堤時，偶發(fā)的想法，五丈河可是中原一條重要的漕渠，開通于乾祐七年，先后以汴水、金水為源，如其名河寬五丈。

    不是條大河，但開封通過此河直接連通河南道北部諸州，到開寶四年，每歲通過五丈河輸送東京的漕糧已達(dá)三十五萬石?；蛟S同南北運河的運力不能相比，但這個數(shù)目已然可觀了，這是東京漕運的一個重要補充，也是河南漕運的主干。另外，更改路線的話，劉皇帝還能順路去逛逛大名鼎鼎的梁山泊。

    “陛下，如更改行程路線，當(dāng)通知沿途州縣官吏，準(zhǔn)備接駕事宜！”石熙載作為崇政殿大臣，出巡期間，仍做著皇帝秘書的事情，此時提醒道。

    “可以行文一封，曉諭諸州縣，不過接駕之事，就不必大動干戈了。像滑州這邊如此就挺好，州縣如常，朕做個游客即可，不得勞師動眾，不得擾民，更嚴(yán)禁借迎駕之由，竭官兵以上貢獻(xiàn)！”劉皇帝向石熙載吩咐道。

    “是！”

    這也是劉皇帝歷次出巡都要強調(diào)的事情，謝絕貢獻(xiàn)，嚴(yán)禁擾民，行途人雖眾，但各項物資齊備，即便有短缺，也有?？钬?fù)責(zé)采買。

    劉皇帝與隋煬帝最大的不同，大概就是，在各種折騰的同時，始終顧惜著黎民百姓。否則，如果真放開來整，大漢同樣經(jīng)受不住，就拿地方貢獻(xiàn)來說，要是像楊廣那般要求地方極盡酒食珍奇，只怕走上一遭，本就還談不上富庶的河南諸州要就要回到開國之初了。

    而對劉皇帝這種明君風(fēng)范，石熙載顯然很是認(rèn)可，眉目之間透著敬服，開口贊道：“陛下簡樸迎駕，禁絕貢獻(xiàn)，如此愛惜百姓，實乃黎民之福，國家何愁不能安定！”

    聽其言，劉承祐擺了擺手，道：“朕出巡，終究是來體察地方官政民情，籍以觀新政之效，如果因此而擾民，豈不反成了過錯。再者，如論貢獻(xiàn)，朕這些年有什么是沒見過的？”

    “陛下英明！”

    “這樣吧，也不用沿途州縣官吏接待了，傳詔河南諸州縣主官，于四月初一以前，至歷城候詔，屆時朕統(tǒng)一召見他們！”劉皇帝沉吟了下，又道：“至于沿途，朕自己有眼有耳，會聽會看，就不勞他們介紹了！”

    “是！”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注意到石熙載拿著的一疊奏章，劉皇帝問：“這才出東京不久，就有這么奏件？”

    面對劉皇帝的疑惑，石熙載解釋道：“這是宣慰使陶谷與一些隨駕官吏，聯(lián)名所奏，正欲呈于陛下御覽！”

    “嗯？”聞之，劉皇帝眉頭頓時皺了起來，提到陶谷，他立刻就有所疑惑，這老兒又在搞什么幺蛾子。

    “何事？竟要他們聯(lián)名上奏？”劉皇帝略表好奇。

    要知道，劉皇帝在位的這二十年，如此漫長的時間內(nèi)，收到聯(lián)名奏書的次數(shù)都是屈指可數(shù)。因此，再涉及到陶谷，再注意到石熙載的表情，自然察覺到了異樣。

    小心地看了劉承祐一眼，石熙載稟道：“陛下，諸臣上奏，此番出巡，既至河南，當(dāng)東巡泰山，希望陛下行封禪事！”

    他這一開口，劉皇帝頓露恍然，大抵也只有這等事務(wù)，能讓陶谷等人大膽串聯(lián)了。同時，也上了心，封禪可不是一件小事，尤其對于一個帝王來說。

    說起來，這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臣子上奏，請他封禪了。早在當(dāng)年北伐成功之后，朝中以及河南地方上，就有一批臣子上書。后來，也零零散散的有些進(jìn)言。

    但是，最令劉皇帝心動的，大概也是此次了。

    表情間，都有一抹明顯的變化，不過很快按捺住了，沉吟了一會兒，劉皇帝道：“封禪！你覺得，以朕如今的功業(yè)，足夠封禪嗎？”

    聞問，石熙載肯定地道：“陛下以少弱之年，掌國于危難之際，十五載勵精圖治，改天換地，一統(tǒng)河山，再造盛世。如今天下寧定，四夷臣服，萬邦來朝，陛下之功業(yè)，堪稱雄視古今，臣以為封禪可行！”

    聽石熙載這一番話，劉皇帝還是很受用的，不過自滿的情緒很快控制住了，說道：“只可惜，北方尚有契丹遼國，遼西、遼東也未收復(fù)，如此封禪，朕恐不足啊！”

    當(dāng)然，群臣百姓絕對不會以此非之，石熙載也是如此說的。唯一的問題，還是看劉皇帝自己，他有強迫癥，覺得功業(yè)未竟，德行不足，別人勸也沒有。

    良久，劉皇帝終究還是從那種起伏的心緒中擺脫出來了，悠悠然地說道：“朕此番本為出巡，封禪乃大事，哪能如此倉促，這份請命書留下吧，封禪之事，容后再議！”

    “陛下！”石熙載很是意外，有心開勸。

    劉皇帝抬手止住他，說道：“你學(xué)識淵博，同朕講講，這歷代帝王，封禪成功的有幾人？”

    石熙載無奈，只能從命敘來。

    到劉皇帝之前，有封禪之舉的帝王不少，但能成功的，則寥寥無幾。而在石熙載看來，封禪成功的，唯有五人，秦皇、漢武、漢光武、唐高宗、唐玄宗。

    由此可見，封禪對于一個帝王的意義，這可代表著歷史地位。而劉皇帝如果封禪成功的話，比肩秦皇漢武，怕也沒人會說些什么。

    然而，激動歸激動，還是生生按捺住了，因為重視，所以更要求完美。等石熙載退下后，劉皇帝側(cè)臥于榻，翻看著那份聯(lián)名奏疏，陶谷等人所奏，自然對他以及他的功業(yè)極盡吹捧，吹捧得他自己都有些臉紅，但是，看得津津有味……

    顯然，對于封禪之事，劉皇帝是十分心動的。只是，作為一個有點強迫癥的人，在北方未定的情況下，他還是不愿意貿(mào)貿(mào)然。

    第99章 北使南歸

    白馬渡頭，一艘巨大的官船，強勢地“排擠”開其他船只，靠岸停泊。船上人員陸續(xù)登岸，領(lǐng)頭的是一味老者，顯是官宦人家，穿著堪稱華麗，連日的行船，旅途辛苦，面容間也有幾分憔悴。

    停船登岸，隨行人員，都做著休整，在埠頭做著補給，老者則徑往白馬驛，以作休整。也算是朝廷的高官，在皇帝面前都說得上話，又是使命歸來，得到了地方上極其恭敬的照顧。

    這名老者，不是旁人，乃是崇政殿學(xué)士、太中大夫王昭遠(yuǎn)，去歲奉詔出使遼國，隔年乃歸。這個王昭遠(yuǎn)，自然就是那個蜀國降臣，把蜀軍玩脫了的那位。

    哪怕到如今，很多人仍舊不能理解，像這樣一個名過其實的繡花枕頭，何以能夠得到皇帝親信。

    但是，再多的非議，但無法影響事實。入朝將滿十年了，雖然不像在孟蜀時期的大權(quán)在握，但享受的待遇，還是不錯的。

    僅將之當(dāng)作一個謀士的時候，覺得此人還是不錯的。在劉皇帝看來，王昭遠(yuǎn)此人，人確實聰明，見聞也多，口才更是出眾，這樣的人，只要放對了地方，就能發(fā)揮出不俗的作用。

    比如在對北方民族事務(wù)上，王昭遠(yuǎn)就十分有見地，并且逐年成長，為此，他還專門去學(xué)了契丹語言文字。這么多年下來，在對契丹事務(wù)上，朝中已少有能超過王昭遠(yuǎn)的了，要知道，僅僅代表朝廷出使北方，這已經(jīng)是第四次了。

    白馬驛中，特地讓驛吏安排了一處安靜的位置，自飲自酌，單獨品嘗著酒菜，驛內(nèi)的喧囂與熱鬧于他而言，仿佛不存在一般。

    比起在孟蜀，在大漢做官，王昭遠(yuǎn)明顯沉穩(wěn)了許多，也低調(diào)了許多，沒辦法，作為一個降臣，身上始終一套隱形的枷鎖束縛著。

    而當(dāng)這個降臣，得到了一般人得不到的皇帝的寵信之后，各方面的壓力就更大了。再加上，當(dāng)下大漢的官，也并不算好做，每年因為各方面原因被處置的人，可是不少，尤其在進(jìn)入開寶年之后，很多乾祐時代不值一提的問題，都得到了重視。

    尤其是現(xiàn)如今，掌管吏部的是竇儀，主管刑部的是李業(yè)，而這兩者，都不是好惹的。竇儀的剛正是海內(nèi)知名的，而李國舅由道州及省部，手腕早已展示出來了，前番京中“張龍兒案”，就是在他的手上，進(jìn)行一番強硬而嚴(yán)厲的處罰。

    就拿此時來說，王昭遠(yuǎn)那沉穩(wěn)的眼神中，卻也不時流露出少許的憂慮。憂慮的緣由，在此番出使，來自于朝中。

    此番北使，他是去歲八月就起行的，前前后后在遼國待了半年多，到如今才返回。于是，朝中就有人拿此事說事了，沒有直接攻擊，只是提出一種懷疑，說王昭遠(yuǎn)久在契丹，恐有背漢投遼之意，再加上他本是個降臣……

    很多時候，這種似是而非的流言，中傷效果是極好的。自歸漢境，南來之后，經(jīng)過一些周折方才得知了此前的一些情況。

    對王昭遠(yuǎn)而言，自然大感委屈，在大漢他已經(jīng)夠本分了，然而總是不缺針對的人。這其中，除了他為降臣而受過分寵信，引得嫉妒之外，也在于崇政殿學(xué)士的位置。

    到如今，崇政殿的官職也已成定制了，大學(xué)士下設(shè)一承旨，輔以兩學(xué)士，再兼十二郎官。而崇政殿學(xué)士，則是正五品的職位，地位權(quán)力暫且不提，僅距離皇帝近這個優(yōu)勢就是很多職位沒有的。

    在不少人看來，區(qū)區(qū)一個王昭遠(yuǎn)都可以，他們自然也行。

    “唉！”悶下一杯酒，王昭遠(yuǎn)也不由重重地嘆息一聲，蒼老的面容上，隱現(xiàn)憤懣。如今的王昭遠(yuǎn)，也已過知天命之年了，比起當(dāng)年的意氣風(fēng)發(fā)，也是兩種形象，歲月往往帶來巨大反差。

    “使君，滑州知州呂端求見！”在王昭遠(yuǎn)慢飲悶酒之時，隨行的仆人前來稟報。

    “咦？”王昭遠(yuǎn)來了點興趣，嗤笑一聲，說道：“這是呂余慶的兄弟吧！他有個深得圣心的哥哥，也要來逢迎我？”

    “您終究是天子使節(jié)，代表大漢出使，這些地方官吏，豈能不小心侍候著！”隨從恭維道。

    在朝中，王昭遠(yuǎn)或許處境不那么如意，但在地方上，可沒人敢怠慢。這大抵就是京官的優(yōu)勢吧，尤其王昭遠(yuǎn)這個京官，還是崇政殿學(xué)士，還是奉詔使遼的正使。

    “引他進(jìn)來吧！”王昭遠(yuǎn)笑了笑：“我倒要看看，這呂余慶之弟，又準(zhǔn)備了什么禮物……”

    王昭遠(yuǎn)端坐于案，拿捏著高姿態(tài)，靜待呂端入內(nèi)，嘴里還慢條斯理地咀嚼著菜肴。很快，呂端那張不喜不怒的面容露出來了，只不過是空著手來的。

    見到酒杯都沒有放下的王昭遠(yuǎn)，呂端面無異狀，拱手一拜：“下官知滑州事呂端，見過王使君！”

    “呂知州免禮！”王昭遠(yuǎn)老臉上也洋溢著笑容，打量了他兩眼，說道：“果然才俊之士，后起之秀啊，三十出頭，入仕六載，便為一州之長，這在如今的大漢，也屬少見了！”

    聞言，呂端微微一笑，以一種謙虛的姿態(tài)說：“下官自覺德行淺薄，不配其位，身兼其任，亦感戰(zhàn)戰(zhàn)兢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