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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早來找我,蕭少俠有何貴干?”沈望舒又躺了回去。 哎,果然還是把他傷到了。蕭煥暗自嘆息一聲,也收斂了嬉皮笑臉的態(tài)度,在幾案前扯了張凳子坐了,“昨天不是答應(yīng)說一同去看看那家被劫了銀子的苦主么?” 沈望舒更是火大,“這才什么時辰?苦主起身了嗎?” “難道路上不需得花些時間?” 哦,倒是忘了,這人天生有些不辯東西南北,難怪出門總喜歡跟著韓青溪和岳澄,也不知是怎么在據(jù)說河道密如蛛網(wǎng)的江南長大的。沈望舒撇了撇嘴,“從這里過去,撐船不過兩炷香的功夫。怎么,難道蕭少俠閑得無聊,想到人家門口去淋上一個時辰的雨?” 蕭煥摸了摸鼻子,有些尷尬。 沈望舒卻懶得理他,將被子一裹,翻身向墻,又睡了過去。 小舒啊小舒,你告訴我,應(yīng)該怎么做,我才能彌補我當(dāng)年所做之孽的萬一?蕭煥望著被子那一團隆起,無聲地苦笑。 * * * * * 又睡了一個多時辰,沈望舒才神清氣爽地坐起身來,發(fā)現(xiàn)身邊居然有一身嶄新的衣裳,不用問也知道是誰準(zhǔn)備的,卻一點也沒客氣,直接就套上了。 洗漱完畢,去了大堂用早飯,才發(fā)現(xiàn)韓青溪、蕭煥和岳澄都已經(jīng)坐在那兒了,看樣子似乎是等候多時了。 “師兄,咱們是去查案的,帶上個無關(guān)人等干什么?”岳澄十分不忿。原本大家都認定是可疑對象的人,忽然搖身一變成了自己的同伴,他實在是接受不來。 韓青溪向他歉意一笑,剛要說什么,沈望舒便吊兒郎當(dāng)?shù)氐溃骸耙驗槲艺J識路啊。岳少俠,你說你們這兒還有誰認得路?” 余杭來的三條強龍瞬間閉嘴,不得不承認他說的實在是太有道理了。 沈望舒一邊小口小口地咬著包子,一邊問:“各位,那邊到底是怎么個情況?倘若我一無所知,跟著你們?nèi)チ艘彩呛翢o用處的?!?/br> “聽聞天子山腳下有個小鏢局名曰泰興。前兩日當(dāng)?shù)匾患腋粦粢ケ钡刈鲆还P買賣,就托了泰興鏢局押送銀子。原本擬定的路線是先走湘水,然后入揚子江,至漢陽換陸路。誰知還不曾出了湘水,銀子便被人劫了?!表n青溪簡短地介紹道。 空著的左手屈指敲了敲面前盛著豆?jié){的碗沿,沈望舒瞇眼道:“怎知不是一般水匪?” 韓青溪耐心解釋,“想必沈公子也知道,湘地水匪……剽悍,若是要打劫,便是光明正大地殺人越貨,連蒙面也不稀罕。只是據(jù)那鏢局前來求助的人說,他們自始至終,也不曾見過劫匪是個什么模樣?!?/br> “等等!”沈望舒忽然敲在了桌上,側(cè)頭看向韓青溪,“韓姑娘說泰興鏢局的人向松風(fēng)劍派求助?” “有何不妥?”蕭煥追問一句。 沈望舒微微皺了眉,“別說天子山附近,整個瀟湘也有不少正派,雖說不敢與松風(fēng)劍派相比,但捉個水匪還是綽綽有余——瀟湘之地也并未聽說過有什么殺人如麻的悍匪,全都是小打小鬧不成氣候的。何以要遠赴余杭請松風(fēng)劍派?” 岳澄立刻嗤笑一聲,“據(jù)我所知,整個瀟湘,名氣最大的就是你們明月山莊了。怎么,覺得落了面子心有不甘???” 雖說明月山莊是以醫(yī)術(shù)聞名,但也的確是整個瀟湘最負盛名的門派,平日弟子下山多為出診,但也確有少數(shù)時候是為幫助其他門派處理不平事。 “不過是覺得宰雞用了牛刀罷了。不過看起來岳少俠并不介意,此番高義,在下佩服?!鄙蛲娴恍?,然后微笑著向韓青溪道:“韓姑娘請繼續(xù)?!?/br> 韓青溪略略想了想,“大致便是如此,畢竟一船人都暈了過去,尚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醒來一看便是銀子不見了。不過他們倒是激靈,那艘船倒是保持原樣不曾翻動,只等著咱們前去查看?!?/br> 想不出別的頭緒,沈望舒索性兩口咽掉那個倒霉催的包子,拍手起身,“既然如此,那咱們就速去速回吧?!?/br> 第17章 章四·疑云 沈望舒在明月山莊三年,下山的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可泰興鏢局他還是能找到的,因為實在是太近了。 他們家有個半大小子,平時就特別喜歡跟著沈望舒,畢竟沈望舒功夫高,可以說是輕而易舉就能收獲一大票渴望成為享譽武林救世大俠的小孩子崇拜。 故而沈望舒也就特別奇怪,為什么泰興鏢局會放著明月山莊不找,卻找到了千里迢迢之外的松風(fēng)劍派。究竟是瞧不起明月山莊呢,還是那股子劫匪太過兇悍。 就這么想著,已經(jīng)跟著韓青溪一行人進了泰興鏢局,正主幾個見禮完畢,隨行的自然也不能太不知禮。然而沈望舒剛剛抬起手,泰興鏢局的當(dāng)家呂益就驚道:“小岳?你怎么也來了?” 那表情那語氣,全然是意料之外,幾乎可以換為“我沒叫你們來啊”,連帶著岳澄都覺得胸口一滯。 沈望舒也十分尷尬。這怎么說呢?人家明擺著看不上了,當(dāng)然不能抬出師門,可要說自己是被扣下然后強行拉過來的……面子何在??? 正當(dāng)他躊躇之時,蕭煥忽然朗聲開口:“岳少俠是在下的故友,此番前來特意相邀,正好岳少俠熟門熟路,便請他當(dāng)個向?qū)Я恕!?/br> 漫說沈望舒,韓青溪也為之一驚——蕭煥這個人,什么時候在乎過別人的面子?。磕呐屡紶栍心敲匆粌纱瘟夹陌l(fā)現(xiàn),那也是絕不能在外人面前承認自己是找不到路的。