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世祖 第956節(jié)
余下為故太原王劉崇一脈,雖然早就被老皇帝下詔解禁,但由于歷史原因,始終處于一種壓抑的狀態(tài),如今劉崇子孫也散布大漢各地,雖有宗親之名,實則已淪為普通政治家族了。 比起慘兮兮的劉崇一脈,徐王劉承赟的待遇則大不相同了,僅從爵位就可知了。雖然他只是高祖劉知遠長子,雖然他是劉崇所生,過去的幾十年也沒有什么成就,也沒有做出多少廣為人知的對帝國的貢獻。 但是,劉承赟與老皇帝的關系處得極好,臣忠臣節(jié)上把握得極有分寸,始終獲得老皇帝信任,這就是天大的本事。老皇帝連雍王劉承勛、太子劉旸都猜忌,但就從沒猜忌過劉承赟,從不認為他能對自己有什么害處…… 這就可想而知,徐王劉承赟在大漢帝國所處的特殊地位了,很多時候,宗室之長本身就是一個無上殊榮,名望的體現(xiàn)。作為徐王三子,劉繼謙還有個特殊的地方,便是他非劉承赟親生。 這又得翻一翻大漢宗室史的舊賬了,早年皇叔劉信因在許州貪暴恣虐,在老皇帝給高祖扶靈入葬之時,被拿下法辦,責其守陵,與其子活活困死方才解禁。 劉信父子走了,卻留下了一男一女兩孫,憐其孤苦,徐王心生不忍,請示老皇帝之后,將之收于府上,撫養(yǎng)長大,劉繼謙就是那個男童。 如今劉繼謙年方不惑,比起這些年在大漢政壇涌現(xiàn)的諸多政治明星,要顯得低調得多,一切都是按部就班,甚至有來自徐王的刻意壓制,原因就是怕引起老皇帝的猜忌,去翻舊賬。 對老皇帝,徐王一樣也太了解了,說不準某天哪根神經就搭錯了,產生怎樣不正常的心理都很正常。如果劉繼謙提拔太快,吸引了老皇帝的注意,那絕不是什么好事,反倒是如今這樣,一個四十歲的中州知州,中規(guī)中矩…… 不過,對劉繼謙來說,日子就有些難熬了,既然走了仕途,在政治上自然是富有一定野望與追求的,但是,政治前途上始終蒙著一層陰影,還是種唯心唯上的感覺,可想而知,劉繼謙的心理陰影面積有多大。 劉繼謙三十出頭,才做到大縣縣令,一任五年,到申州任職,正好三年。也正是在這三年中,讓劉繼謙找到了一個破(?。┚郑◥偅├匣实鄣霓k法,雞公山行宮的修建。 過去兩年半,毫無疑問,劉繼謙整個心思都用在對行宮建筑的支持上,民力、財力任其調動,甚至于,是整個申州士民都被他“綁架”了,不惜代價把行宮工程搞好。 其他州縣,在此事上,或許還有手腳不干凈的,為行宮貢獻的同時,還順便往自己懷里摟點。但劉繼謙沒有貪污的興趣,一心一意地完成上命。 論雞公山行宮興建過程中,哪家民夫死傷最重,毫無疑問,是作為“地主”的申州。 從行宮修建,到如今御駕南巡,劉繼謙已經苦苦支撐了兩年半之久了,如今隨著鑾駕抵達,也是到檢驗成果的時候了。 劉繼謙的心里,自是喜悅與忐忑交雜,但當受到老皇帝將幸信陽,到城中夜宿的通知后,他大感壓力的同時,也松了口氣,他早已探明,鑾駕沿途所過城池,就沒有停駐參觀的。今上意下達,申州的特殊豈不是一下子體現(xiàn)出來了。 申州的城墻是修葺過的,整潔地不見絲毫青苔;護城河的水清澈見底,才整個更換不久;道路是整潔的,幾乎一塵不染;巷舍樓棟也是精心裝飾過的,繡帶飄飛,色彩斑斕…… 一切事物看起來都是那么地美麗和諧、欣欣向榮,然而,本該最生動活潑的申州士民,卻顯得那么沒有生氣。 劉繼謙親率申州官民迎拜圣駕,氣氛自然是烘托得熱烈的,提前了解了下劉繼謙,老皇帝果然想起了“皇叔舊事”。 不過,或許是事情過去太久了,又或許是給徐王面子,再或許是他在行宮修建過程中的功勞表現(xiàn)確實打動了老皇帝。 對于劉繼謙與申州官吏,老皇帝態(tài)度很和善,準許劉繼謙騎馬隨侍駕從,以示恩寵。 行營大隊,自然還是駐扎城外,當然,已經有些普通的隨駕大臣開始在申州官吏的引導下,去辦理入住了。申州官府在信陽西南的南灣湖水畔,修建了一片沿湖園林,樓宇屋舍,鱗次櫛比,與周遭的湖光山色融為一體,環(huán)境極佳。 那里的房子,自然是給隨行臣僚們準備的,雞公山行宮,那可是皇家離宮,可不是一般臣子能居住的。當初在避暑山莊的選址上,南灣湖這顆“豫南明珠”也是重要的權衡因素。 一座行宮的落成,絕不只是山里那些宮殿建筑,除了南灣湖的園林區(qū),還有提供包括軍營、馬場、獵場在內的一系列配套設施。而要把這些完成,僅靠申州三縣之力,顯然是遠遠不足的。 同樣的,如此規(guī)模的建筑工程,哪怕申州只承擔其中一部分,對于申州來說,也是一筆沉重的負擔。 過去,申州財稅進項,除了農桑漁牧,便是“過路稅”了。作為中原道州連接兩湖的重要樞紐,每年南來北往的商隊旅人數(shù)量是極其可觀,僅是做好迎來送往的服務業(yè),就獲取了不小的利益,自古占據(jù)交通便利者,往往大獲其利。 在加上申州本地特產的綠茶(毛尖)的產業(yè)優(yōu)勢,在過去的幾十年中,除了上繳朝廷與道司的財稅,以及官僚們的“利潤”,申州官民還是積累了一筆客觀的財富。 但是,這些積累,都在泰康宮的工程中消耗一空。在當前這個生產力受限的時代,一切的成果都是底層勞動人民用流血流汗用雙手成就的。 那些光鮮亮麗的奇觀,吞噬的就是黎民百姓的血rou,泰康宮選址在申州,固然是一種榮幸,但更多是一種苦難。至于像老皇帝所預想那般,通過大工,帶動經濟發(fā)展,給申州百姓帶去福祉,只是一種自以為是的、水土不服的假想罷了…… 進城隊伍的人數(shù)并不多,最引人矚目的顯然是那座奢華而威嚴的鑾駕,信陽官民依次立于道路兩側,rou食者挺胸昂頭,黔首伏地垂首,表達著對圣人的歡迎。 老皇帝是縮在鑾駕內部,不肯輕易拋頭露面,倒也不全是安全方面的考量,而是他自覺眼前這副形容,實在不好現(xiàn)于黔首面前,對于愚民,皇帝最好還是要保證一定的神秘。當然,根本原因還是,老皇帝對如今的糟糕形象不滿意。 不過,人雖然待在車駕里,但老皇帝心中卻莫名地產生了些異樣,這股子異樣,讓他有些難受。 有些不對勁! 小窗拉開,明黃的簾幕被掀起,露出一道縫隙,老皇帝一只渾濁無神的眼睛透過縫隙,默默地盯著街道上的景象,觀察著他所能看到的一切人與事。 沿街迎候的人并不多,大多跪在道側狹窄的空間內,不敢越雷池一步。申州的官民是謙卑的,恭敬的,那順從的姿態(tài),甚至顯得有些軟弱。 大部分的百姓都是低著頭,偶爾有人小心翼翼地抬起,露出的面龐,卻很難見到笑容,甚至只是愁苦,與麻木。至于尊敬,都跪下了,還不夠尊敬? 與平民百姓不同的是,那些官僚、職吏、差役們,都是精神抖擻的,哪怕知道皇帝陛下不大可能關心他們,依舊把自己最好的面貌展現(xiàn)出來。 而作為申州主政官員的劉繼謙,騎著高頭大馬,衣冠楚楚,頭昂起的角度有些得意,乃至倨傲。 見著這副場景,老皇帝心中陡然生出一種不吐不快的感覺,一口氣提在胸前,不上不下。 這種感覺,來得太過猛烈,甚至有些上頭,一時間,眼神似乎都有些朦朧了,眼前的景象似乎也扭曲起來,老皇帝就仿佛置身于一種魔幻的場景中,那種強烈的不真實感,甚至讓老皇帝產生了恐慌。 依稀間,老皇帝又開始回憶當年了,當初,老皇帝每次離京,不管是出巡還是打仗,每次回京,面對的都是京城百姓的鮮花與歡呼,那如潮的歡聲,很多都帶有真摯情感。 怎么申州百姓,如此地不熱情?是因為天子威嚴過分恐怖?老皇帝再怎么自信,也不敢如此想,那種異樣感,更加強烈了。 而老皇帝所不知的是,就鑾駕所過的路,都是臨時“清理”出來的,信陽城市格局狹小,所有可能阻礙鑾駕通行的建筑、民房、鋪面乃至幌子,都被官府徹底清除了一遍,只為讓鑾駕能夠暢通無阻地直抵州衙。 此時,策馬隨駕的劉繼謙,心潮是有些澎湃的,或許是五感觸發(fā)了,不敢東張西望的他下意識瞥頭看向鑾駕,正對著老皇帝那一只露出的眼神。 尿差點沒嚇出來…… 第485章 老皇帝:查一查是否有問題 信陽城內,唯一可作為接待圣躬的地方,就只有州衙了,這是城內最大氣、最敞亮,各類功能最齊全的建筑。州衙坐落在信陽西北腳,幾乎緊挨著城墻根兒,身處后庭,夜深人靜之時,可以聽到城外獅河的水流聲。 夏夜寧寂,燈火闌珊,裝飾得精致的房間內,老皇帝還沒有下榻,整個人的情緒有些焦躁,微拱著背在那里踱步,老臉之上甚至露出一種愁苦之色,看得內侍們揪心不已,直到武德使王玄真到來。 此番出巡,作為皇城、武德二司的首腦,張彬、王玄真也都隨駕在側,充分詮釋著全心全意為皇帝服務的理念。 “武德使臣王玄真奉詔覲見,陛下萬安!”王玄真入內,見到老皇帝,納頭便拜。 在近一年多以來,作為武德使的王玄真和許多處在敏感位置上的公卿大臣一般,表現(xiàn)得格外低調。如果說其他人是怕老皇帝的猜忌,對他屢掀大案而心生惶恐,那么王玄真則是心里有鬼。 起因嘛,自然還是去歲春發(fā)生在西京的那場風波。在張遜、呂蒙正等人發(fā)動的對皇城司的攻擊背后,自然有作為老對手的武德司的推波助瀾。 王玄真最初的想法,也不過是借著張盡節(jié)案,打擊一下皇城司的氣焰,削弱一番王繼恩的權力。但事情后續(xù)的發(fā)展就不受他控制了,甚至完全在他預想之外。 事實上,當那群所謂的“賢臣”開始把矛頭指向整個皇城司,開始質疑皇城司存在的法理性,乃至提出取締皇城司的意見后,王玄真就知道事情大發(fā)了。 比起他叔叔王寅武,王玄真最大優(yōu)點就是懂政治,對于時局事態(tài)的發(fā)展嗅覺奇敏。隨著事態(tài)擴大,王玄真迅速停下了暗中的動作,甚至安排手下人清理此前的手腳,以免牽連到己身。 事情后來的發(fā)展果不出其意料,王繼恩是被斗倒了,但皇城司依舊存在,并且權力進一步擴大,聲勢上揚。而呂蒙正、張遜等人,有一個算一個,全部貶謫,也沒獲得什么好結果。 而對這樣的結果,也是王玄真極其不樂意見到的。 一是對皇城司的權力擴大,是忌憚不已,雖然王繼恩倒了,但從實際上而言,簡直是偷雞不成蝕把米,皇城司與武德司之間,并不是個人之間的恩怨,而是權力上的齟齬、沖突與平衡。 仔細想想,王繼恩權勢顯赫了幾十年,影響遍及朝野,可謂樹大根深,皇帝陛下用他,多少得防著點。但王繼恩一倒,換了個樣樣不如王繼恩的張彬,皇城司固然是受創(chuàng)頗深,但那只是短暫的,只要給時間,早晚能恢復,而權力的擴張,影響卻是長久的,要知道,僅一個皇城營老皇帝就壓了二十多年…… 另一方面,王玄真對呂蒙正那干人,也帶有憤恨的情緒,若不是這些人,局面何至于失控?廢置皇城司,他們還真敢提,以武德司與皇城司長期針鋒相對的情況,王玄真都沒有做過此等考慮。 同時,能針對皇城司,那武德司亦然,唇亡齒寒的道理,王玄真還是明白的?;食恰⑽涞露局g,也是此起彼伏的關系,至少過去一年,在皇城司處于弱勢的恢復期時,武德司就再一次凸顯出來了。 王玄真甚至認為,老皇帝對呂、張等人的處置太寬容了,該像那個在刑部大堂被活活打死的蔣穆一般,那才解氣。 當然,心理的想法與變化如何,并不重要,真正讓王玄真憂慮的是,他在那場風波中做的小動作,老皇帝究竟知不知道。 對于這一點,王玄真是一點底都沒有,心里自然更傾向于知道,因為從頭到尾,老皇帝竟然沒有就此事召見過他。如果這還不算什么的話,那在整場風波中,無視武德司,就仿佛其不存在一般,就已經說明著什么了。 在這樣的心理之下,可想而知,在過去的一年中,王玄真面對老皇帝是如何地謹小慎微,又是如何盡心盡力地做事辦差。 內侍傳諭時,王玄真正在下屬的按摩下緩解疲憊,但一聽皇帝召見,沒有絲毫怠慢,以最快的速度飛馳前來見駕。 老皇帝將王玄真的恭敬看在眼里,沒有表示什么,也不讓其起身,此時的他表情已然恢復了正常。 俯視著王玄真,老皇帝也不啰嗦,直接做出指示:“申州的情況有些不尋常,你去查一查,看看有什么不諧之處……” “是!”王玄真只稍微品味了下老皇帝的吩咐,便躬身回應道。 “去吧!” “臣告退!” 離開行在,往宿處去,王玄真下榻的地方,就在信陽城內的武德司據(jù)點。別看申州地方不大,轄區(qū)范圍內僅有三縣,但武德司在此安插的人手卻不少,各種探事官吏、刺事吏卒子加起來,超過三百人。 當然了,這個人數(shù)是在去年才攀升的,就是考慮到泰康宮的存在,同時,在過去的二十多年,信陽也作為武德司在南北交通線上的一個情報樞紐,自然受到重視,人員配備也就齊全。 原本王玄真是打算明日再聽取下面的匯報,但老皇帝有交待,今夜就得動起來了!一路深思,王玄真目光沉凝,臉上也是一副嚴肅而謹慎的表情。 老皇帝的吩咐,多少有那么些隱晦,但王玄真幾乎在頃刻之間便領會到圣意了。顯然,申州官府今日搞的迎駕陣仗,非但沒能取悅老皇帝,反而引起了懷疑。 而王玄真思考的,并不是要去調查什么,而是去要上報什么,怎么上報。申州地方的民情,王玄真實則很清楚,甚至早就知道了,就知州劉繼謙那種天怒人怨、勞民傷財?shù)母惴ǎ耖g哪兒得和諧。 此前之所以不上報,當然是因為王玄真心存顧忌,而最大的顧忌來源,還是老皇帝。王玄真的政治嗅覺告訴他,有些事情是要講“先后原則”的。 在過去兩年多,申州最重要的差事是什么,避暑行宮的修建。甭管劉繼謙是如何急功近利,壓制剝削,但他都在完成上命,全力支持,只是做法“cao切”了些。 在行宮沒有興建完成之時,他若是貿貿然上報,把申州這攤子事捅出來,那不是在打皇帝的老臉嗎?誰要建離宮,這是最初的問題,也自然而然地與申州等地的官民困弊相聯(lián)系起來。 屆時,行宮還修不修了?很多事情,大伙都知道,但都不說,不說,也就約等于不存在了。比如申州問題,不同于一般的貪腐抑或盤剝百姓,這是與老皇帝天子威儀掛鉤的,行事之前,王玄真必須得考慮其中的政治風險。 一直以來,皇城司的職責與義務,都貫徹著一點原則,為皇帝服務。在武德司諸項事務內,第一等的要務,永遠是皇帝的差遣,再次就是危害皇權與國家安全的輿論、陰謀、叛亂等等。 至于地方官員的行事作風,如何貪暴等等,則不在武德司的重點監(jiān)察范圍之內,過去每一次大反貪,武德司基本都深入?yún)⑴c其中調查,最主要原因也是來自皇帝的授意不能違背罷了。 基本上,官僚們如何窮兇極惡,地方的武德司吏員們是不大管的,管也管不過來,畢竟沒有治權,只是默默記錄,揀重大的上報。真正重視起來的時候,也基本意味著事態(tài)已然危急…… 似申州之事,已經嚴重影響到民生安定,sao亂或許就在須臾之間,但是,站在武德使的角度,非但不能上報,還要幫襯著維穩(wěn)地方,監(jiān)控民情,以免發(fā)生sao亂。 王玄真也不怕被責欺君,天下這么大,武德司機構也那么龐大,收到地消息情報更是浩如煙海,有所疏漏也是正常,頂多向老皇帝自請一個失職之罪。 此時,王玄真甚至懷疑,對于申州的情況,老皇帝之前是否當真一無所知?他覺得,更大的可能,是老皇帝心里清楚,只是視而不見,聽而不聞,先裝個糊涂罷了。 等到如今,行宮建好了,啟程駕幸了,見到申州士民百姓的苦楚,方才“幡然醒悟”,明察秋毫,適時地翻一翻舊賬。 這樣的猜測,實在有些犯上,把皇帝陛下也想象得太過腹黑與不堪了,但是作為武德使,大漢天下最大的情報頭子,做出這樣“理性”的懷疑,不也是很合理的嗎? 而對王玄真而言,過去不便提,如今老皇帝親自問起,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情況變了,不只要上報,還要充分詳細地匯報,匯報時,連情緒都得把握好,得表現(xiàn)出一定的憤慨與沉凝。 至于匯報前需要“調查”多久,王玄真琢磨著,以2-3天為宜。武德使那靈活的立場是格外堅定,尤其在服務皇帝方面,體現(xiàn)著一個矛盾統(tǒng)一律。 不得不說,皇帝怎么做皇帝,臣子就怎么做臣子,皇帝的作風,也往往是下面臣子處事的風向標。 若換作以前,老皇帝還是那個英明神武的一代天驕,王玄真哪會有猶豫,哪敢有這么多的小心思與花樣,早就照直匯報了…… 第486章 李煜之死 隨著京城權貴們的抵達入駐,原本還稍顯冷清的南灣湖的園林別墅區(qū),立時便熱鬧起來,雖然免不了手忙腳亂,但人氣一下子充實了。 也就是貴人們都有仆侍隨行伺候,否則僅僅安置接待就能讓申州崩潰,申州這邊可沒有足夠的服務人員,不是缺人,而是缺少足夠的“業(yè)務素質”。 申州所造園院,都是獨棟宅邸,依湖畔而建,點綴十數(shù)里。雖不如白日的湖光山色那般多姿,但夜間密布的燈火,斑斕的色彩,依舊奪目。在東北灣角小竹園內的一所宅院,這是平安侯李煜的住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