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然，劉皇帝并不是太過在意輿論，原本也不是沒動過再借機會剪除一些勛貴的心思，只是，這一回牽扯進(jìn)去的人實在太多了，多到老皇帝都忍不出心生顧忌。

    如此，康寧案方在朝廷權(quán)貴層面上，宣告進(jìn)入收尾階段……

    第415章 皇孫歸來

    宮城東南，一道宣惠門將大內(nèi)與東宮連接起來，這是東宮與大內(nèi)最主要也是最大的一個通道，太子及東宮妃嬪平日進(jìn)宮覲見問安，都是自此通過。

    尋常時候，一般的東宮屬官、內(nèi)侍都無資格走此門，這也是環(huán)大內(nèi)守備最為森嚴(yán)的宮門，常駐兩隊大內(nèi)衛(wèi)士。

    又是一年夏季來到，炎日當(dāng)空，盡情的釋放著光芒與熱量，將宣惠門肅立衛(wèi)士的影子直射在地。除了威風(fēng)凜凜的衛(wèi)士，宣惠門還候著一波人。

    幾名內(nèi)侍宮娥，是東宮中人，一名長相清秀、身姿挺拔的少年乃是皇孫劉文濟，傘蓋之下狹小的陰影中，是衣著華麗、徐娘半老的趙妃，所有人中數(shù)她最為望眼欲穿。

    能讓他們在宣惠門前如此鄭重以待的，正是皇孫劉文渙。去歲，談及支援安西之事，劉文渙適逢其會，劉皇帝偶來一念，讓劉文渙帶隊，押運一批重要軍械物資西去。

    只一個折返，便是近一年的時間，方才于今晨抵京。且剛進(jìn)城，便被劉皇帝派人接到宮去問話，爺孫倆在垂拱殿一敘談便是整個上午。

    對于劉文渙的歸來，最高興的毫無疑問是其母趙妃了，兒行千里母擔(dān)憂，劉文渙這一個往返何止萬里，再加上又是去兵兇戰(zhàn)危的安西。

    趙妃牽腸掛肚了一年，時時祈福祝愿，如今愛子平安歸來，雖然消息通報的是完好無失，但不親眼見到人，豈能徹底安心。

    趙妃在宣惠門前，已經(jīng)等待了快兩個時辰了，耐心十足，既然期盼著能快些見到劉文渙，同時又對老皇帝接見這么久滿懷希望與遐想。

    相比于趙妃矛盾的心情，倒是候在一旁的劉文濟，安安靜靜的，尚帶稚能的面龐能讓人一眼看出年紀(jì)，但那股低調(diào)內(nèi)斂的氣質(zhì)卻也讓人容易心生好感。

    當(dāng)然，劉文濟親自前來宮門等候兄長，卻也離不開他那聰明的母親蕭妃的建議。且不提應(yīng)該表現(xiàn)出的兄友弟恭，就沖劉文渙不辭辛苦跋涉萬里、履至西疆，這份精神就值得劉文濟學(xué)習(xí)。

    一直到午后，日頭西移，連宮人們都露出辛苦忍受的表情之際，劉文渙的身影終于出現(xiàn)在眼簾。西行僅一年，但劉文渙的成長卻是成倍的變化，人顯得精瘦了些，但精神卻仿佛得到了洗禮，由內(nèi)而外散發(fā)著一股自信的氣質(zhì)。

    遠(yuǎn)遠(yuǎn)地便望見宮門下的那行人，尤其是母親熟悉的身影，劉文渙立刻提起了速度，朝宣惠門飛奔而去，近前，直直地跪下，撲在迎上來的趙妃懷里。

    母子重逢，自是一番思念之情的宣泄，劉文渙眼含淚花，趙妃也是喜極而泣，低頭看著懷里的兒子，眼淚更是止不住。

    人雖然完好歸來，但那被染黑的面龐，讓趙妃看來實在心疼，顯然，劉文渙此次西行之旅，并不是去享福的。

    “我兒受苦了！”趙妃嘴里念叨著。

    逐漸平復(fù)下心情的劉文渙聞言，卻是爽朗一笑：“再苦，也不如戍守邊關(guān)的官民與浴血西征的將士，倒是此行耗時頗久，讓娘親擔(dān)憂，兒深感不安！”

    見狀，趙妃欣慰地擦了擦眼淚，激動地道：“回來便好！回來便好！是否用過午膳，娘已吩咐人備好……”

    “多謝娘親！”雖然劉皇帝已經(jīng)留他吃過午飯了，但劉文渙還是體諒母親的一番心意，微笑著順從其安排。

    母子簡單敘話畢，劉文濟也終于走了上來，恭恭敬敬地向劉文渙行禮道，連山露出溫暖的笑容：“大哥，你終于回京了！”

    聞聲，劉文渙這才把注意力轉(zhuǎn)移到劉文濟身上，目光似鷹隼一般銳利，在這個弟弟身上審視了一圈，也迅速回之以笑，上前給了他一個擁抱：“二郎，一載未見，你也長高不少?。　?/br>
    雖然都是十幾歲的少年，但兄弟倆之間也確實有些年頭沒有如此親熱過了，劉文濟都有些愣神。不過很快眉開眼笑，沖劉文渙道：“大哥，離京這般久，我們都很是想念。聽聞你歸來，趙娘娘驚喜萬分，在此已等候兩個時辰了?！?/br>
    聽劉文濟這么說，劉文渙表情一正，再度看向母親，鄭重向趙妃拱手行禮，語氣真摯地道：“讓娘親擔(dān)心了！”

    “大哥，我還從未離開過京城，你已經(jīng)西行萬里！”劉文濟興致勃勃，緊跟著問道：“你可要好生與我們講講這西行見聞，西北應(yīng)當(dāng)如先生所說那般廣袤壯麗吧！大哥你見過黃河九十九曲嗎？走過沙漠嗎？狂沙漫卷是不是很震撼？”

    劉文濟的臉上，除了nongnong的好奇，還有深深的敬佩，兩眼就差冒星星了。見狀，劉文渙嘴角也不由露出點自得的笑容，虛榮心得到了極大滿足，拍了拍他肩膀：“這些，在大西北實在太常見了，我也都見過，先回宮，我慢慢給你說……”

    聞言，劉文濟的表情由眉開眼笑轉(zhuǎn)變?yōu)槊硷w色舞了……

    心情同樣逐漸平復(fù)下來的趙妃，注意著這兄弟倆的交流，雖然劉文濟對劉文渙是一副謙遜禮敬乃至有幾分殷勤的態(tài)度，但趙妃心中就是有些別扭。

    見兄弟倆越發(fā)熟絡(luò)，趙妃忍不住輕輕咳嗽了一聲，沖劉文渙道：“文渙，你確實要好好給娘講講你這一路的經(jīng)歷！”

    “是！”劉文渙恭敬地道。

    似乎感受到了來自趙妃隱隱的排斥，劉文濟也迅速收斂了下來，嘴上還掛著笑容，像個跟班一樣隨趙妃母子回宮，眼瞼垂下，目光平靜落在腳尖前的方寸之地，默不作聲。

    回東宮路上，劉文渙為表孝順之意，親自攙著趙妃，輕聲笑談：“還有一則好消息要告知娘親，適才垂拱殿上，祖父已給兒賜爵了，封為一等萬年侯……”

    對劉文渙之歸來，最高興的莫過于趙妃，其次便是太子劉旸了，畢竟為人父母。不過，與趙妃相比，劉旸是穩(wěn)得住的，一直待在廣政殿，執(zhí)著于國事，一切如常的樣子。

    但自劉文渙入宮之后，便遣人關(guān)注著了，并且今日離開廣政殿的時間，也比平常早了半個時辰。而在下午，劉旸還專門把趙德芳、慕容永仁召到廣政殿，親自問詢劉文渙西行的情況，這二人可是劉旸專門給劉文渙選的隨從官員。

    東宮，弘德殿。

    一場家宴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模瑢m人們有序地忙碌著，準(zhǔn)備著給皇孫接風(fēng)洗塵的各項物什。殿左，太子劉旸單獨接見劉文渙，自回宮以來，劉文渙是有些飄的，哪怕在劉皇帝面前，也是自信滿滿的，但此時，迎著父親打量的目光，得意之情方稍稍淡去。

    平靜地注視著劉文渙，見他身子挺直、不敢松懈的模樣，劉旸終是笑了，這一笑也讓劉文渙松了口氣?；蛟S是錯覺，劉文渙覺得，自家的太子父親，比皇帝祖父還要威嚴(yán)，令人敬畏。

    “我問過趙德芳與慕容永仁二人，他們對你的評價很不錯，說你性情堅毅，能經(jīng)磨礪，可擔(dān)大任！”劉旸緩緩道。

    聞言，劉文渙心中微喜，面上則謙虛道：“兒不敢當(dāng)，只是久受祖父教誨，不敢忘懷，一心只為完成身負(fù)使命罷了?！?/br>
    見狀，劉旸又搖了搖頭，淡淡道：“趙與慕容二人，也未經(jīng)大事，他們的評價，有多少恭維之處，暫且不論，我只希望，這一趟出行沒有白費，親身經(jīng)歷，所見所聞，能夠記住，成為你真正的見識！”

    “是！”聽劉旸這么說，劉文渙沉靜了下來，順從地應(yīng)道。

    第416章 面試

    “有沒有見到你六叔，他身體可還好？”劉旸問道。

    關(guān)于劉文渙西行的經(jīng)歷，劉皇帝已經(jīng)問過了，劉旸也同樣關(guān)心，由劉文渙親自講述，這一點很重要。當(dāng)初讓未經(jīng)實事的劉文渙去押運物資，不管劉皇帝那里具體是怎樣的心理，但在劉旸這邊，是真存著考察的意圖。如今歸來殿中問對，也算是“面試”了。

    劉文渙一時則沒想那么多，問什么，就答什么，道：“未曾！兒一行，只到了碎葉城，將軍需物料交付與安西都督府，是向使君接收的。六叔當(dāng)時仍在怛羅斯，親自坐鎮(zhèn)，布置防御，彈壓新占城鎮(zhèn)土地。兒在碎葉城待了半月后，便返程回京！”

    “既然已經(jīng)到了碎葉城，為何不再多行幾百里，去怛羅斯看望你六叔？以當(dāng)下國家的走勢來看，我們是數(shù)年乃至十?dāng)?shù)年，都未必再有機會見到他了……”劉旸看著劉文渙，輕聲道。

    聞言，劉文渙面露踟躕，低聲答道：“兒本來也打算率領(lǐng)親衛(wèi)西行怛羅斯，去拜見六叔，只是被趙德芳、慕容永仁勸阻了，說怛羅斯以西治安未靖，賊盜橫行，仍有不少抗拒大漢的叛賊，向使君也堅決不同意兒西行，因而，最終沒能前去面見六叔?！?/br>
    聽劉文渙這么說，劉旸沉默了下，嘆道：“你六叔是我的胞弟，是你祖父愛子，也是大漢親王。怛羅斯那些地方，再兇險，反抗再激烈，也已為大漢所占據(jù)，插著我大漢的旗幟。你六叔不怕危險，那么多百戰(zhàn)將士也不怕。

    臣下們勸阻，是因為你的身份，擔(dān)心你的安危，甚至可以說是他們職責(zé)所在。又不是讓你去上陣殺敵，代你祖父去看望你六叔，哪怕替你六叔給你祖父帶回幾句話，也是好的啊……”

    這話一出，劉文渙臉色不由變了，他意識到，自己似乎犯一個錯誤，至于這個錯誤有多嚴(yán)重，則不是他此時能夠評估的。

    劉文渙突然想到，在垂拱殿時，皇祖父也問了六叔的事，當(dāng)時也是這般回答的?；首娓笇ψ约菏冀K是一臉的慈和，也難知其深不可測的想法，但父親顯然是有些失望的。

    劉文渙的腦子還懵著，所幸劉旸沒有繼續(xù)糾結(jié)于此事，而是換了個話題，繼續(xù)問：“碎葉城如今是什么情況，是怎樣一番面貌？”

    這個問題并不難回答，只需描述所見所聞、所思所想即可，同時又很難，難在不知道劉旸更關(guān)心什么，又想聽什么。

    因此，劉文渙沒有貿(mào)然開口，認(rèn)真思忖片刻之后，方才拱拱手，一臉?biāo)伎紶?，緩緩道來：“這些年來，兒聽得最多的，便是安西、安東與南洋，碎葉城過去只記載于史冊中，六叔奮武，將之收復(fù)，兒也一直飽懷好奇，充滿向往。

    然而，此番親臨碎葉城，卻多少有些失望。自不提兩京了，也不必與道府治城相比，即便是兒西行路上所經(jīng)州城，也少有是碎葉能勝過的，而碎葉，此前黑汗國竟然都之?！?/br>
    劉文渙的話里，充滿了對大漢的自豪之情，同時也有對碎葉城nongnong的鄙視。這種鄙夷，劉旸明顯感覺到了，不過面上并無異狀，只是多瞥了他一眼。

    劉文渙見劉旸聽得認(rèn)真，也更加自信了，組織了下言語，侃侃而談：“碎葉城，是一座石頭城，防御還算堅固，只是能夠容納的士民人口不多，大抵是戰(zhàn)爭的緣故，至今仍是一片蕭條，并未見識到書中描述的繁榮景象，到目前為止，碎葉主要的任務(wù)依舊是為西征大軍供饋輜重。

    城內(nèi)外只擁民數(shù)萬，半數(shù)都是胡人，滿城都是胡音雜語，漢胡之間，屢有沖突，不過，敢于鬧事的胡人都被嚴(yán)厲處罰了。

    為了鼓勵、保護(hù)遷徙的漢民，六叔在當(dāng)?shù)刂贫藝?yán)酷的刑罰，以約束當(dāng)?shù)睾?。每個城鎮(zhèn)都貼有布告，言胡人敢犯漢民財產(chǎn)者，殺之無罪！

    六叔是以嚴(yán)刑峻法，強行統(tǒng)治當(dāng)?shù)?，亂世武典，此事見效極快，但后患頗多，引發(fā)劇烈的胡漢矛盾，當(dāng)?shù)睾駥ξ掖鬂h將士、移民很是仇視……”

    劉旸越聽，眉頭越皺，終于忍不住打斷他，仔細(xì)地觀察了劉文渙兩眼，抬指道：“這些情況，是你想出來的？”

    聞問，劉文渙小心地道：“兒見識淺薄，這些是趙德芳與慕容永仁討論安西時政時提出來的，兒覺得有些道理，因而記住了！”

    劉旸略微釋疑，伸手示意，道：“你繼續(xù)講！”

    “是！”劉文渙再度行禮，從容道來：“趙德芳認(rèn)為，六叔在安西之政，有失苛暴，如此雖可見奇效，但難以持久。長此以往，恐生禍端。

    當(dāng)?shù)睾?，也并非全是不服王化者，也有心向朝廷者，對于這些人，都督府應(yīng)當(dāng)加以區(qū)分，施恩招撫，王而化之，同于華夏，以求長治。”

    聽到這番論調(diào)，劉旸的表情有些嚴(yán)肅，甚至泛著些苦澀，眼神緩緩了轉(zhuǎn)悠地兩圈，道：“你也認(rèn)同此觀點？”

    劉文渙差點脫口而出，不過，見著父親那有些“便秘”的表情，忍不住，思索了下，答非所問：“慕容永仁則與趙德芳持相反觀點，他很佩服都督府的強硬政策，并堅定支持，他認(rèn)為，想要大漢想要在安西建立牢固統(tǒng)治，非一朝一夕之功，時下當(dāng)以壓服當(dāng)?shù)睾瘛⒌挚顾_曼人反撲為要務(wù)。

    想要長治久安，對不服王化者，就該言嚴(yán)刑重典，與其費心去招撫那些頑固的胡民，不若將教育同化的目標(biāo)，轉(zhuǎn)向下一代孩童。

    另外，大漢內(nèi)地遷徙部民及百姓，充實當(dāng)?shù)厝丝?，也是該長期堅持的政策……”

    聽到這兒，劉旸的臉色有了點淺淺的變化，想了想，舒出一口氣，問劉文渙：“對這二人看法，你認(rèn)同誰？”

    劉文渙明顯感受到了劉旸那考校的意圖，顯得很慎重，好生思吟了一會兒，道：“二者所言，皆有道理，兒以為，若能加以結(jié)合，或許會有喜人的結(jié)果！”

    得到這么一個回答，劉旸嗔地看了他一眼：“滑頭！”

    劉文渙訕訕一笑，不過，劉旸卻沒有放過他的意思，又道：“你所說的，都是別人的想法，你自己呢？對碎葉，對安西軍政，有何看法？”

    不知覺間，劉旸自己都沒注意，他的問題有些跑偏了，偏重大，偏嚴(yán)肅。

    劉文渙也是慎重地思考一番后，方才道：“軍國大事，兒不敢妄言，只是此番西行，經(jīng)歷見識深刻。為供饋安西大軍作戰(zhàn)，大漢付出的代價過于沉重了，且不提將士死傷，僅輜重轉(zhuǎn)運，耗費之人物力，便遠(yuǎn)超想象。

    兒在高昌道時，曾遇到一支河西轉(zhuǎn)運隊伍，任務(wù)是轉(zhuǎn)運軍糧三千石，兒與帶隊的州尉聊過，據(jù)其所言，為了保證三千石軍糧運抵作戰(zhàn)前線，他們出發(fā)時至少需要準(zhǔn)備兩萬石，其余都耗損在轉(zhuǎn)運路途中了。

    兒聽得出，河西官民，對安西征戰(zhàn)不休，對朝廷‘四征’，已然厭煩，河西也已疲敝不堪。兒以為，河西如此，朝廷亦然，安西的長期作戰(zhàn)，已是一個巨大負(fù)擔(dān)，朝廷當(dāng)及時止損擺脫才是，否則長此以往，損害的也是朝廷與百姓的利益……”

    第417章 輕狂

    “你的這些想法與見解，在垂拱殿有同你祖父說過嗎？”等劉文渙侃侃談完，劉旸略顯關(guān)切地問道。

    小心地望了劉旸一樣，劉文渙搖頭道：“未曾！”

    “為何？”

    劉文渙略顯遲疑，猶豫片刻，還是決定實話實說，垂首道：“西征不只是六叔與安西將士建功立業(yè)的大事，更是祖父一力支持的，兒雖有些看法，卻也不敢狂言造次……”

    “那又為何要對我講？”劉旸淡淡地道。

    自然獲取過一些消息，太子對于安西用兵，是持保守態(tài)度，存保留意見的……不過，這話就不敢直接說出來了，否則逢迎之舉就顯得太露骨了。

    稍微琢磨了下，劉文渙說道：“祖父只是簡單過問兒西行之旅中的經(jīng)歷見聞，并未以安西軍政考校！”

    聞言，劉旸若有所思，輕嘆道：“乳臭未干，如何能咨之以軍國大事……”

    不知為何，聽到劉旸這感慨，劉文渙心中沒來由地產(chǎn)生了一股強烈的恐慌感。望著劉旸，劉文渙躬身拜道：“爹，是不是兒說錯了什么？”

    迎著劉文渙緊張而關(guān)切的目光，劉旸嚴(yán)肅的面龐柔和了些，平靜地說道：“沒有！”

    停頓了下，劉旸又沖劉文渙娓娓道來：“你所言，有片狹之處，也有可取之處，非無的放矢，思之是有幾分道理的！

    西征以來，朝廷確實付出了沉重代價，西北的百姓也確實受苦，官兵民皆已疲憊不堪，這些都是事實。

    但是，看問題不能僅著眼于表面，你祖父難道不知安西遠(yuǎn)征給朝廷帶來的負(fù)擔(dān)碼？朝廷諸公不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